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北境王府中。

林渊、李忠、罗旭、石东、张绣五人坐于议事厅内，却是出奇的沉默。

“现在放蛮子入关，没脑子的人才用的出来，毕竟南北双方之间只隔了一道渭水，蛮子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如今就是渭水源头，以他们骑乘的战马之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跨过水流最缓的源头去直扑神武皇朝的南方领地，这把刀亮出来，砍得是谁还不好说呢。”

张绣伸手摸了摸自己布满鳞甲的下巴，眼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如果绣衣卫在北方的情报工作还有效，而且各地方的密奏能精准的送到雷秋生的案几上，那么即便是名义上掌握了全国近半军队的那位老将军愿意，雷秋生也不会点头同意这个愚蠢的决策。

所以发生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张绣承认还是不承认，都只能说明一件事——绣衣卫，没了！

“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性。”

石东换了一副打扮，发型有些类似于林渊前世的雷鬼头，在脑袋上绑成一根根小辫，身上穿的也不是各种布帛、丝绸制成的衣服，而是一身牛革上缀着羊毛的小袄，嘴巴上还贴着一副几乎无法分辨真假的八字胡，肤色也做了部分处理，看起来像是经常在草原上被风沙洗礼的模样，如果不是在场众人都熟悉石东，怕是要以为霜鉴蛮子都杀进北境了。

此刻的石东明显沉稳了不少，沉声说道：“神武皇朝可能已经跟霜鉴蛮子达成了某种协议，让这些蛮子们直接将弯刀对准我们，而不是越过渭水去袭击神武皇朝的南方领地。”

张绣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任谁都知道北境苦寒，连带着整个北方都是如此。

按那些蛮子的性格，一旦寇边入关，第一件事就是南下去劫掠那些富庶之地，而不是跟民风彪悍不逊霜鉴牧民的北境人硬碰硬。”

作为常年执掌北方情报机构的张绣对这些经常打交道的蛮子们认知很清楚，这些家伙在马背上宛若凶残的狼群一般凶狠、狡诈，甚至可以说在平地上他们根本没有对手，除了少数几支能跟他们打硬仗的军队之外，其余的军队或百姓，在他们眼中都是待宰的两脚羊。

可同样的，在这种刻在他们骨子里的狼性之外，他们也绝不能打硬仗，一旦折损过大，他们就像是被打怕了的狗一样，畏畏缩缩的夹着尾巴想要去后方舔舐伤口，这群人不可能在知道北方不好招惹的情况下还执意要攻打北方。

这倒不是说霜鉴皇朝的蛮子们没有血性，毕竟真正没有血性的懦夫，不可能成为七大皇朝之一且训练出一支支纵横天下的骑兵的，蛮子们这种前狼后犬的作为是因为，他们的国体要比其余皇朝混乱的多，虽然被并称为霜鉴皇朝，但他们内部依然是一个部落跟一个部落的制度，只有最强大的部落之主才会成为霜鉴可汗，名义上统御霜鉴草原的各个部族，有些类似于横断山脉的妖兽。

但即便是霜鉴可汗对于麾下部落的掌控力度也没多大，起码兽主麒麟一声令下，整个横断山脉都要进入血腥无比的清扫阶段，无数大妖兽们战战兢兢不敢与兽主麒麟争锋，但霜鉴可汗要是太过违背下面部族的意思，草原就会动乱，到时候各族厮杀不断，直到抉择出新的可汗，失败者的牛羊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妻女会成为别人的玩物，青壮年会变成奴隶，老人会被杀戮，即便是强大的霜鉴可汗陷入了衰弱的局面都会被群狼分食。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哪怕是再悍勇的战士，也会想想自己手上的力量折损过多，会不会让自己出身的部落成为其他部落的猎物。

单论战斗力与悍勇，霜鉴皇朝的骑兵足以冠绝天下，但是这种权力分散的体制，又让他们自己对自己形成了掣肘，所以其他六大皇朝即便国力上不如霜鉴皇朝，也可以轻蔑的称呼他们为蛮子！

“那就让这些蛮子们相信，如今的北境比南方更加富庶，且北境的军队，远远不如神武皇朝的精锐战士，只要能达成这两个要求，惯于欺软怕硬的蛮子就会将北方当成鲜美的羔羊，急不可耐的上来将我们分食。”

石东再次掷地有声的开口。

他本来是要奉命去霜鉴皇朝潜伏起来的，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发，蛮子们就打入了北方，这才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蛰伏计划，吩咐潜伏于霜鉴皇朝的妖帝会成员进入休眠状态。

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石东却是做的分毫不差，即便跟张绣这个老牌特务头子比较，石东也能说自己更加了解霜鉴蛮子们，毕竟他是准备以身涉险亲自执行潜伏工作，跟张绣这个被动防守的家伙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他的情报工作更为全面、精准。

“这怎么可能？”

张绣那双碧绿的竖瞳落在石东脸上，冷笑道：“你该不会说，霜鉴皇朝也建立了类似于我们的情报机构，所以对北境了若指掌不成？

蛮子们要是有这头脑，霜鉴草原上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蛮子们的确建立不起情报机构，如果他们真的有情报机构，我们倒是省事了，谁不知道我们北境如今厉兵秣马对神武皇朝的南方虎视眈眈，再看神武皇朝那边，陷入战争泥潭之中，各个部队折损过大却又没得补充，拿不出办法的话，明年官员都发不下俸禄，更何况是大头兵们的兵饷？”

李忠卷了卷袖袍，阴着脸说道：“蛮子们很清楚北境富庶，因为我们的北境商会，同样把买卖做到了他们的地盘上，虽然合作的部落不多，但那些部落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不少，以蛮子们的性格自然会想着，只要能抢了北境，就可以一劳永逸，不需要付出大量的牲畜、草原灵物就能夺走我们手里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