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灵的折磨(1 / 1)

风雨山中路 谭谈 6312 字 1个月前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醒过来的,怎么离开那间办公室的,是怎么经过电话总机房的,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路上,她记不起摔了多少跤,弄得满身泥水。

她开门进屋来了。

“妈呀!爸呀!”

冬冬醒过来了,身边不见妈妈,不见爸爸,五岁的小家伙,急得在**打滚、哭喊。两只眼睛红肿得象核桃。**的被子掀下来了,衣服掀下来了,枕头也掀下来了。现在,冬冬见妈妈回来了,张开两只小手,扑过来。然而,林茵没有抱他,没有亲他。此时此刻,她满肚子的怒火正无处发泄。见到冬冬这样哭闹,她走上前去,朝冬冬“叭叭”就是几巴掌。冬冬的嫩屁股蛋子上,立刻现出了林茵那五个指头的红肿印迹。冬冬痛得满床地滚。

林菌,一时傻了似地呆立在床前,很快,她一把抱住冬冬,痛哭起来。顿时,母子俩哭作了一团。

路云还没有回来。他一直没有回来。

天,渐渐地亮了。这个阴沉沉的秋夜过去了。然而,林茵觉得,这令人痛苦、矛盾、酸辣的夜晚,却将长久地留在她的心里。

霞光,铺到了窗帘上,浅绿的窗帘,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林茵还坐在床边没有动。掉在地下的被子没有捡起,被冬冬滚得乱七八糟的床铺没有收拾。冬冬哭累了,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昨晚上那穿心刺肺的一幕幕情景,在林茵的脑子里没有消失。路云****的笑声,还在她的耳边响呵!如果说,在她去看跳跳的时候,她还对路云抱着某些美好的想象的话,那么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从生活上的这一幕,她看到了他政治上耍手腕,诬陷别人的一幕又一幕。那时,她对这个政治斗争的两面派,揉进了个人的许多感情。把他在斗争中的胜负和自己生活上的幸福联系在一起,虽然感到厌恶,却终于忍受了。现在,这一切象洪水一样涌到了她的面前,强烈地震撼着她的心。他感到这个路云太可恶了,太可鄙了!和他生活下去,太可怕了!这种时候,她的脑子里,又偏偏要浮现出岳峰的形象。那脸大胡子,那又粗又硬的头发,那亮如秋水的眼睛,那响如洪钟的嗓音,一切的一切,来到她心头,来到她耳边,来到她眼前……压都压不下,赶都赶不跑呵!

她从恨路云,又转到恨自己了。当初,自己要去追求这样那样的满足呵!她怀疑自己设想的这条路,是不是走得通?就是走通了,一路顺风地结束了这漫长的的人生,算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幸福?她觉得她这些年,是在大雾中行走,看不到十米以外的地方,四周都是雾茫茫一片。现在,应该是从雾中走出来的时候了,是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了!

人心呵!为什么这样深不可测?路云,这颗曾经使自己着迷的心,为什么要走这么一段长长的、曲折的、坎坷的路以后,才能看清其真面貌呵!

岳峰的形象又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羞愧得低下了头。她感到自己无地自容了。那段风雨同舟的生活,又如同飞龙河的水一样,流到了她的面前。那时,以及往后的漫长日子里,她真真切切地爱着这个模范区长,这个优秀的共产党员。那么,为什么后来觉得他不称心了呢?是他变了呢?还是自己变了呢?她真回答不了自己。一场大难来了,夫妻各自飞了。是自己丢弃他,是自己背叛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寻找自己的欢乐去了。多不应该呵!如今,自己得到了什么呢?称心的丈夫?美满的家庭?这些,在哪里呢?在哪里呵!她真想把自己过去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寻回来。可是,她觉得寻不回了,失掉的永远失掉了。

她又想到了岳峰回矿的这些日子。一桩一桩的事,干得多漂亮呵!硃山矿井的工程进度多快呵!对这些,自己开始还怀着一腔嫉妒之情,他刚回矿的时候,还下决心和路云一起与他斗。自己多蠢呵,多蠢!

林茵面对着严峻的生活,思索着,久久地思索着……她决心从迷雾中走出来,走到阳光下来。

“妈,我冷。”

冬冬在她的怀里轻轻地说着。这时,她才发现,冬冬哭闹的时候,把衣服全部剥光了。现在,是一砣光肉倒在她的怀里。深秋的清晨,已经很凉了。她赶忙压下自己如潮似浪的纷乱思绪,替冬冬穿着衣服。

冬冬又睡着了。昨晚上,他经历了和妈妈不同的、另一种慌乱。他哭累了,大半夜没有睡。可怜的孩子呵,你为什么降生到这个家庭里来呢?

