十九.一腿胜葛道(1 / 1)

侠影情踪 云鹏 2196 字 9个月前

十九.一腿胜葛道

任俊峰将鞋给他扒下,看了了看道:

“没事就好!——来,跟我进屋,师父有话要跟你说!”

师徒俩正要进屋,忽见文俊升急急走来,将任俊峰拉到旁边悄声说道:

“大哥,十年前从武当山来咱家比武,后来被你战败的那个姓葛的老道,来了.他要见你,问你在不在家,要不要见?”

“还有谁?”

“就他一人.”

“他人在哪里?”

“现在客厅待茶.”

“好,我这就去应酬一下!你现在快去通知冯鹤井、董子良、李存纪、石殿俊,童子和、张希富、李化顺等弟兄,马上来这儿集中,听我安排.明白吗?”

“明白,我马上去!”

文俊升转身而去.任俊峰回过身轻轻地嘱咐牛顺奎道:

“大哈,你就在这儿歇着,哪儿也别去,明白吗?”

“明白,师父!”

“那好!刚才你三伯找我,说家来人了,我现在就去看看,一会儿我与客人到这儿来,主要是看你给我们表演谭腿,你要好好练,练好了,我让师娘给你做小炖肉吃!”

“真的?——那,师父,吃完小炖肉,你还得教我猴拳,行吗?”

“行!”

任俊峰嘱咐完牛大哈,赶忙向客厅奔去.一进客厅,见那出家的老道笑眯眯地站起来与他打招呼,显得非常热情。别看他是个老道,这人长得太帅了!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梁,面如美玉,在印堂上长有一道竖纹,深黑色的须髯飘洒前心,腰系水火丝绦,背背双剑,手拿拂尘,圆领大袖,在眼前一站飘飘然,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景象.两个人手拉手坐在椅子上,白猿神怪任俊峰首先问道:

“葛仙长别来无恙?哪阵香风把您刮来寒舍,有何指教?”

“任教师客气了!我有何德何能敢领指教二字?十年前,多亏您脚下留情,方才有我今天的日子.我回到

以后,寻思了好些日子,才悟出‘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的道理,也是我疏忽大意,让你暂时占了个便宜.咱们明人不做暗事,这次我来此,是有备而来.不瞒您说,这十年功夫我没闲着,按照祖师爷的遗训,本着‘以柔克钢,后发制人’的宗旨,我挖空心思发明了一套掌法,叫‘太乙柳叶绵丝掌’.为了这套掌法,我起五更,睡半夜,熬白了头发.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到底这套掌法的威力如何?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使用过.没试过,今天,我就是找你来试一试这套掌法的威力.本来你我比武,谁胜谁负都无所谓,何况出家人本来就不该争强好胜.可是,习武之人执著于此,非要叫出个‘子丑寅卯’来.这次我来这里,怕没人敢跟我比武,那我不就是白来一趟吗?因此,我就学那古人的样子,靠彩头来刺激.我设的彩头不是钱,拿钱当彩头,会被高品味的江湖豪杰耻笑,我设的彩头是件稀罕物.你来看!——”

说话间,他从后背上“仓啷啷”抻出一对铮光瓦亮的双剑搁在桌上,立时,光彩夺目.随后,他就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用指尖轻轻一弹那剑身,“呅儿——”发出清脆的响声.

“嚯!——好剑!”

任俊峰赞道.葛老道听他夸剑,便补充道:

“这是对宝家伙,名字叫‘紫霄霜’,据说原为上海小刀会女将周秀英所佩——我想,谁要是赢得了我,我就将这对儿宝剑赠送于他!这就叫‘舍得宝刃赠英雄,鉴证柳叶绵丝掌’你觉如何?”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遂使手中剑起舞吟唱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问君,谁有不平事?”

任俊峰随即抄起桌上另一只剑,边舞边和之曰:

“十年心血成,舍爱引英雄。长剑勤拂拭,出鞘吼长空!”

二人唱和之声方尽,便又一齐纵声大笑.忽然厅门一开,门口站定许多人来,原来是文俊升领着众弟兄来了.任俊峰和葛道长走出厅门外与众人相见,任俊峰给葛道长一一做了介绍后,边谈边向演武场走来.

