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时候杨文良从工地回来了。虽然秋收不像夏收那么紧张,可也像夏收一样忙收忙种,只不过可以从容一些罢了,但播种小麦关系到来年一家人一年的口粮,他还是不敢马虎大意,再说,家里就老婆杜桂芝和闺女杨书秀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杨文良小时候听老师说,庄稼人最大的梦想就像一句顺口溜说的那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洋犁子洋耙。现在,这些全都实现了。村里两层小楼虽不是很多,可已经有了,而且越来越多;电灯电话更不必说了,已经用了多少年了;洋犁子洋耙不就是过去说的四个现代化里的机械化嘛,也已经用了多年了,而且不单是犁地,播种、收割、浇地……庄稼人已经离不开机械化了。庄稼人种地再也没过去那么辛苦了。然而,家里还是离不了他,找机器、选种子、晾晒粮食,有时候还要浇地,这些远远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干得了的。
秋收很顺利,秋耕很顺利,秋播也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过了几天,播下去的种子就开始冒尖了,长出来了,渐渐就成行了,虽是淡淡的绿意,可是很匀乎很整齐很茁壮,还是很叫人欣喜的。杨文良看了放下心来,回到家就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返回工地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杨文良总是会早早起来赶车的,可是第二天杜桂芝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都天光大亮了,身边的杨文良却睡得正香,不要说起来,就连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杜桂芝赶紧推了推杨文良,起来啊,起来啊,可不早了啊!
杨文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杜桂芝忽然有点怕了,变脸失色地尖叫,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杨文良依然如故,好像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现在逮着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什么都要好好睡上一觉似的。
杜桂芝就知道杨文良病了,病得不轻,但究竟有多重她就没把握了。杨文良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可就完了。杜桂芝一下慌了,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给杨文良简单地套了件衣服就失魂落魄地跑出去喊人了。
那时候打工回来的人并不是很多,都是像杨文良这样不得已才赶回来的,现在忙完了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外走了。所以,杜桂芝喊人并不是很容易。过去条件差,遇到重病的人镇卫生院治不了,只能绑担架找上一帮人急急火火地往县医院里抬。现在一般的重病镇卫生院也能治了,还有了农用车,只要找个人开车就好了。所幸杜桂芝急三火四地好歹找了一个会开车的。
杨家寨到镇卫生院并不算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医生戴着听诊器.在杨文良的胸口上这里那里的忙活了好一阵,又翻了翻杨文良的眼皮,说,交钱吧。看杜桂芝还有点犹豫,接着说,要是放在十五年前,你交钱卫生院也不敢收,治不了啊!现在这病不算什么了,在哪儿治都是一样的方子一样的药。
杜桂芝听出来了,要是舍近求远去县医院除了多耽误时间贻误病情还多花钱外,别的什么也得不到,马上就依医生交了三千块,这才算把杨文良安置到了内科病房里。病房里病人不多,他们就挑了空无一人的一间,既方便照顾病人,也可以放一些病人和陪护要用的东西。
杨书生赶回来的时候,杨文良已经老老实实地躺在病**任人摆布三天了。杨书生看着一向壮实能干的父亲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禁不住涕泪滂沱放声大哭,爸爸,爸爸,你怎么就这样了啊?我是书生,我回来了!
爸爸,你看看我啊!爸爸,爸爸,爸爸呀——
杜桂芝和杨书秀本来已经平静下来了,被杨书生悲痛欲绝地痛哭一激,平静的表面击破了,悲伤就像水一样哗哗地流了出来。一家人哭了半天才渐渐止息下来。
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像每天一样问询了杨文良的病情,看到杨书生又是一番问询,末了说,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杨书生听说过,如果患者得了不可治愈的大病,医生不方便直接在患者面前说,怕患者万一想不开惹出好歹来,一般都会悄悄地把真相告诉家属。不过,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现在看来确定无疑是这样的了。事实上,妈妈杜桂芝一听马上就惶惶不安了,脸都变得黄巴巴的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妹妹杨书秀立时哭了起来。杨书生的心也直往下打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和妹妹,想了一下说,妈,书秀,别急,我去看看。
杨书生一只脚刚跨进医生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问,田医生,我爸爸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很严重吗?有多严重?还有救吗?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没有他,俺家就完了啊!田医生,我求求你了!
