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吵醒你哥?”白予按住她『乱』动的头。
他以前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心情,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活起来。
“你放心,他睡起来就跟死猪一样,谁也吵不醒他。”她振振有词,说服般瞪大双眼。
白予被逗笑,嘴角微微上扬,“你们两个感情很好。”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他长手一伸,把早就掉到地上的毯子拎起来,盖在了丁眇眇身上。
“都盖到了吗?”他问。
丁眇眇点头,他才放松地躺了回去,“想聊什么就聊吧,我一早还得去医院给我妈送汤。”
“你爸妈不是想二人世界吗?”丁眇眇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
听上去有些可爱。
“是啊,所以只能我做苦力加跑腿了。”
白予云淡风轻的,突然又想到什么,加了一句,“后天要过年了……”
“真的假的?后天?”丁眇眇激动地抬头,声音一下变大。
她赶紧捂住嘴,无声地尖叫了一声。
“我还没说完……”白予闭着眼,没看她,语气有些无奈。
闻言,丁眇眇尴尬地『摸』头,“额……不好意思,那你继续说。”
白予只得睁了睁有些酸涩的眼睛,“过完年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唉……”
丁眇眇闻言叹了口气,在地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要高考了……”
“嗯。”
白予小声应允。
声音渐渐弱下去,让丁眇眇以为他要睡觉了。
不是他困了,而是他知道要是再不睡的话,丁眇眇能跟他搭话到天亮。
有时候他也很困『惑』,他们都不是什么圆满的人。
为什么他活得寡味,她却顽强地在生活?
“真的睡?”
丁眇眇声音里很明显不太甘心,试探地问。
“嗯……”
白予刻意让自己听起来已经快要睡着了。
但是他胸腔并没有平息下的震鸣让丁眇眇刚好捕捉到。
“你骗我!你个演员!”她愤愤抬起头,“你是不是嫌我话多?”
“不是。”
“那就是嫌我声音不好听。”
“不是。”
“那就是对我的话不感兴趣。”
“不是。”
“那就是嫌我烦。”
“不是。”
“那就是……”
“没有话就不要硬问。”他强行打断,并强行扣住她的头,“没事做就回房间睡觉。”
“嗯……”
丁眇眇闷闷地应了几声。
还没乖巧几下,就开始东戳戳,西探探起来。
“你睡着了吗……”她做作地用气音问。
白予没有回应。
“白……”
她第一个字刚出口,背上就突然一凉。
白予把被子一掀,冷着脸看着她,“不睡觉的话,要不要做套53模拟卷?”
丁眇眇吓了一跳,呆愣地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我……我没带卷子回来……”
“……”
白予无奈地看着她,已经词穷,“你似乎心里对自己的水平很没有数,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丁眇眇摇摇头,诚实地回答,“我是对自己的懒惰程度很有数,本来就只有十天假,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卷子?过年耶!”
白予摇摇头,叹了口气,撑着额头在沙发坐了一会。
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能够透过厚厚的窗帘,让他看清楚眼前人的脸。
不算漂亮,还有双下巴,鼻子也塌塌的,像个小蒜头,眼睛也不大,但是眼神很澄澈,总是闪着晶亮的光芒。右脸颊还有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只有说话或者嚼东西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白予瞬间有些失神。
“丁眇眇,想考到哪里去?”
“嗯?”
她还以为他开口就是要赶自己回房间,但是却问了这句话。
丁眇眇有些怔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问自己的高考志愿。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仰起头憨憨一笑,踢皮球一样又把这个问题踢了回去,“你想考哪里?你先说。”
白予看了她一眼,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a大。”
丁眇眇撅了撅嘴,灿烂的笑容顿时有些收敛,“全国最好的大学啊……我怕我可能考不上。”
“你肯定考不上,不用怕。”
人和人说话都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丁眇眇苦着张脸,惨兮兮地看着他,“那我考a大旁边的大学。”
白予皱了皱眉,“你都没有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对未来没有一点规划?”
