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把这俩人比对过来比对过去都没有发现俩人有跟人打架的可能,可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俩一点跟人打架的可能性都没有的人居然跟人打架了!
最初,在钟辉的想象里,他和曲秀娟好上一阵子就把秘密向双方的老人公布出来,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像别人那样热热闹闹地结婚甜甜蜜蜜地过日子和和美美地经营自己幸福的小窝,没想到通情达理的曲安民根本就不给他们公布的机会,好容易同意了他们却是这样的一种情形,哭不得笑不了悲不成乐不忍!等到曲秀娟说她爸爸曲安民要回老家看病,他的心像绑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呼地往下坠,他知道他们一回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那样的话,他和曲秀娟怎么办呢?
曲秀娟虽然回去了,可时常的还是会和钟辉打打电话、发发短信什么的保持着联系的,两个人都为他们的今后发愁,要是就这样一拖再拖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再后来,曲秀娟说她不一定能回去了,他们还是做朋友吧。这就是说曲秀娟要离开他了。钟辉知道曲秀娟说这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他的心在流血,她的心又何尝不是血淋淋的?既然谁也没有办法挽回,倒不如分手的好,虽然很痛很痛,却会一了百了……
钟全有看儿子郁郁寡欢的知道在想曲家的姑娘也替儿子发愁,可是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劝儿子想开些,实际等于没说。
钟辉知道他不能再等待了,必须行动起来。可是,从哪儿开始呢?一次曲秀娟托他看看有没有适合男人干的活,她姐夫仝玉峰在家打零工根本不够家里的开支,想出来打工又怕找不到活儿。钟辉就给仝玉峰打了电话,打听仝玉峰想干什么样的活儿,或者说仝玉峰都能干得了什么样的活儿,毕竟有点扯连话就说得多了,才得知仝玉峰这两年的日子过得艰难。起初,钟辉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对他安慰了几句,过了几天突然灵光一现,仝玉峰日子不好过想出来打工,曲安民拖着一身病日子一样好过不到哪里去,为什么曲秀娟不能一样出来打工啊?担心爸爸曲安民可以把他一起带过来啊!曲安民回家就没作再回来的打算不要紧,闺女的日子不好过就不信他就能放心得下!钟辉一拍大腿马上风风火火就找上门去了,一说,曲安民果然坐不住了,立马就跟着他回来了。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要是在以前,虽说挣钱不多,但也稍有积蓄,过上几年结婚生子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不行了,曲安民横空里闹出个尿毒症,不但他自己打不了工挣不了钱了,还得隔三差五的透析,虽然每次透析只要四百多块钱,可日积月累也是不小的开支啊!眼下,因为有过去的积蓄还能勉勉强强的凑合着,可时间长了呢?曲家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曲秀娟的工资了,但那点工资还要养活两个人,再治病哪里会够呢?曲秀玲是曲安民的闺女不假,做儿女的都有给老人看病的义务也不假,曲秀玲也想让父亲健健康康的同样不假(曲安民要是还像过去那样身康体健的哪里会闲着?随便做点什么也会有些收入,看着大闺女困难不会放手不管的。这样的情形虽不能让她的生活富裕起来,最起码比现在好过许多啊!),可钱呢?仝玉峰一个人挣钱养活四口人已经够呛了,哪里还会有多余的钱?那就得他钟辉帮衬帮衬了。钟辉知道,他一个人就那点工资根本帮不了多少的,但帮一点是一点,能帮还是帮吧。不过,他也清楚,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治好曲安民的病,俗话说一分钱别到英雄汉,别说那得一大笔钱,就算暂时先维持着不让病情恶化就得不少的钱啊!总之,一个字,钱!如此看来,要是不做出些改变,要不了多久曲家还是撑不下去的,那么,他的良苦用心还是会泡汤的。
那就只有多挣钱。