田医生摆了摆手,说,你爸爸得的是脑溢血,不算很严重,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这种病只要治疗及时,是能恢复的,而且很快,不过要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得一些时候了。我要你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这样的,治疗脑溢血现阶段最关键的药是这个。田医生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支小小的红色针剂晃了晃。医院里一支一百八,我这里只要一百四。不过你放心,我这个跟医院里的生产厂家、日期、剂量、效果完全一样的。马上要处方了,你要用我的我就不开进去了,你要用医院的我就开进去。不过,用谁的都行,我该怎么看病还怎么看病。这和治病无关。
杨书生很意外,迟疑了一下才算明白了,说,田医生,这个我做不了主,得踉我妈商量商量。
田医生说,那好,你快点。
杜桂芝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说,你爸没大事就好。说完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说,那还用商量嘛,当然用田医生的药了!效果一样,还便宜,不用才傻呢。最要紧的是用了他的药让他赚到钱,再给你爸看病他就会更上心的!赶紧说去吧,告诉他,就用他的药,他要是还有别的药,咱一样用!
杨书生以为田医生听了会很高兴的,不料田医生只是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淡淡地说,好的。
空下来的时候,杨书生给石玉萍打了电话,把父亲的病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又把田医生卖药的事也一并说了。石玉萍听了说,老爹,想开些吧,买谁的药还不是个买啊?又不差什么,还便宜,多好啊!大爷病了,你就和大娘、小妹好好照顾他吧,别急,啊。要不,大爷的病还没好,再病倒一个那不更麻烦了吗?
杨书生说,我知道。你怎么样啊?
石玉萍说,我还那样,好好的。老爹,放心吧。
慢慢地杨文良醒过来了,过几天竟能进食了。半个月后,杨文良就能坐起来了,虽然坐不大稳当,把被子、枕头垫起来还是能撑起来的。又过了几天,杨文良就能下床了,不过半边身子很僵,走路都得有人搀扶着。田医生见了说,老杨,恢复得不错啊。
杨文良笑了,磋磕巴巴地说,多亏了你啊,田医生。
田医生笑笑,对杨书生说,你跟我来一下。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杨书生这次不再担心什么了,坦坦然地就跟了过去。
田医生说,你爸爸还要一段时间的治疗,不过不必再住院了,在家接着用药就可以了。
杨书生听出来了,田医生是在为他们考虑,为他们省钱,很是感激,忙说,这一阵子太麻烦你了,田医生。
田医生笑笑挥了挥手,说,我家里开了个诊所,你要是愿意就带着你爸爸每天去输一次水,再有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了。
杨书生当下就给父亲办了出院手续,第二天就去了离镇两三里路的田医生的家。田医生家果然开着诊所,不过并没挂牌子,要不是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病人,很难看出来这是一家诊所。田医生见了杨文良并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来,一副照章办事的样子。不过这没什么,杨文良不计较这个,也能理解,人家忙没空跟他多说话,再说医生见的病人多了没什么好稀罕的,他更在乎的是给他治病的还是原来的医生,对他的病情知根知底,不但医术不错而且药费还便宜。以后,杨书生就每天带着父亲杨文良去输一次水,有时候杜桂芝方便了也会跟着去。这样来来回回地过了半个月,杨文良就能颤颤巍巍地走路了,也不再输水了,只是每天还要按时服药。
再过一阵子年就近了。杨文良一病差不多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了,过年就成了问题。杨书生一直在照顾父亲,走不开,打不了工,赚不了钱,石玉萍都是知道的,就鼓动杨书生利用过年做点小生意,赚点过年钱。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定下来了。
杨书生决定先做点干货生意,木耳啦、海带啦、银耳啦、紫菜啦、虾米啦、鱼干啦……干货最大的好处是能放,如果受了潮分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加上这些都是当地人过年必备的,所谓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所以做这类生意稳赚不赔。接下来的就是资金了。石玉萍这时候做着两份家教,酬金也不错,手里还是积了点钱的,杨书生又跟亲戚借了些,干货摊很快就开张了。
杨书生以前没在街上摆过摊,自然占不到街上的好位置。不过,到底是要过年了,人们要买的东西多,生意人也多,摊位就摆得很多,越是后来的摊位自然越靠街外,慢慢地杨书生的摊位就被裹进热闹的地段了。热闹地段人流量大,生意自然会好很多。麻烦的是抢占好地段要去得早,杨书生不得不半夜就爬起来往街上赶。
一天夜里,杨书生又像往常一样爬起来往集上赶,突然从路边跳出两个人来,厉声喝道,呔,快把钱拿出来!