到了演武场,任俊峰走在前面,一看,牛顺奎还在墙根儿这儿蹲着呢,他见师父师叔拥着一老道走进,便靠着墙边站立起来.任俊峰就冲葛道长介绍说:

“这是小徒牛顺奎,方一十四岁,刚练没几年.”随之,转向牛大哈言道:

“这是葛道长,——还不向道长问好?”牛大哈听后,很有礼貌地向葛老道鞠一九十度的大躬道:

“道长好?”

葛老道见此,手拈须髯,面带笑容欢喜道:

“好,好!哈哈”

白猿神怪任俊峰领着葛老道溜达到场地中央,用商量的口吻问他:

“仙长,您要不要先遛遛腿,活动活动!?”

“不用不用!您如果要先做做准备活动,就请自便!我这里好说.哈哈哈!”

说着,就把道袍脱了.有人接过道袍放好.就见那老道,里边身上早就拾掇利索了——露出来青色的短衣襟,小打扮.他又把腰带勒勒,紧身利落.还使劲儿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扎下马步,两臂摇开,呼呼带风,看看已没什么问题了,便向任俊峰道:

“任教师,怎么样?是你来——还是别人先来?”

“我这两天有些感冒,浑身不舒服.要不,——叫小徒弟先陪你走两趟?”

他不等葛老道反应过来,立即吩咐牛大哈道:

“大哈,别在那儿傻愣着,快陪着葛道长练上几趟,卖卖力气,松松筋骨,没有我的话,不许停下来!”

“好勒!您就看我的呗!——”

师父任俊峰看着牛大哈走到葛老道跟前,学着老一辈人比武之前的样子,两手一抱拳,傻乎乎地象个小大人儿,觉着傻得可爱,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突然,牛大哈手往前一伸“啪”地一拳,朝葛老道的小腹打来.葛老道初时没注意,急忙一侧身闪过,想借劲儿使力把牛大哈扔出去,这一招叫“顺风扯旗”.可是,计划的没有变化的快,还没等他摸到牛大哈的拳头在哪儿,忽然牛大哈“啪”的一脚,那脚尖带着风声朝他的命门处踢来.他赶快迅速向后撤步,将这一脚化解掉.立马便想借这个空当,顺势拿住牛大哈的脚脖子,拉他个大马趴.这一招叫“顺手牵羊”.可没等他上身完全躲闪利索,就见牛大哈又一拳照着心窝打来,他内心叫声“不好”,便顾不得再想他那个招术,赶快出手拦对方的拳.他左掌快如闪电使个“如封似闭”,似乎刚刚躲过对方这一拳,又见牛大哈的右脚“啪”的一下,又踢到了他的裆口.

就这样右一拳“啪啪”,左一脚“啪啪”,左一拳“啪啪”,右一脚“啪啪”,左一拳——,弄得他个手忙脚乱.他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孩童,手脚怎么会这么快捷.重要的是,看他的拳脚踢打出来都带着风,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绝不是一般的功力,没有个三年五载的苦功夫,不可能达此水平.我一定不可小视这孩子,千万不能大意,假如一个不小心,无论是身上哪个部位被他逮着,或者擦着一点儿,轻者骨断筋折,重则就会丧命.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孩子看着怎么那么虎实,就象有使不完的力气,打了三十几个回合我楞没来得及还手,可他仍然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不喘也不觉累.看趋势,还越打越快,照这样下去,恐怕丢人现眼的不是别人,可能就是我!

这时,任俊峰和他的师兄弟们都已站在南墙根下观瞧比武,在他们绝大部分人当中,起初都不理解师兄为什么让牛大哈出场,怕牛大哈吃亏,都为牛大哈捏着一把汗,可看到后来,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怎么葛老道打一上来就光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呢?看着那二十多米长的演武场,被老道边打边退,退得还剩下不到三米,如果葛老道再照这样退下去的话,他就会贴在墙上了,那就无路可退了.想到这儿,众人反倒替葛老道担起心来.

