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相亲(1 / 1)

必须嫁给我 王子群 5673 字 1个月前

自从那晚跟爸爸妈妈提了要求以后,田华建就不再像过去那样胡窜乱溜了,天天猎狗一样全神贯注地紧盯着蓝桂芳的一颦一笑,回到家里就开始像上了发条似的不住地对他的爸爸妈妈唠叨着、催促着、抱怨着……

准备找谁提媒啊?

还没商量好啊?咋回事啊?

他去桂芳家提媒了吗?桂芳家咋说啊?

不愿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媒人没上心!

再找个媒人去啊!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田华建还像过去一样一意孤行一潭死水一无所获。

俗话说,一家女百家问,何况蓝桂芳又是那么的靓丽,给她提媒的自然多不胜数,常常一个小伙子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小伙子就跟进来了,有时候前脚的小伙子还没挪窝后脚的小伙子已经插进来了。每个小伙子都打扮得风流倜傥自不必言说,还一个比一个的大方,进门先给蓝桂芳的爸爸蓝东海塞一盒烟,临走再塞一盒烟,于是,蓝东海很快就有了许许多多的烟,有些牌子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豫烟、云烟、苏烟、红塔山、七匹狼、黄鹤楼、大中华、大熊猫、小熊猫……

真叫人大开眼界啊!

虽然如此,蓝桂芳还是没能很快把婚事定下来,原因无外乎有时候蓝桂芳看不上,有时候蓝东海两口子看不上,有时候蓝家谁都看不上,也有的时候都觉得小伙子不错了,见媒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把别的小伙子介绍过来,就想等一等,万一后面的比先前的更好呢?结果有时候后面的的确比先前的更好,可后面的根本看不上蓝桂芳,或者后面的不如先前的,再找先前的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家早就落点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蓝桂芳的点就落不下来了。落点说起来简单,事实非同小可的,落点就意味着确认了,三方的确认,男女双方再加上媒人,一旦落点就是亲戚了,那就不能再随随便便的了。

蓝桂芳的情况尽人皆知,也都能明白,因为跟她一样条件比较好的人都会这样挑三拣四的,也都知道蓝桂芳之所以挑三拣四还是因为遇到的小伙子不是她特别合心的,如果真的遇到了根本不会挑三拣四的,甚而还会亟不可待呢。要是慢腾一步,万一被别人抢去了呢?再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根本是挑不完的!还有,要是挑拣得过了头,真的错过了一拨拨的同龄人不说,媒人也会觉得你太拿捏而撒手不管的。真的到了那时候就太尴尬了,田华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蓝家的情况是自然而然的,可到了田华建这里就很不好受,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蓝桂芳多么受人抬举,自己又是多么被人冷落啊!两相对比,换了谁,心里能会好受呢?不对!蓝桂芳是他的,蓝桂芳那诱人的大屁股是他的,蓝桂芳那丰挺的乳胸是他的,蓝桂芳那俊俏的脸蛋是他的,蓝桂芳那纤柔的蛮腰的他的,蓝桂芳那修长的大腿是他的,蓝桂芳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既然蓝桂芳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那怎么能不跟他见面反倒跟别的小伙子见面呢?

这不行!当然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蓝桂芳啥时候是他的过呢?谁承认蓝桂芳是他的了呢?

这倒也是啊!

不行,不能再这样干等了,父母指望不上,就只有靠自己了!这让他突然之间悟出一个道理来,关键时候不管是亲娘老子还是别的什么人,除了自己一概都指望不上的!他必须行动起来了!再迟,蓝桂芳就真的可能会被别的小伙子抢走了!很多时候他在村里碰上蓝桂芳的时候都想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喜欢她,可往往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背后他恨自己太不争气了,可到了下一次他还是旧病复发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也难怪,毕竟他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表白过,虽说看过不知道多少电影电视剧里男孩子对女孩子表白最后成功了的故事,可真的轮到自己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总不能说,蓝桂芳,我喜欢死你了,你嫁给我吧!这也太突然了,会把她吓到的,不骂自己神经病才怪呢。要是这样,以后自己就再没有机会接近蓝桂芳了,就算托媒人都没有机会了啊!要是托媒人被拒绝了呢?还是不一样的,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机会!