杨书生摸黑走路最怕的是小时候听人讲过的鬼,第一次不得不硬着头皮摸黑路心里还怕怕的,杜桂枝为了给儿子壮胆也跟着一起来了。这样走了几次,什么事也没有,杨书生就不那么怕了,觉得妈妈既要照顾爸爸又要招呼他的干货摊,太辛苦了,就不再让杜桂枝跟他一起摸黑了。再后来,石玉萍、杨书秀放假了也都赶过来帮帮忙。杨书生虽然很劳累,看着干货变成花花绿绿的票子,还有石玉萍不离左右地围着他转过来转过去的,心里真是天天都像灌满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抢劫的,一下懵了。
快点!老子都等半夜了,快冻死了!那两人骂骂咧咧一前一后地朝他走过来。
杨书生慌了,忙说,我现在是去赶集,兜里只有零钱啊。要不,你把货拿点去吧,反正快过年了,你买年货一样得花钱不是?
前面的那人一脚就把杨书生踢倒了,恶狠狠地骂起来,去你的!连老子都敢耍,不想要命了,是吧?
后面的那人也踢了他一脚,把手机交出来!
杨书生躺在冰凉的地上说,我没手机。
后面那人说,你没手机?妈的,糊弄老子啊?现在谁没手机啊?生意人更少不了!快交出来!
杨书生迟疑了一下说,我的手机是旧的,不值钱……
话没说完又被前面那人踢了一脚打,少废话,快点!
杨书生不得已只好把手机掏了出来。后来,杨书生还是十分庆幸,多亏是在赶集的路上,如果是回来的路上那就惨了,恐怕当天的货款会一分不剩。
经此一劫,杨书生要是实在晚了干脆就不回来了,赶完西集直接就去了东集,反正那时候跟他一样赶完西集连夜去东集抢占好位置的生意人有的是。大家一起浩浩****的很壮观,贼人难免胆虚,到底不敢下手。夜里就在东集凑合着住下来,凑合着吃点什么,辛苦当然很辛苦,受罪当然很受罪,但能赚到钱还是让杨书生心里乐滋滋的。
杨书生就这样东一集西一集热热冷冷辛辛苦苦委委屈屈地忙碌着,原本以为会有些剩货的,也做好了计划,如果剩得少就给四邻每家每户都送点儿,如果剩得多就来年过罢破五接着卖。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脱销了,到年底一算账,居然赚了近四千块!原来当年天冷得早,许多蔬菜没来得及收割就被冻坏了,价格一下子就涨了上来,贵得离谱,许多人家算了一下觉得青菜不划算就去买干货,干货自然成了抢手货。
这是杨书生生平第一次做生意,短短一个月竟然挣到那么多钱,这让杨书生大为振奋,第一次发现打工是在为别人挣钱,做生意才是给自己赚钱,怪不得有些打工的人慢慢做起生意来了呢,打工真的很划不来啊。
此时,石玉萍知道了干货生意已成功,便对杨书生说,老爹,既然做生意这么好赚钱,你又走不开,干脆就在家好好做生意也不错!
杨书生觉得在理,盘算着过了年做什么生意好。
杨书秀说,哥,我看你还是赶紧批发灯笼或者花炮去吧,那也很赚钱呢。正月十五打灯笼、放花炮是咱这儿的习俗,一般人家都会买的,销量很大,自然很好赚钱。
石玉萍说,我看那不是长久之计,要不还是开超市吧。
杨书生一听立刻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那得多少钱啊?天文数字啊!再说,农村开超市,有生意吗?
石玉萍说,那你想在哪开啊?
杨书生说,这还用问,当然是在城里啊!
石玉萍说,老爹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城里超市早就开得差不多了,饱和了。现在再开,不要说咱们挤不进去,就算挤进去还能赚到钱啊?再说,咱们没有那么大的本金,也开不起来啊!
石玉萍又说,我看过了,镇上一家也没有,你要是能在镇上幵起来,独此一家,生意肯定火爆!初开始本钱少,可以开小一些,也积累积累经验,以后钱多了就可以开大的了。
杨书生一听兴奋得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还意犹未尽地把石玉萍抱在怀里紧紧地搂了搂。
杨书秀刚才听石玉萍一口一个老爹地叫还没懂,以为是大城市里流行的女朋友对男朋友的称呼,就像近些年本地不再把男人和女人叫外人和家里的,而改叫了老公和老婆一样。突然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猝不及防的举动不由一下羞红了脸。
两人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见杨书秀躲开了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在江州,吐了一下舌头,赶紧分开了。
商量妥当,当下就跟杨文良和杜桂芝、石有元和白小满说了,两边都疑疑惑惑的也没有明确的支持。石玉萍却一个劲儿鼓动。终于杨书生把牙一咬心一横,干!