可是,怎么才能多挣钱呢?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啊!有一天钟辉去看爸爸钟全有的时候在路上偶然看到一个职业介绍所贴出的广告说一份职业不限时间不限地点男女老少均可,忽然茅塞顿开,对啊!可以再做一份工作啊!连忙交了六十块钱的介绍费咨询,原来是一家珠编厂在招工,就是把上了各种颜色的小珠子按照厂里给出的图样编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比如领带、钱包、茶杯套等等,可以领料在家编,也可以在厂里编,自然是计件工资。钟辉看了哭笑不得,这活计不是做不得,但明显不是适合男人的活计,后来他很想把这活计介绍给曲秀玲或者曲安民,他们有空就做一下,反正人家也不急着要,增加一份收入也不错,后来看了小院里轰轰乱乱的根本就不行,还有玻璃珠米粒一样的小,还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龙龙和香香又都那么小,万一被他们弄到手会有什么后果就难以预料了。这样一想,还是算了。
交了六十块钱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当然是一笔损失,可钟辉一点也不觉得亏,反倒觉得值!值就值在不要把六十块钱当介绍费看,而是当学习费看,学到了经验,人可以同时做两份工作或者更多份工作!珠编厂的工作不行可以再做别的工作嘛。
不久,钟辉就找到了第二份工作,装卸工。
工厂很少加班,钟辉傍晚下班以后就没什么事了,要是在过去等曲秀娟下班以后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卿卿我我,哪怕时间不长,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啊!当然要是曲秀娟不加班那就更好了。现在则不行了,他上班的时候曲秀娟在休息,他下了班曲秀娟又上班去了,很难再像过去那样凑在一起。没事的时候,钟辉就会随便到开发区走走。有一天走得远了,就看到一个预制厂。预制厂他过去在老家也见过,不过匆匆忙忙的看一眼就过去了,没怎么仔细看过,现在有时间了就想好好看看那些楼板、水泥管是怎么预制出来的。没想到钟辉刚走到跟前,一个人就对他说,今天没事做,回去吧。一下把他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跟那人打听,这才知道预制除了天天都在预制水泥件,还会有别的活计,比如装卸预制好的水泥件、卸水泥、卸钢材等。这些活不是天天都有的,但又是必不可少的,一般都会赶在晚上。按说那些水泥件都是白天预制的,工人晚上下了班没什么事是可以做这些活的,但这些工人干了一天重体力活累得都不想动了,预制厂就得再招临时工,活儿是计件的,只要有人干谁干都行,干完就付钱。只是有一点,装卸活儿不固定,临时工也不固定,所以想干活挣钱就得来预制厂等着。一般来说,有活儿的话一个晚上可以挣到三十到五十块钱,多数临时工都是开发区里那些下了班没事干又想多挣些钱的人。钟辉听了,当即报了名。那人却说,报名没用,想干活就得来预制厂等着,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走,权当溜腿儿了。第二天钟辉就去了,跟别人一起卸了两车水泥,卸完累得一动不动浑身酸软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喘气,但马上就分到了的三十五块钱还是让他满面欢喜。钟辉就在心里盘算开了,要是照这样干下去的话,每个月至少可以多挣好几百块啊!过了不久就把这事跟仝玉峰说了希望她也能一起干,仝玉峰又跟曲秀玲说了,当下就同意了。
仝玉峰一来,钟辉心里踏实了许多,不管怎样有个跟你亲近的人做什么都会方便些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比如有时候只有钟辉一个人在,别的临时工还没到,钟辉就没法干。不是说什么活儿都必须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才能干,而是明知道一个人没法干,比如装卸楼板,一个人根本耍不开势,非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配合不行。卸水泥不需要配合,扛起来就行。可是一车水泥十几吨,一个人卸完要很长时间,除非不得已,很少有一个人卸一车水泥的。这是因为很可能你在卸着车,忽然就来了另外的临时工,为了赶时间司机或者预制厂都会让后来的人加入进来一起干,干完大家平分卸车费。当然不止是卸车费,装车费也一样是平分的。这样的话,先干的人就吃亏了。还有一种方法比较合理,就是按水泥包算,扛一包算一包的钱。不过太麻烦了,也太计较了,这次你吃亏了,下次说不定就是别人吃亏了,结果还是一样,所以从没有按包分钱的。再一个,如果你先干了,到中间的时候肯定没别人力气那么壮,别人就会以为你偷懒耍滑藏奸油条,可因为是你先干的又说不出什么,只在下一次装卸车的时候尽可能不跟你一起,时间长了你就被挤出去了,没活儿干没钱挣不说,还被人嘲笑挖苦讽刺……这么一来二去的再遇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宁愿等着,等第二个人来。
别小看第二个人,有没有第二个人是大不一样的!也别以为是因为有了第二个人装卸车的进度会快些的缘故。进度快的原因固然有,但不是主要的。大家都知道两个人完全可以把一车活儿包下来,一般来说除非预制厂急催着或者那两人要求,第三个人都会自觉地把这车活儿让给这两个人,等下一车活儿的。
