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预想中的,他和段逐弦的同居日常:互看看不顺眼、文争上升武斗、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实际上却是一日三餐,互不相干。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陈一棋生日到了,周五那天,他请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小聚。
生日宴上,有人见到江杳,想打听他结婚的消息,询问嫂子是谁,都被江杳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
为应对股市变化做准备,段江两家联姻的事,暂时还没宣布出去。
这群人没如愿吃到瓜,故意调侃他金屋藏娇。
江杏正掩饰性地给自己灌酒呢,听了呛得直咳嗽,稍微把这四个字往段逐弦身上一套,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就算全世界的娇娇宝贝死绝了,也轮不到段逐弦这个禽兽头上。
晚上九点,聚会结束。
陈一棋前阵子为了追个模特,闹了点糗事,被家里下了晚归门禁,生日也不能例外。大家只好悻悻然散场,有的回家,有的去别的地方续摊找乐子。把其他人都送上车后,江杳和陈一棋站在路边等各自的司机。
陈一棋点了根烟问江杏:“我其实老早也想问,你那天见完老婆之后怎么就没下文了?我嫂子怎么样啊?温柔吗?贤惠吗?”江杳摸了下鼻尖,露出个金口难开的表情。“唉,我大概知道了,节哀。”陈一棋自动进行解读,不打算再戳兄弟痛处,话锋一转,“对了,给你讲个开心的事。”
江杳挑了下眉,示意他说。
陈一棋神秘兮兮凑过来:“我听我妈和她那群姐们八卦,说段家孙辈里排行老三的那位,也要和人相亲,不就是你恨不得大卸八块祭天的那谁,段逐弦么?像他那
种清高自傲的人,被家族按头结婚,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他语气透着幸灾乐祸,完全没注意到江杳脸上的异色,说完还眼巴巴等江杳和他一起嘲笑段逐弦。
江杳“嗯”了一声,不咸不淡道:“确实挺要命的。”
然后直接岔开话题:“你刚才吹蜡烛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搞那么长时间?”
“有三个。”提起这茬,陈一棋收起了嬉皮笑脸,搬起手指头,正经百八地数,“第一祝愿父母健康,第二保佑我顺利追到杰西卡,还有一个愿望送给我最好的兄弟,江杳。”
江杳闻言感动,心想这兄弟他没白疼。
“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陈一棋对着乌漆嘛黑的夜空,双手合十,虔诚道:“我帮你请求老天开眼,保佑段逐弦未来的老婆和他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琴瑟不调、劳燕分飞。”
江杳:“……”
这小子明明不学无术,上哪儿学来的这么多恶毒成语?“最好,最好再弄顶绿帽给段逐弦戴戴,气死段逐弦……”
陈一棋越说越来劲,单臂勾着江杳的脖子,嘿嘿嘿地笑了一通,酒劲一下晃上了头,站立不稳,刚要把另一只夹烟的手也搭到江杳肩膀上。
面前好端端站着的人忽然往后漂移了半米,搞得他扑了个空,差点栽下台阶。
陈一棋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只见对面一个面容冷峻的西装男拎着江杳后脖领,把人拽到了自己跟前。
陈一棋“草”了一声,吓得烟都掉了。
“段,段逐弦?”陈一棋惊得舌头打结,却还是挺身而出,“你要对江杳做什么?有本事放开他,冲我来!”
他叽哩哇啦放完狠话,发觉段逐弦满眼目光都落在江杳身上,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江杳今晚也喝了几杯,被猛地揪了衣领,晕得很,他本来想当场发作的,但碍于陈一棋还在,家丑不可外扬,只好拧着眉头压低声音问:“你来做什么?”
段逐弦道:“接你。”
江杳眯了眯眼:“我记得我的司机姓王不姓段。”
他说完,感觉兜里一轻,自己的手机到了段逐弦手上。
“看微信。”
江杳一把夺过手机,打开一看,他哥江琛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但聚会太吵他没听见。他点开他哥的未读消息:「到你婚房了,小杳子还不速速回来接驾?」江杳纳闷,他哥一直在隔壁城市忙新公司上市,大晚上跑回菱北来干嘛他回了句:「滚,自己没婚房?」
江琛:「要真没有就好了,赶紧回来吧,哥想你了。」
江查:……
段逐弦问:“走不走?”
江查:“走吧。
状况外的陈一棋站在两米开外,眼睁睁看面前二人咬了半天耳朵。要不是江杳最后和他说了声“先回了”,段逐弦跟着扫了他一眼,他都快以为自己是个隐形人了。
不过,是他喝多了眼花吗
段逐弦怎么大摇大摆上了江杳的车
回想起段逐弦最后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
他兄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陈一棋警铃大作,盯着那辆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黑色豪车看了许久,大脑cpu都快烧干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车似乎不符合江杳家低调行事的风格。
等等,那好像是段逐弦的座驾
他一脸震撼地掏出手机,给江杳发消息:「我去,你什么时候和段逐弦复合了?」
江杳:「复合个屁,最近有点合作罢了。」
陈一棋:「什么合作?」
江杏:「结婚。」
萧瑟的秋风中,陈一棋看着这两个极度扭曲的方块字,忽然露出放心的笑容。这么离谱,堪比三体人攻占地球,人类文明毁灭,所以肯定是他喝多了,在做怪梦。
不如先回去睡一觉,把梦睡醒再说。
上车后,江杳和爸妈私聊了一会儿,大概摸清来龙去脉。
他哥江琛自打上回把老婆气回家之后,到现在一个月,还没把人哄回来。亲家那边对此颇有微词,而江家正好有个大单子握在孟家手上,事赶事的,实在尴尬。
听闻江琛跑去投奔他,他爸妈稍一合计,便要他趁这个机会给他哥做做表率,让他哥学习一下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端正联姻态度。
相敬如宾
谁啊
他和段逐弦吗
江杳没骨头似的窝在车座里,盯着屏幕上这四个字,将鼻尖以下的半个脑袋缓缓缩进衣领,还是没憋住笑。
他俩相敬如狗还差不多。
狗东西的狗。
他无声地咧开嘴,下意识瞟了眼隔壁,猝不及防对上段逐弦的目光,仿佛注视他已久,早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江杳咻的将下巴探出衣领,光速先发制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段逐弦端方而坐,平静道:“你牙上有菜叶。”
江杳一愣,连忙打开手机前置镜头,上下左右照了好几圈,吡开的两排牙又白又整齐,拍牙膏广告都绰绰有余。
意识到被耍了,江杳瞪了回去,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闭目养神去了,唇角还微微勾着。
江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可恶,这世上再没比段逐弦更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