“我就看高考成绩出来了之后,考得上哪里就是哪里啊,反正我的愿望也不是读书,我妈也对我不报很大的期望,在哪里都一样吧,还不如……”
丁眇眇说着说着,突然『色』『迷』『迷』地看了白予一眼,做了个猫抓老鼠的动作。
白予咳了一声,低下头去,脸微微有些红。
小胖子说话怎么这么绘声绘『色』,还带音画同步的?
他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正经道:“现在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快百日誓师了,你把数学和理综好好加强一下,还是可以考上不错的大学的。”
“如果比较看重学校的话,兴许可以录上a大冷门的专业,只要达线就可能录取。”
他思索了一下,“如果看重专业……”
丁眇眇连声打断他,“不看专业,不看专业!”
“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要干什么,挑什么专业啊?要是我能上a大,就是养猪专业我也愿意!”
白予忍不住笑了,“养猪可比你想得难多了,农大的录取线也很高,你要是数学还是这样,估计养猪也不合格。”
“不过……”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能自己养肥,说明还是有养猪天赋的,学习上再加把劲,说不定真的能行。”
丁眇眇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肥,尤其是身边亲近的人。
最主要的是,真话难听,他们还一个个像不知道一样,一个劲地嘲笑她!
丁眇眇撅着嘴,只觉得恨得牙根痒痒,看着白予那白白净净的胳膊,突然小霸王的脾气一上来,扯过他的胳膊,“吭哧”就是一口。
“嘶——”
白予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没喊,只是皱眉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顶。
小胖子头发很细,也很软,『摸』起来还挺舒服,就是发量太多,容易打结,冬天的时候还能看到她的碎发被静电电飞起来的样子。
实打实的炸『毛』。
白予想得出神,对她的獠牙攻击没有什么反应。
丁眇眇泄气地松了口,一脸颓丧地看着他,“你皮怎么这么厚,都不痛的吗?我咬得很重诶,你看——”
说着她把白予的胳膊抬了起来,拎到他面前,把白皙皮肤上那一个狰狞青紫的牙印给他看。
白予无语地收回手,戳了戳她的酒窝,“跟狗一样,说不过还咬人。”
躺在沙发一旁的垫子上,被忽视了很久的哈士奇,突然睁开了眼睛,呜咽了一声,以示存在感。
丁眇眇注意力被它吸引住,又跑过去逗了会儿狗。
哈士奇本来高高兴兴被小姐姐撸『毛』,结果看到自家主子那不甚友好的目光,跟冰柱一样朝自己发『射』过来,也只能委屈地哼了几句,假装自己要睡觉了。
丁眇眇看他打了几个哈欠,就没再『摸』他,让他自己去睡了,突然又想到自己的gaga,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还有好几天才能见到我的gaga呢,好想它啊。”
她站起身子,苦恼地看着白予,“gaga是我捡的流浪狗,我还没敢跟我妈说,过年回来放在刘西禹那里寄养。”
白予有些惊讶,“你瞒了多久了?”
“额……我高一的时候捡到的gaga……”
丁眇眇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
白予扶额,“你偷偷『摸』『摸』养了三年?”
这小胖子平时看着上蹿下跳,一点不着调的样子,竟然能偷偷瞒着家长在外面租房子养狗,是该说她独立会照顾动物,还是说她缺心眼?
等等……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又好笑又好气地问她,“你该不会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你妈吧?”
丁眇眇摇头,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自己租房子又没有钱。”
她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之前一直都是我爸在带我,他们两个离婚之后,我妈就不让我爸来看我,她又没时间在这里照顾我,所以我一般都是一个人住。”
白予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伤心事。”
丁眇眇大度地挥了挥手。“这没什么啦,他们两夫妻吵架,也快就会和好的。”
她乐呵呵地笑着,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肯不肯相信。
……
丁墨吹起床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边上一看,发现上面的毯子和棉被也被人收了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了挂钟一眼,才九点不到啊,他们起这么早?
还是……
他眼睛一瞪,浑身僵硬,该不会这两人一宿没睡吧?
正当他想歪的时候,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他一惊,难道这两人还出去了?
房门被打开,丁眇眇喜气洋洋地提了一大袋包子馒头豆浆,眼皮子底下乌青的,但还是中气十足地朝丁墨吹喊了一声,“哥!你醒啦?”
“妈还没回来呢,我给你买了早餐,快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