林茵把冬冬放到**,给他盖好被子。小家伙安安稳稳地睡得真香。一切烦恼,他都忘掉了。

门外脚步响,林茵一听,就晓得是路云回来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冲上了她的心际。她想破口大骂他一顿,她想张口咬他几口,她想举手打他一顿。然而,路云进屋以后,她呆立着,一切都没有做,没动口,更没有动手。

“茵,起床了?”路云这时格外亲热地唤林茵,眼睛里射出热情的光来。

林茵背过身去,站着没有动。

“你看我,开了一通宵的会,没有回来好好陪陪你。”

说着,路云走到林茵面前,象往日那样笑着,伸出他两只壮实的手臂,把林茵搂住了。

林茵没有挣扎,木然地呆立着,脸上毫无表情。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天天要和姓岳的见面,这不是好滋味呀!我们正在采取行动,打不倒他,先把他赶走!”

“……”林茵的身子微微地抖动着。

“昨夜里,我就是为这件事,开了一整夜的会呀!我想,把岳峰赶走,你也是高兴的。那时,你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书记的夫人、党委办的主任,谁能敢说一个不字。那时,你只管扬眉吐气说话,昂首挺胸走路。嘻嘻……”

路云说到这里,给林茵两个热烈的吻。路云嘴中的酒气,他那“嘻嘻”的笑声,使林茵一阵恶心。顿时,她眼前金星四溅,仿佛房子在动,柜子在动,一切都在动。她象一根枯木一样,摇晃了几下,往地下倒去。

“茵,茵,怎么啦?怎么啦?”

路云赶忙一把抱住林茵……

林茵又住医院了。

医院里病床少,只有跳跳的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于是,林茵和跳跳住到了一间病房里了。

跳跳住着窗旁的病床,林茵住在门边的病床。本来是母女,现在,却象隔着一条河,缺少感情的桥梁。经过一个晚上的急救,跳跳的体温降下来了,神志清醒了。当林茵抬进来的时候,她坐起来了。看着护士们替林茵铺床,看着医生们替林茵检查,看着林茵一张寡白的脸,看着她的胸脯微弱地起伏。她想喊一声:“妈妈”,话在嘴边逗了一圈,又咽下去了。别人对她说:“你妈妈住院来了,快喊呀,把她喊醒来。”她浅浅地笑笑,没有喊,躺下去了。

医生拿着两瓶药水来了,给跳跳和林茵输液。于是,林茵和跳跳的床前,都竖起了铁架子,倒挂着玻璃药瓶。两根皮管,把一滴滴药水,注入这对母女的血管。

跳跳的神志清醒以后,岳峰和燕燕就回家休息去了,换上笑婆婆来招呼。现在,笑婆婆上商店给跳跳买水果去了。

“岳跳跳住在哪间病房呢?”走廊里,有人轻轻地在问。

很快,这间病房,出现了一张圆圆的,端庄的脸庞。伍惠芬来了。手里,提着一网兜梨子、苹果。也许是走了急路,一头的汗水。她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睡在窗边病**的跳跳。

她快步来到跳跳的床前,坐下了。跳跳仍在输液,躺着不能动。她快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甜甜地喊道:“伍姨。”

“好点吗?”伍惠芬坐在床沿上,弓下身子,面对面地看着跳跳,轻轻地问。

“好了。”

“好了?”

“真的,好了!可胡姨就是不准我出院。”

“胡姨不准你出院,说明你还没有好。”

“我不信!”

跳跳在伍惠芬面前撒娇了。以前,特别是爸爸还没有回矿的时候,她常和姐姐到伍姨家玩。伍姨待她最好了。后来,她又常带着雀雀到伍姨家玩,伍姨总是笑眯眯地接她们进,送她们走。给她们作红薯刮片吃。她最爱吃那油炸红薯刮片了。

“你大妈呢?”伍惠芬问。

“到商店给我买苹果去了。”

“喏!伍姨给你带了苹果来了,你躺着别动,伍姨给你削。”

“我要吃梨。”跳跳看到了网兜里的梨子。

“好,姨削梨。”

伍惠芬挑出一个又大又鲜的梨子,取出小刀,细心地削起梨来。削掉皮后,她又用刀子切成六片,挖掉梨心,才一片一片地递给跳跳。

“甜不甜?”

“甜!清甜清甜!”跳跳咬一口,笑眯眯地回答伍惠芬。

伍惠芬望着跳跳吃着她削的梨片,甜甜地笑了。

“爸对你好不好?”