可牛大哈不管这么些,他只知道师父让他陪老道玩儿,要玩儿的好,玩儿的漂亮.如果师父看着满意,师父说了叫师娘给小炖肉吃,并且师父答应教我猴拳.所以,牛大哈特别特的卖力,那拳打出去“啪啪”的总不离心窝左右,那腿踢出去“叭叭”地总不离命门上下,而且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劲儿.

这时候,葛老道已退到西墙的边儿上了,他往后再一退,“哎唷!”,后脊梁骨一挨上砖墙是**的,感觉不一样,就知道不好!——无路可退!人这么一紧张,汗水“呼”地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顺着脖子就往下淌.再一看牛大哈的脚又奔他的前裆踢来,在这个危急时刻,他虽然心里紧张,但头脑仍然还是清醒的.他丹田一叫力,气往上提,两腿顺势一蹬地,身体使劲儿向上一拧,就离开了地面.这一招叫“旱地拔葱”.然后,他借着墙面的反作用力和牛大哈向前的冲力,用屁股一拱后墙,“噌”地一跃,就从牛大哈的头顶上跨了过来,干净利落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脚,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这一招就叫做“张果老倒跨毛驴”.就在他飞起在空中的一刹那,耳轮中就听到“轰隆”一阵巨响,半面墙塌了下来,弄得满天满地尘土飞扬.

原来,牛大哈正在那踢得起兴的筋节上,这一腿虽然没踢着葛老道,但因他既不懂得躲避硬物,也不懂得刹车收脚,其踢腿的力度反而是一点儿都没有减,竟然硬碰硬地踢在了砖墙上,把半面墙生生地给踢了个窟窿.这时,靠南面墙根站着的任俊峰等人,都大惊失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葛老道转过身来,任俊峰才回过神来,赶快走上前去道歉.葛老道拉着被吓得只会翻白眼儿的牛大哈说道;

“孩子,脚伤着了吗?——好好练!我那‘紫霄霜’就留给你了.”然后又用手点着白猿神怪任俊峰说道:

“任俊峰啊任俊峰,真有你的,我真算服了你了!——我打算与你义结金兰,结拜为异姓兄弟,你可愿意?”

“哈哈哈!——好,求之不得!——来,俊升,设摆香案”

从那时候起,师父任俊峰按照原有的约定,开始教牛顺奎练习猴拳,到现在为止,已经是整整地练了六个年头,仍然和他练谭腿时是一个模子,——只学会了一个动作.就这个动作设计而言,还是师父花了好大心思,精心策划的.为了吸取上次与葛老道练谭腿的经验教训,防止他练成功以后,一旦跟别人动上手就没轻没重,容易伤到人,所以就故意选一个“白猿摘桃”的招式稍加改造,变成为“弥勒张口笑天下”,专门给别人蒯腋窝,挠痒痒.这样,即便与别人发生了冲突,真动起手来,也不会造成严重后果;而且,从外表上看,好象俩人在逗着玩,闹到什么份上也不会伤到感情,这就叫做一举两得.

没想到,他练的这手“弥勒张口笑天下”叫孙世广赶上了,整个给牛大哈当了一回试验用的活靶子.说实在的,牛大哈这六年的功夫真没白下,动起手来之后,就象对付葛老道一样,一点儿反击的机会都没给.要不是白猿神怪任俊峰在关键时刻拦着,能活活的把人给笑没气了.他玩儿这一手玩儿得那叫漂亮,可以说天衣无缝,连任俊峰都得伸大姆指头佩服.

两年前,他同外号叫“肥子”的师弟朱建国,一起在鲜鱼市卖猪羊血,那是块“杂八地”集聚的地方,凡在那儿混事的,大部分是“坏尜尕”,但知道他的,谁也不敢招惹他.他这段光荣历史,只有他师父任俊峰和一些师叔们知道,平时这些人也不随便跟别人乱说,象“金鼎大侠”孙祖音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知道他的底细?那些武林领袖人物,如“文武举人”的戴紫姜,“鸭形怪杰”李恩贵等等,平常见他的面几乎都很少,就更甭说对他的武术多么了解情况了.

孙世广与牛顺奎小哥俩方才演义的这段小插曲,或多或少给酒席宴上增添了乐趣,活跃了气氛.大多数人都跟着笑得前仰后合,有的还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