有活儿干了,干活的人不一样,活儿干的也不一样。临时凑一起的临时工除了现在干的活平常彼此是没多少关系的,也可能干完这车活儿分完钱就各走各的了。一句话,除了为了挣钱外,是不大一心的,自然不愿意自己吃亏,干起活儿来都是按照次序的,你干一下我也干一下,谁也不会多干谁也不会少干。但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有人力气大有人力气小,有人性子急有人性子慢,力气大和性子急的人会干得快一些,力气小和性子慢的人会干得慢一些,现在谁又都不愿吃亏多干,进度自然会慢一些。活儿不急不觉得,活儿一急就显出来了。
现在仝玉峰来了,还是跟钟辉共进同退的,再干活儿就得势了,只要有活儿马上就可以开始干。钟辉虽然还不是曲家的女婿,但在曲家人眼里是当曲家的女婿看的,活儿又是钟辉找的,仝玉峰自然就跟他亲近了一层,活儿都抢着干,谁多干了谁少干了是不会计较的,不用说进度也会比别人快。活儿干得又快又好,人又勤快,预制厂喜欢,司机也喜欢,有活儿了都愿意给他们,出车卸货也愿意带他们,自然他们挣钱就会稳当些,也多些。干得时间长了,力气锻炼出来了,也摸索出窍门来,再干起活儿来就不像开始那么累了。
这天,仝玉峰在厂里耽误了时间,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在卸一车水泥了。卸车的人没要求任何人帮他们,别人也就按惯例没有加入进来。就在两个人快要把车卸完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说是急事钱也顾不上要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按说,那个人自己把剩下来的水泥卸完也是可以的,可是这车水泥足有几十吨,剩下来的也有好几吨,一百多包一个人卸完要很长时间,加上已经卸了几百包也累得够呛了,进度自然会慢很多。这在平常也没什么,最多司机发发牢骚罢了,凑巧的是那天一向不在预制厂的老板也在,还要搭这辆拉水泥的大卡车办事,就催着让谁帮那人一下,赶紧把车卸完,以免耽误赶时间。
这种时候去帮人家卸车谁都知道那不叫帮,而是乘机揩人家的油,可老板的话又不便也不敢反驳,大家就嘴上唯唯诺诺却在一边不动。
仝玉峰存不住气了,马上就爬到车上扛起水泥包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的,有点过意不去就很卖力,剩下的水泥包他差不多扛了一大半。
一车水泥卸完,司机把卸车费付给那人拉上老板就走了。
那人拿着卸车费坐在一边喘气,过一会儿不喘了却还在那坐着,一点要分钱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在过去仝玉峰早就提出分钱了,虽不会直截了当的说,把钱分了吧,但也会明知故问地问,给多少钱啊?分开分不开啊?到底在心里觉得有点欠人家的就不大好意思了,过了一会儿就走过去,只在那人就近的地方坐了。
仝玉峰以为他分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谁知那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等了一会儿,仝玉峰终于不耐烦了,说,我们把钱分了吧。还讨好地说,我这里有散钱。
那人看了看他,问,怎么分?
仝玉峰知道那人心里不痛快,但还是说,老办法,一人一半。
那人斜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仝玉峰就问,你说怎么分?
那人说,给你一半的一半。
仝玉峰听懂了,急切之间也算不清,就问,那是多少钱?
这一车水泥有三十吨,一吨五块钱,总共有一百五十块钱,一半的一半就是四分之一,算下来就是三十二块五毛。那人也是算了半天才得出这个数字的。
仝玉峰一听就不干了,凭什么?他的依据是大家平常都是平分的,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被大家默认了,现在虽然占了点便宜但不是自己要占的,是老板发了话的。
那人却不理会这一套,反瞪着眼问他,你说凭什么?
钟辉一看要吵起来,就走过来说,不要吵,有话好好说。平分你是亏了,但三十多块钱也太少了。
别的临时工正在往一辆刚刚开过来的车上装楼板,可能不关己事就一直没人说话,听钟辉这样一说,就有一个人耐不住说,差不多就行了,都在这里干活儿的嘛。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同意钟辉的说法的。
钟辉见有了帮腔的,赶紧附和说,是啊,是啊。
那人想了想把钱递了过来。
仝玉峰接了一数,只有四十块钱,马上嚷嚷起来,四十块钱?搞鬼哦。
那人却不说话,扭头往外就走。
仝玉峰跑过去一把就把那人抓住了。
干什么?那人回过头来看着仝玉峰道。
仝玉峰说,不是我要干的,是老板要的嘛。
那人盯着他说,老板让你吃屎,你去吗?
仝玉峰怔了怔,知道那人是不肯平分了,但还是想多分一些,就喊道,四十块钱要不得的!