“好!”跳跳答。

“姐姐呢?”

“也好!”

“你妈呢?”

“……”

“听说她经常偷偷带些东西给你呀?”

跳跳点了点头。接着,她朝门边方向呶了呶嘴,伍惠芬以为是什么人来了。转头一看,没有。她笑了:“跳跳,你搞什么鬼呀?”

“我妈妈也住在这里。”

“她?哪间病房?”

“就这间,门边。”

伍惠芬扭转头去,这才看到了躺在门边病**的林茵。她正在输液,伸在床沿上的手臂,消瘦了。蓬乱的头发,裹着一张阴沉、苍白的脸。眼圈儿黑了,眼眶已凹下去。现在,她闭着眼睛,还昏迷未醒。才半个月未见面,伍惠芬简直不敢认她了。对林茵,她觉得不可理解。她们很少打交道,见着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伍惠芬面前,林茵显得孤傲、清高,伍惠芬也觉得林茵讨厌。现在,她猛地见到她这副模样,心寒了,莫名其妙地可怜起她来了。

一串“哈哈”,从门外响来了。不用问,笑婆婆回来了。她手里,提来了一网兜苹果。她走进门来,一眼就看到了伍惠芬。只见她正把一片片削好了的梨,送给跳跳。跳跳正吃得津津有味。

“哟,是你呀,我的伍妹妹!”笑婆婆一边走过来,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突然,她发现那张空床睡上了人,忙问道:

“怎么?又来了一个新病号?”

“是呀,是跳跳的妈妈。”睡在中间病**的青年女人答道。

“什么?她?”笑婆婆的嗓子提高了。“医院怎么这样安排呢?乱弹琴!”

“薛姐姐,轻一点吧。”伍惠芬劝道。

“怕什么!”笑婆婆狠狠地盯了昏迷中的林茵一眼。“这具瘟尸在这里,以后,我亲家还进不进来看女儿!我儿媳妇还进不进来看妹妹!”

“别说了,别说了。”伍惠芬过来拉着笑婆婆的手说。

这时,昏迷中的林茵,突然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口里轻轻地哼着:“哎,水,哎,水,水……”

笑婆婆没有叫嚷了,嘟噜着嘴巴,看了林茵,很快把头偏过来了。

“水,水……”林茵还在轻轻地喊着。

伍惠芬站起来,准备过去给林茵倒水。笑婆婆一把拖住了她:

“她有路云,让路云来给她倒水!”

这些话,昏迷中的林茵是不是听到了呢?只见她艰难地摇了摇她头发蓬乱的脑袋,闭住了嘴巴。

伍惠芬不忍心这样,她还是站起身,挣脱笑婆婆,向林茵的床边走来了。路云把她送到医院就走了,几个小时过去了,谁也没有来看她。上回,她妈妈跑了几十里山路来看,被气走了。这次,会不会来呢?

伍惠芬从暖水壶里倒了一小杯开水,送到嘴边,轻轻地吹着,想叫水快一点降温。也许,林茵刚才什么话也没有听到,只是累了,又昏过去了。现在,她那干裂的嘴唇又动了,轻轻地重复着一个字“水,水,水……”

“水来了,喝吧。”伍惠芬把杯子向林茵的嘴边递去了。

杯子送到林茵的嘴边,她突然又晃动了一下脑袋。下腭碰到杯子,把水**出来了,溅在她的脖子上。伍惠芬赶忙掏出手绢,轻轻地把溅在她脖子上的水揩干。

林茵的眼睛睁开了。她看到了这张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哪里见过?呵!她记起了:这不是那一年出事故死了丈夫的伍寡妇吗?当年,她去给死难者守灵的岳峰送棉大衣,不就是交给她,请她转交给岳峰的吗?她不是在矿区理发室理发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呢?突然,昨晚上燕燕和岳峰的话又响起在她耳际。呵,呵……

“你?”林茵吃惊望着伍惠芬。

“喝水吧。”伍惠芬轻轻地说,和善地望着她。

她实在渴了,喝了口水。抬起头来,她又问道:“这是哪里?我的冬冬呢?冬冬……”

“这是医院。”

“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看看跳跳。”

“跳跳?在哪?”林茵急促地说着。

坐在跳跳床沿上的笑婆婆,盯了林茵一眼,又偏过头去了。

跳跳想欠起身来看看林茵,她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呵!身子刚动了一下,就被笑婆婆一把按下去了,“别动,你还在打吊针!”