田华建托的媒人是康广才。康广才没有大能耐,但老实厚道,他俩又在一起打了一年的工,彼此比较说得来。还有,康广才姓康,不姓蓝。再者,康广才跟蓝家没啥过节,跟蓝东海还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

爷。田华建一眼看见康广才就亲亲热热甜甜美美滋滋润润地叫着,还把烟递了过去。平常时候他跟康广才也很亲热,但都是用跟他打渣子骂玩的方式表现的,从来就没有正经叫过他爷。现在不同了,有求于人,哪能再胡乱开玩笑呢?

康广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才把手摆了摆手,亲热地招呼,来了。

田华建当然知道康广才是不吸烟的,但还是讨好地问,大过年的还不吸啊。

康广才笑笑说,走,上屋。这话既显得亲热,也显得客气,还能试探对方的来意。如果只是串门对方就会很随意,如果有事的话对方不方便在外面说就会顺着自己的话意顺水推舟往屋里去。了解了对方的来意自己再应对起来就有底了。

俩人东拉西扯地拉了半天呱,田华建觉得气氛够了,这才盯着康广才郑重其事地说,爷,我想托你个事儿,中吗?

康广才说。你说。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

尽管田华建明知道康广才会这样说,但一听康广才果然这样说了,心里还是熨帖了不少,就一股脑儿地把来意说了。

康广才听着笑了。

田华建本来还情真意切的,一见康广才发笑心里马上慌张起来,再说起话来就有些发颤,爷,这事就托付你了!你放心,事成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康广才还是笑着说,我试试吧。

你啥时候去啊?田华建临走的时候问。这话非常唐突,含有不信任的意味,可他实在忍不住,尤其刚才康广才的笑让他来时十足的信心都笑没了。

康广才说,我抽空就去,成不成的问问有啥妨碍?一家女百家问嘛。

田华建急巴巴地说,那我明儿个来听信儿。

康广才看了他一眼说,别,有信儿了我会对你说的。

田华建本来以为康广才马不停蹄就会去的,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最迟到黑了呗,听话音康广才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去,可又不好催,只好再次说,爷,这事我就听你的了!

康广才说,放心吧,不管咋着,我都给你个回话儿。

田华建无话可说,只好走了,刚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又转过来把刚拆封的烟塞到了康广才手里。

康广才连忙推让,咱俩待一坨恁长时候,我吸不吸烟,你还不知道吗?

田华建只是一边往康广才兜里塞着一边说,拿着,拿着。现在都兴这,成不成,三两瓶,我还该请你的客哩,等事成之后我一定补上!

康广才无奈只好收了。

田华建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却感慨不已。他跟曹明丽订亲那会儿,兜里揣着烟逢人让一根就够了,这才两年功夫就得整盒整盒的送了!

虽然田华建望眼欲穿地盼着康广才的到来,可康广才还是没给他任何回话的意思,有时候在村里碰上了打招呼的时候,田华建真想问问他,可憋几憋还是把话憋回肚里去了。

一转眼三天就过去了,田华建再也忍不住了,他匆匆忙忙地往康广才家里走去。

刚走到康广才家的大门口,就见康广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要往外走,一看到田华建赶紧招呼,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哩。

俩人来到康广才家的堂屋里随便闲扯了几句,田华建就急不可耐地问,爷,你去了吗?

康广才说,去了,咋会不去,又不远,也没啥妨碍,听说撮成十二对儿百年之后还能成神坐莲花座哩。

田华建附和着笑了笑接着问,咋说的啊?

