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场大雨,春天来了。雨水将一切洗刷干净,田地里湿湿黏黏的,到处都是水坑。和煦的风将白云吹走,天空中一片晴朗。现在我已经在另一个地方打坐了,我将其称为成为“佛陀涧”。那是松树林里的一小块空地,在一条小溪的旁边。一天,小路易跟着我来到了“佛陀涧”。我们到了之后,我从地上捡了一个东西,然后在树下坐了下来。小路易问:“这是什么?”“这是‘它’,”我一边说着一边合上双手举上去方下来,“它就是‘它’,是真如,是‘它’。”在我告诉他那是一个松果后,他才在脑海中想象松果的样子。佛经有言“空就是识”,的确是这样。“我也作首诗。”小路易说他想用一首诗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可以,但是无需思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的……‘松树摇摇摆摆,风在诉说什么,鸟在叽叽喳喳,鹰在呜呜呃呃……’哦,糟糕,我们要危险了。”

“怎么?”

“因为鹰在呜呜呃呃。”

“那又如何?”

“呃……也没什么。”

我叼着烟斗静静地吸着,心中一片平静安详。

我现在打坐的地方背后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树干,所以我将这片树林称为“双子树树林”。这个地方非常容易找到,那两根缠绕在一起的树是两棵白色的云杉,晚上它们会泛着微微的白光,可以让你在几百英尺之外就看到(当然,就算是没有白光,老包也能沿着黑暗的小路领着我过去)。一天晚上,我把贾菲送我的念珠丢在了小路上,不过第二天又找到了,我心想:“佛法是不会在一条千万人走过的路上遗失的,事实上,任何东西都不会遗失。”

初春的早晨,阳光明媚,让我总是把佛法搁置一旁,只顾着跟狗儿陶醉在嬉戏之中,只顾着欣赏那些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小鸟飞翔。摇曳的小草,咯咯叫的鸡。一个多云的夜晚,夜空下修习“托那演那”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个真理:“就这一刻的这个地方,就是‘它’。这个世界,按照他们所呈现的样子,就是天堂。我四下里张望,想找到这世界之外的天堂,却不知道这个可怜的世界本就是天堂。哦,如果能够早一些懂得这点,我会忘掉我自己,投身于为所有生灵的解放、觉醒和得福而祷告。”

每天下午,我都会在草席子上打坐、“观空”,累了就躺下睡觉。我做了很多小梦,全都是一闪而过,其中有这样一个怪梦:梦中自己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好像是阁楼,妈妈将一些灰色的肉巷子箱子举上来,我再一个一个接过来搬进去,搬了一会儿,我有些厌倦了,便任性地说:“我再也不下来了!(以此来表达我不想再做这些事情了)”我感觉自己是个虚无的存在,在召唤之下,享受无尽法身的狂喜。

我每天都穿着吊带裤,头发不理,胡子不刮,成天和猫狗混在一起,生活得如童年一般自由快乐。我还给美国森林保护局写了一封信,向他们申请这个夏天去华盛顿州喀斯喀特山脉的孤凉峰上做林火瞭望员。我准备三月份去一趟加州看望贾菲(他已经搬到科尔特马德拉居住了),一方面我想跟他聚聚,另一方面加州离华盛顿也挺近的。

每到星期天,家人出游的时候都想带着我一起,但是我更愿意自己在家。因此他们非常不满,私下里说:“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我听到了他们厨房里偷偷地说我一定是中了佛教的毒了。他们开着车走了之后,我走到厨房里去,模仿着弗兰克·辛那特拉唱《你在学习忧郁》时的调调唱:“桌子全都空了,人走了。”下午,我会和狗一起去树林,坐在那里,伸出双手,捧住一把温暖的阳光。一次,我打坐结束后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老包躺在草丛里爪子来回挥舞着(那时候他在睡觉),于是我说:“涅槃就是这来回挥舞的爪子。”打坐大作结束后,我会再沿着那条宁静的小路走回家中,晚上还会再过来,寻找那些在夜空中隐藏着的无数佛。

但这份宁静却因为我与妹夫的一场摩擦受到了破坏。因为我总是解开拴住老包的链子,带着它去树林里,这让妹夫非常不高兴。“我在它身上花了很多钱,可不希望它走丢。”

我说:“如果你也这样一整天都被别人用狗链拴住,你会觉得怎么样?”

他说:“我觉得我根本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真是伤脑筋。”我妹妹也跟着说:“我无所谓会不会被狗链拴住,也无所谓他会不会被拴住。”

我气坏了,跑进了树林里。那天是正好是星期天的下午,我决定一直在那里不吃不喝地坐到深夜,然后在回家收拾好东西就离开。过来几个小时,妈妈站在后门廊那里大声喊我,让我回家吃饭,但是我坚决不回去。最后,小路易来了,求着我跟他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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