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这个说得过去,但谁是软柿子,谁是硬骨头这事,又怎么解释?”
张绣喘着粗气,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作为昔日建言连雷秋生都要听从的权臣,可如今投身北境以后,不但再没有绣衣卫、以太会作为自己的臂助,就连石东跟罗旭这两个他以前看不起的同行,如今都能跟他当面呛声了,在巨大的落差感之下,即便是天纵之资都得失去片刻理智,更何况是张绣这个被林渊评价为‘绣花枕头’的存在?
所以在李忠也站在石东那边之后,张绣就已经彻底心态失衡了,本能的认为这是北境的老班底在排斥他这个外来者,担心他从锦衣卫、妖帝会哪里分走了权势。
“那不是更简单了。”
李忠冷笑了一声,淡然道:“你的那些老部下是干什么吃的?
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我们北境征南军如今的各部队部署,还有地盘布防图还没有被送到霜鉴可汗的面前,与此同时,他们只需要再模糊一下神武皇朝的兵力布置跟国库情况,自然而然的就会让蛮子们觉得我们是软柿子了。”
说到这里,李忠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毕竟这么长时间,把蛮子们拦在北方关城之外的是神武皇朝的部队,而不是我们北境的部队。
如果雷秋生再许诺对方,只要蛮子们还来之前被掠走的地盘,就把北方送给蛮子们当跑马场呢?”
“这……”张绣被辩的哑口无言,虽然还想挣扎,但他同样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真正统治北境的林渊到现在都还没开口呢,就算他们这边说破大天也没用,回头林渊只要做出自己的决定,他们还是只能无条件执行,所以现在他要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只会让自己在林渊心里评价再低一些,将来的地位也会再低一些。
“这倒是不太可能。”
之前同样没有开口的罗旭用缠满绷带的双手揉了揉脸,阴冷道:“横断山脉的地盘很大,但是里面生活的妖兽族群同样不少,再加上大多数妖兽繁殖力强大、成长周期短,所以仅凭这些地盘是不可能养活所有妖兽的,每年的兽潮势必不会少,只不过北境有龙王大人坐镇,所以本来应该攻击我们的兽潮被转移到了其他方向,这才让北境如今看起来安稳无忧罢了。”
说到这里,罗旭顿了顿,笑道:“那位霜鉴可汗就算脑子再不好,能成为狼王的存在,要么是狼群中最强大的,要么就是狼群中最聪明的,他不会看不出来吃下神武皇朝的北方,依然可以像我北境一样安慰,那等于是帮雷秋生保住了富庶的南方,还帮他们挡住了横断山脉的妖兽,长时间的两线作战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弱,神武皇朝越来越强,到时候霜鉴皇朝不但拿不到好处,自己的腹地都可能被吃下去,成为神武皇朝的看门狗。”
罗旭没有选择站队,而是站在了相对公正的位置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李忠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道:“霜鉴皇朝的蛮子们,并不是想将我们赶尽杀绝,而是想让我们成为他们地里的庄稼一样的存在,每年都来狠狠劫掠一波,却又让我们能继续发展?”
“这就是狼王的智慧。”
罗旭微微颔首,冷笑道:“雷秋生巴不得霜鉴皇朝吃了北方,但霜鉴可汗不会答应,这场仗是肯定要打的,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会输,因为哪怕是输了,我们也只是承受打击跟损失,而不会因这一点而灭亡,甚至雷秋生反审打我们的时候,霜鉴蛮子们还有极大的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发兵攻伐神武皇朝的边境,借而成为我们的庇护者。”
李忠沉思了片刻,脑海中如乱麻一般的线索才被彻底解开,冷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事!”
以李忠的智慧,到现在也想清了前因后果,神武皇朝想借蛮子的手覆灭他们,就算不能,也要最大限度的打击他们,让北境变得比南方更加疲弱。
但霜鉴可汗显然也不是脑袋里面全是肌肉的莽夫,不但没有打算就这样让雷秋生算计,反而还希望趁机将雷秋生一军,将名义上属于神武皇朝的北境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中!
可无论两位皇帝的算计如何,在他们眼中,北境似乎都是势弱的一方,活该被他们算计甚至是吃进腹中,从头到尾这两位皇帝都没有将北境放在眼里过,认为他们只有任人鱼肉的资格!
李忠虽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北境统治者,但身为权柄极大的北境王,李忠也是有尊严的,何况李忠本人也有国士之才,如今北境的实力纵然不如神武皇朝,但没有烂摊子要收拾,综合起来也是半斤八两的局面,要是这样还被雷秋生吃的死死的,他怕是要回去找根白绫吊死自己了!
“确实没有那么好的事。”
终于,一直闭着眼睛沉默的林渊也开口说话了,这才让众人意识到,这位黑水龙王一直在听着他们的看法,而不是盘在那个软垫上睡觉。
“按照原定的计划,竖壁清野,要让蛮子们一路赢下去,但不要让他们吃到多少甜头,甚至要让他们以为北境真的软弱可欺,勾起他们的食欲,用疲兵之计让他们深入北方腹地,然后让李忠胜出动主力部队,将这些胆敢踏入我北境地盘的蛮子们,统统吃下去!”
林渊睁开了异色双眸,冷冷地看了一眼罗旭,寒声道:“动起你的锦衣卫,要是跑了超过两千以上的蛮子,你跟李忠胜两个人就等着领死吧。”
“是!”
罗旭长身而起,冲着林渊抱了抱拳,大步走出了议事厅。
作为将林渊当做救命良药的存在,罗旭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林渊的意志。
这位此前以不变应万变,直到一切准备妥当时,才对外出征,而且一次性就要吃下整个北方的龙王大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