康广才说,我是当着她爸跟她妈的面儿提的,都说跟桂芳商量商量再给回话儿。我觉摸着,应该差不多吧,恁俩也般配哩。

田华建笑笑,又给康广才塞了一盒烟,走了。

又过了两天,田华建又来了。

康广才叹了口气说,恁俩缘分没到啊。

田华建还是问,咋?

康广才说,桂芳说对你没感觉。

田华建没吭声站起来走了。

这天夜里,康广才家垛在村后的柴火垛着了,到天明的时候就烧得只剩一堆灰了。收获过的庄稼棵子是家家必不可少的柴火,放在地上不但占地方也容易被雨雪打湿,垛起来就成了柴火垛,可以慢慢烧,等烧完了下一茬庄稼又该收获了。这样周而复始,家家就都有了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柴火。这几年很多人家都烧起了蜂窝煤,灌上了液化气,有的还用起了电,烧柴火的人家算上康广才也没有几户了。庄稼棵子一旦不再是柴火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有的人家会在地里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有的就随便堆在地头或者干涸了的沟里、河里,任风吹雨淋慢慢化作泥土。

自家的柴火垛着火了别人可以不当回事儿,康广才也可以不当回事儿,但到了末了,康广才还是不能不当回事儿。

让康广才当回事儿的不是柴火垛,而是柴火垛着火了。如果单是柴火垛的话,那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到田间地头拉些庄稼棵子回来就是柴火,多拉些垛起来柴火垛就又有了,无非是费些气力罢了。而柴火垛着火了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柴火垛都是着了火的。可别小看柴火垛着火,那是大有讲究的。别人家的柴火垛都好好的,偏偏只有你家的柴火垛着火了,明摆着是你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是怕你又不服你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你逼人家了,人家明着不敢跟你硬碰,只能偷着干。听听,逼人家!啥叫逼?其实就是欺负。要是人家比你强或者跟你平起平坐的,你敢欺负人家吗?你能欺负人家吗?你欺负得了人家吗?再说了,好人会欺负别人吗?这么说来,你就不是好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比如最初听见有人喊着火的时候,一村人根本没几个人起来,全都安安稳稳地睡着,做着自己的梦,说着自己的梦话。好人会被人冷落吗?既然你不是好人,又惹不起,那么从今往后大家还是躲着点吧。实际上他康广才的人缘在村里虽说不算特别好,可也说不上孬啊!再说,他康广才掉片树叶都怕砸着头的人会欺负人吗?敢欺负人吗?

一想到这里,康广才就委屈得不得了。可委屈归委屈,找不到凶手他就只能委屈着。

康广才的委屈全村人谁都看得见,田华建当然也不例外。别人看见了都会不痛不痒地安慰他几句,田华建看见了也会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但只要一背过脸去就会忍不住偷偷笑起来,心里还会恶狠狠地骂起来,啥鸡巴玩意儿?没去蓝家给老子提亲就没去蓝家给老子提亲,忽悠老子干啥?要是你去蓝家提亲了,怎么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的,比如有人私下里笑话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然,也可能蓝家懂事,不往外传话。可是,蓝桂芳咋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哩?老子碰见她,她竟然一点异常表现都没有,比如躲着老子,实在躲不开就勾勾头红红脸,再不然傲气十足也行啊。可是她居然还跟从前一样跟老子打招呼,再把好看的大屁股左一扭右一扭地扬长而去,好像压根就没这回事!由此,傻子也能推断出来,你他妈的根本就没踩过蓝家的门槛!这下你狗日的得劲了吧?老子能是你想得罪就能随便得罪的人吗?你他妈太狗眼看人低了吧!实不相瞒,你家的柴火垛就是老子点的。老子也知道点个柴火垛不值几个钱,但能给你狗日的点颜色看看,让你也尝尝憋屈的滋味!