两人做了周密的计划,又去什集镇上选看了房子,开了购货单,就紧锣密鼓地张罗开了。选了个二月二龙抬头的吉日,好日子超市就隆重开业了。
然而生意并没有预期的那样好,甚至连一般的小卖部也不如,加上冷言冷语的嘲讽,杨书生郁闷坏了。石玉萍听说了,马上鼓劲说,老爹,别泄气,是咱庄稼人一下子还不习惯。新事物嘛,人们总得有个适应过程,慢慢就会好的。
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到石玉萍放暑假回来生意还是像原来一样不温不火的。这下,不要说杨文良和杜桂芝、石有元和白小满,就连石玉萍也坐不住,老爹呀,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杨书生说,没有啊,我做过超市,行情是知道的,就算咱们这里消费能力没有大城市那么强,可也不至于这样啊!
石玉萍看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跟他一起守在超市里,算是给杨书生一点安慰。
这样不知不觉两个月就过去了。
石玉萍问,老爹,你发现什么没有?
杨书生看着她摇摇头。
石玉萍说,你只对市场做了分析,可是客户呢,分析了吗?
杨书生又摇摇头。
石玉萍这才说,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两个月我都看了,来超市买东西的大多是机关里的干部或工厂里的工人,再不然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和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一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啊!
杨书生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
石玉萍接着分析道,可是,这些人太少了。的确,全什集镇就一家卫生院、一家工厂,干部也就那些人,分流一些出去,就没有多少客户了。如果客户是庄稼人那就不一样了,全镇绝大多数都是庄稼人啊!
杨书生有些愧起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石玉萍接着问,老爹,庄稼人为什么不来呢?你想过没有?
杨书生茫然地摇摇头。
石玉萍说,这你还摇头啊?他们不来就说明他们没钱呗。
杨书生呵地笑了,这还用你说嘛。
石玉萍没笑,一本正经地指着超市的货架说,这东西他们不需要吗?需要。那么,他们不来超市买就说明超市里东西的价格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杨书生说,超市里的东西够便宜了,我们的宗旨就是薄利多销嘛。
石玉萍说,是。可他们不这么看啊,老爹!
杨书生说,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给他们钱来买我们的东西吧。
石玉萍说,办法你是有的!
杨书生满脸惊讶地看着石玉萍,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门。
石玉萍一把就把杨书生的手抓住了,接着说,老爹,我说正经的呢,办法你真的有。
杨书生说,不是真的给他们钱来买我们的东西吧?
石玉萍说,当然不是,那样我们还赚什么钱啊?也没有那样做生意的啊!
杨书生更加迷惑不解了,那你的意思是……
石玉萍说,不要进这么贵的货。
杨书生叫起来,可这已经是最便宜的货了啊!
石玉萍说,真是最便宜的货?
杨书生说,这还有假?
石玉萍指着不远处的小卖部说,我们一袋奶粉二十多,那他们的一袋奶粉怎么就能卖十三呢?
杨书生说,他们那不是真正的奶粉。
石玉萍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进那样的奶粉呢?
杨书生说,那样不是坑人嘛。
石玉萍说,老爹呀,看起来几年超市你都白干了啊!生意是由市场决定的,不是由你的意志决定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家乐福那么大的生意都敢做手脚,我们一个小小的超市怕什么?
杨书生一下子沉默不语了。
石玉萍乘机劝说道,老爹呀,别再钻牛角尖了。什么是生意啊?生意就是满足市场需求。有需求才会有市场,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也应该提供什么,这就是顺应市场潮流,只有这样才能把生意做好啊,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要是市场需求什么我们偏不提供什么,那不单给我们自己的生意找麻烦,也是给市场找麻烦,不符合市场规律,怎么能把生意做好呢?
杨书生听了,仍然没说什么,他心里知道,石玉萍说的都是实情。但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想好了之后,他在心里做了决定,对石玉萍说,咱不能这么干,说啥也不行。要知道这些奶粉都是乡里乡亲当成最营养的东西给他们孩子买去长身体的啊。隔壁的小天天,对街的楠楠,多可爱的孩子啊,咱若是为了赚钱,干了这昧良心的事,一辈子怕是不踏实啊!
石玉萍听杨书生这样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只是有些惊奇地发现,这个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老爹,竟然第一次对自己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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