跳跳只好又躺下了。

“跳跳!跳跳!”林茵轻轻地唤着,两滴眼泪,涌出了眼眶。

跳跳忍不住了,偏过头去,看着在门边病**躺着的林茵,轻轻地喊道:“妈妈。”

林茵的凹下去的大眼睛,射出了一束特别的光亮:“跳跳,是你呀!”

“是我,是我。”

“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妈妈,你呢?”

林茵没有答话了,眼睛一眨,两颗泪水溢出眼眶,滚到了枕巾上。

“你再喝点水吧。”伍惠芬把盛着开水的杯子又送过去了。杯子里的开水,已经凉了。

“你,已经……”林茵目不转睛地望着伍惠芬,好象要从她身上发现什么秘密似的。

伍惠芬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不好如何回答她。只是用善良、温和的目光望着她,把杯子递到她的嘴边。

她愣了一下,张开嘴了,喝着伍惠芬送过来的清凉清凉的水……

下午,燕燕到医院里来了。

来医院之前,她什么都明白了。从门口走进来时,她脚步很重,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迈着重重的脚步,从林茵的床头走过去,向跳跳的病床走来。

林茵的神志清醒多了,而且,能够下床活动了。她正坐在床沿上,吃着跳跳递过来的苹果,苹果是甜的,她心是酸的,苦的。现在,燕燕猛地一下走进来了。她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苹果,“叭”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苹果掉到地上的声音,惊动了跳跳,也惊动了燕燕,他们不知是什么东西响,一齐循声望来。正好这时,林茵也慌乱地朝跳跳的床边望去。这一瞬间,六只眼睛的光流相撞了,就象高空中的阴电和阳电相碰一样,会闪电,会雷鸣。

没有。很快地,林茵低下头去,燕燕偏过脸去了。只有跳跳,她抓了一个苹果,看了姐姐一眼,滑下床来,向林茵那边走去了。

“跳跳,去哪?”燕燕喊她。

跳跳转过头来,举起了手中的苹果。燕燕知道了,没有再作声了。她心里慌了,乱了,转过身去,从**把跳跳的几件脏衣服找出来,丢到了盆里。

“妈,这还有。”跳跳终于把苹果送过去了。

林茵摇着头,把苹果推开去。

“吃吧,吃吧。”

“跳跳!我的好跳跳!”

林茵颤抖着双手,一把将跳跳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燕燕想骂跳跳,然而,她没有骂出口来。她不想在这房里呆了。她端起放着跳跳脏衣的盆,迈着重重的脚步,向门外走去了。

“燕燕”。

林茵突然扬起头来,轻轻地喊道。

这时,燕燕正好走到她的床头。听到这一声喊,她本能地煞住了脚步,但只停了几秒钟,她又迈开大步朝前走了。

“燕燕!”

林茵的嗓音提高了。这时,一排排喧天的大浪,奔腾在她的心胸。燕燕是自己接到人世来的第一个生命,童年、少年时代,她是多么爱燕燕,燕燕又是多么爱她呵!自从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拐了这么一个急弯以后,她失去了这个自己深深地爱着的女儿。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呢?想避风浪?想寻找幸福?结果呢?结果呢?唉唉……

燕燕终于又停住了脚步,她把目光瞟过来了,瞬间,又移开了。呵!她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了?她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了?大概,她受到了一次良心的惩罚。

“什么事?”燕燕冷冷地问。

“你过来,我……”

“有话就说吧。我站在这里听得见。”

“过来,让妈妈看看……”

燕燕没有走过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了。……

“妈,妈妈!”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冬冬的喊声。怔怔地看着姐姐远去的跳跳,赶忙从林茵的身边走开,回到了自己的病床。这时,路云拉着冬冬的手,出现在门口。

“妈妈!”

冬冬一下扑过来了。林茵张开了一双无力的手臂,抱住了冬冬。

路云提着一小袋苹果,站到了床前。

“好了吗?”路云轻轻地问。

林茵没有答话,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一只消瘦的手,轻轻地抚摸冬冬的头。

“硃山井的建井方案省里批下来了,今晚就开动员大会,马上就要开工了。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唉,太忙了!”在这样人员复杂的公开场合里,路云常常这样堂堂皇皇地打着官腔。

林茵的头微微朝墙壁偏着,手,轻轻地在冬冬的头上动着,没有回话。

“我实在没有时间来照顾你。我请办公室安排一个人来照料你。”

林茵还是没有答话。

“别生我的气了,你要体谅我。我工作实在太忙了。办公室安排的人马上就来。”

“谁?”林茵突然问道。

“你所管辖的部门的,总机室小张。你平日喜欢的人嘛。”

“你——滚开!”林茵发疯似地吼道。

“妈妈!”

冬冬吓得扑在林茵的怀里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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