田华建心里很清楚,他点了康广才家的柴火垛只不过一口恶气,根本解决不了他跟蓝桂芳相亲的问题。所以,他没等笑完康广才就匆匆忙忙地找邱四海去了。

邱四海爱说爱笑,尤其爱给人说媒,经他撮合的男女早就超过十二对儿了。有人跟他开玩笑说他死后肯定能成神坐莲花座,他说,先不慌,等我再撮合几对儿,叫莲花座弄得大大的,咱都坐上去。一句话说得说的人和听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邱四海一听就说,中!我给她都提了好几个了,她都相不中。不知道她想要啥样的,说不定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田华建听了一蹦三跳地走了,嘴里还情不自禁地哼哼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悠悠……

田华建的歌儿没有唱完就发现邱四海有点不对劲儿。邱四海不像康广才那样根本就没去蓝桂芳家,而是三天两头的进出,带给田华建的回信儿却跟康广才一模一样的,桂芳说对你没感觉。田华建听了冷笑一声掉头就走了。

这天夜里邱四海家的羊被人药死了,不用说也是田华建干的。

点了康广才家的柴火垛、药死邱四海家的羊都无济于事,蓝桂芳照样天天扭着两瓣圆鼓鼓的大屁股在村里走来走去,见一个又一个的小伙子,田华建照样会在村里碰上蓝桂芳,照样一看到蓝桂芳就想看她的大屁股,照样一看到她的大屁股就激动得亢奋不已,照样一亢奋就想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摸她的大屁股,当然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脸蛋、乳胸、腰肢、大腿……

可是,到目前为止蓝桂芳还是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田华建急得火烧火燎的同时也有了一个发现,那就是那么多人给蓝桂芳提亲,可蓝桂芳就是落不了点。而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托人做媒,也是落不了点的。这说明他俩是有缘分的,说不定蓝桂芳等的就是他!

蓝桂芳!我的蓝桂芳!我的亲亲的蓝桂芳!我的有着好看的大屁股的蓝桂芳啊!不要急,好好等着我,我就要来了!

田华建不敢怠慢,立时找到他二叔田文香,啪地一下把二百块钱拍了过去。

你这是弄啥?田文香有点生气地呵斥道。

给我说媒!田华建直直地看着他二叔硬声薄气地说。

田文香说,说媒就说媒嘛,你拿钱干啥?

田华建说,说媒!

田文香说,好。

田华建说,那你把钱收起来!

田文香说,你是俺亲侄儿哩,这忙我还能不帮吗?

田华建说,说得好!你把钱收起来!

田文香说,这我不能收,收了钱我成啥了?

田华建说,媒人!

田文香说,我是您二叔!

田华建说,是二叔,更是媒人!

田文香说,是媒人,更是二叔!

田华建说,你知道就好。

田文香说,这我不能收!

田华建直僵僵地盯着他二叔,啪地一声又拍出一百块钱来。

田文香还是说,这我不能收。

啪!田华建又拍出一百块钱来。

田文香还是呜囔说,不中,这钱我不能……

啪!田华建红着眼又拍出一百块钱来。

田文香的脸有点发木,半天才说,好吧。

田华建一边把五百块钱往他二叔兜里塞,一边说,黑了我来听信儿。

黑了,田华建果真来了,一进门就问,咋样?

田文香没说话,把五百块钱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田华建。

田华建还是问,咋样?

田文香摇了摇头。

田华建还是问,咋样?

田文香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不中啊。

田华建还是问,咋说?

田文香说,桂芳已经落点了。

田华建说,不可能!

田文香蹙了一下眉头,不高兴地说,有啥不可能的?蓝东海亲口说的!

田华建说,咋会?

田文香说,蓝东海说就是歇晌落点的。

田华建一下愣在了那里。

田文香把钱塞给田华建,安慰说,想开点,说不定好闺女在等着你哩。

田华建这才愣过神来,把钱往地上一扔,两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起来,一边还跳着脚大叫道,不!蓝桂芳,你必须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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