都给你?那人说。
不是的,你再给加一点嘛。仝玉峰说。
那人没再说什么,又要走。
仝玉峰急了,要不得的!又要去抓那人,却被那人一下把手拨到一边去了。
钟辉看两人推推搡搡的,怕打起来,赶紧跑过来。
仝玉峰和钟辉同进同出是有目共睹的,谁都知道他们是很亲近的人,见钟辉跑过来,那人以为是来帮仝玉峰的,突然一脚把仝玉峰踢倒了。
仝玉峰没有防备,一下吃了亏当然不甘心,刚要爬起来又被那人顺手拿起来的不知什么东西敲在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不过是在夜里,虽然有白炽灯还是看不大清。
钟辉一边跑着一边喊,别打啦!跑过来看到仝玉峰脸上黑乎乎的,知道是流血了,赶紧把仝玉峰拉起来,问,要紧吗?
仝玉峰只顾着要和那人拼命,等血流到脸上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才发觉了,一下恼了,甩开钟辉要向那人扑过去。
钟辉哪敢怠慢,慌忙死死地拉住了他。
那人头也不回,径直扬长而去了。
钟辉说,你别动,我到里面借个车子,我们到医院去。说着,扶仝玉峰在边上的楼板上坐下来,向预制厂的房子跑过去了。可是,预制厂管事的人有电动车却不肯借,工人谁也没有电动车。翻斗车倒是有,可那又小又脏,根本不能用。钟辉白跑了一趟什么也没借着,又担心仝玉峰的伤势,只好扶着仝玉峰去了开发区的一个诊所。
诊所不像商场、菜市场时不时的都会去逛逛,最好还是少和它打交道,或者不和它打交道,那意味着身体不舒服了,谁想身体不舒服呢?所以,除了偶尔经过谁都不会看它一眼的。他们每次经过诊所一直都开着的,就以为晚上也是开着的,谁想却是关了门的。
钟辉看了看,只好扶着仝玉峰去了镇上的卫生院。
等仝玉峰包扎好回到小院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了,曲安民和曲秀娟都已经睡了。钟辉就说别再惊动他们了。仝玉峰说,他们明天还是会知道的。钟辉就说,明天再说,至少今晚不会担心你。仝玉峰想了想就点点头悄悄地睡了。
钟辉回到厂里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了,他怕惊动门卫说不清就没吭声,好在是伸缩的电动门,很容易就翻进去了。
然而,曲秀玲和曲安民还是没能第二天就知道了。
仝玉峰躺下来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吃了亏的不甘心。他睡的是一张简易的竹板床,尽管在里面放了木条用以加宽,但睡了四个人还是显得拥挤,平时翻身就不容易,现在头上缠了绷带就更难了,只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憋憋屈屈一条腿一条腿一点一点地挪,一条胳臂一条胳臂地拿过来再放下去。好不容易等一切就绪了,刚要松口气香香却突然哭了起来。
曲秀玲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本能,哄她也是稀里糊涂敷衍了事半推半就的。香香显然对妈妈不认真的态度不满,哭声越发大起来,终于让曲秀玲应付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坐起来拉亮了电灯。她把香香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放下心来,就在这时,曲秀玲不经意地一回头,马上惊叫起来,啊!——
睡在隔壁的曲安民早就被香香的哭声吵醒了,只是习惯了才没吭声,听见闺女惊慌失措的尖叫,马上就起来了,咋了?咋了?咋了?
本来哭声小下去的香香慢慢地就要睡了,被曲秀玲猝然不及的一声吓得又哭喊起来,就连龙龙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小屋里哭声震天,乱作一团。
是我。仝玉峰慢慢说。
曲秀玲听见声音,有些疑惑了,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问,你……玉峰?
是。仝玉峰点点头。
曲安民已经走到门口了,还在问着,咋了?咋了?
你怎么这样了?曲秀玲还是有些怕,叫道,爸,你看看看玉峰咋这样了?
曲安民说,你开开门啊。
曲秀玲下床把门打开了,随着曲安民走过来。
仝玉峰说,跟人打架了。
曲安民问,厉害吗?
仝玉峰说,没事的。
曲安民问,钟辉没在吗?咋就打架了呢?
仝玉峰不得已就原原本本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曲安民听了叹口气,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多一点少一点能咋的吗?以后不是还在一起干活的吗?现在咋办?活儿干不了了,连钟辉也干不了了,你明天的班也没法上了啊!就这还算好的,万一打出个好歹来,老婆孩子咋办?跟你爹娘咋交代?你是大人了啊,以后注意点吧!
曲秀玲忽然嘤地一声哭了起来。
仝玉峰也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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