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到时先劈中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他转身拂袖而去,顺手也将立在门边窥视的妹妹拉了回来。
"看他作甚?"
"你还觉得看不够?"
"该死在外头,最好死得远远的!"
在门合上前,何大清隐约听见这些话……
顿时心中似坠冰窟,僵坐原地如枯木。
眼下他身无分文,自保尚且艰难,更别提养活自己。
望着紧闭的大门,他缓缓扭头环顾四周。
这么久不见,院中竟再无一人愿亲近于他。
连一向宽厚的长辈都将他推至风口浪尖,可见平日里他行为多么?人难以接受。
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纷纷离去。
独留他孤零零坐在院内,无人援手。
何大清非但未觉己过,反倒满腹怨愤,索性坐在地上大声咒骂起来。
起初点名道姓,随后逐渐扩大范围,将整座宅院的住户一并辱骂。
隔了一片院子的贾景尧听得真切。
"这般年岁,做不成正经事,骂起人来倒有劲。"
"隔着几堵墙还能听见嚷嚷!"
"不知要闹到几时,还让不让歇息?"
贾张氏亦随声附和几句,暗自庆幸早些搬离了那个地方。
不然此刻免不了遭此无端责难。
片刻后,那边归于寂静。
贾景尧深知此人绝非肯轻易罢休之辈。
或许另有隐情,但他毫不关心。
在他眼中,这些人不过是挣扎爬行的小虫蚁罢了。
那边何大清闹了半天没人搭理,恰好这时许大茂从外头返回。
瞧见这老头在外头晃悠,眼珠子一转便明白出了啥事。
随即他心中有了主意,走到了老爷子面前。
“哟,老爷子怎一人在这儿?”
“日子过得真苦啊。”
"看着?人心疼。"
何大清本就憋着火,一听这话更来气。
这不是踩脚落井吗?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于是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老远就闻到味儿,这不是许大茂嘛。”
“哟,今儿扫厕所得加晚班?”
这老头向来不受待见,说话没个好听的。
要不是许大茂心里还有事靠这老家伙帮忙,早就冲上去给他几拳了。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许大茂强忍怒火。
"老爷子,您这性子早晚得吃亏。"
"我是关心您才来找您,瞧您独个儿在外头。"
"原想今晚请您去我家。"
"可看来是我让您嫌弃了,不愿上门。"
"既如此,也好,免得我身上的味儿熏著您。"
许大茂这话绵里藏针,老爷子马上明白过来了。
他如今没法独自过活,大半夜也不知该去哪儿。
这下有人撞枪口上了,他赶忙改口。
“您别误会,我今晚真有事,心里不痛快。”
“都是些小误会吧?”
许大茂心想,这老家伙还算识时务。
俩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么一弄倒像是关系不错似的,一起回了许大茂家。
"在这院子瞧着,也就你算个善类!"
"一个接一个的,竟连点怜悯之心都没。"
"特别是我那混账儿子!"
"我可是他爹啊!即便再亏欠他,也不该是这般模样。"走进屋内,何大清心里仍窝火,嘟囔几句后才望向立在一旁的许大茂,轻咳一声。
"这么晚归,不知吃了没?"
"按理讲我是长辈应请客才是。"
"可现下这境况你也瞅见了,儿子不孝,不认我。"
"可怜我至今未尝一口饭。"
此话明摆着是想在此蹭饭之意。
原本以为带他回来即可,谁知此人愈发得寸进尺。
"这话可别说得生分了?"
"我这儿虽无珍馐美味,但家常小菜还是备着的。"他独身一人,平日里哪会烹饪,免不了要去买。
虽有些不甘,还是掏钱自付。
听到身后男人点名要这要那。
他虽笑着允诺,内心却早已咒骂无数。
还暗忖,难怪遭人驱逐,这般德行,谁愿接纳。
待他买完归来,坐定饭桌,两人攀谈。
"原以为回来自能享福。"
"不想自家娃不成器。"
"自个儿陷牢房不说,连差事也丢了。"
"我祖宗几代,哪遇过这等糟心事?"
许大茂听其言,心中冷笑。
心道你们家历代也没啥好事,归根结底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他没将此意表露,反倒是微笑以对。
"可不是咋的?"
"你在厂里的活计也做得妥帖。"
"依我说,这事压根儿跟傻柱没关系。"
"今儿白天给你提的那人,还记得不?"
这几日生活尚且平稳,何大清竟将那档子事抛诸脑后。
那个让自家儿子锒铛入狱的始作俑者,自然便是隔岸观火的贾景尧。
想到此处,何大清心中涌起几分怨恨。
全然忘了是自己当初抛弃两个孩子的决定,才致使亲子关系破裂。
如今却一味地将过错归咎于贾景尧。
"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自他来后,咱们的日子便一直浑浑噩噩。"
"依我看,唯有除掉此人,大家方能安生。"
这几日在院中居住,也听闻不少关于贾景尧的传闻。
一时之间,何大清对如何处置此人也无良策。
"这话虽易,行动难。"
"该如何应对这个人?"
"怕是我们还未有所动作,便已被他人察觉。"
"届时后果定是由咱们承担。"
瞧这模样,许大茂明白两人已属?一阵线。
如此老朽之人,无?亦有过,但不妨碍加以利用。
即便只是给贾景尧添堵,也能让许大茂心满意足。
"若论计策,我倒是有个主意。"
"可惜我无力实施。"
"不过你可以试试,若是成?,对你也是好事。"
"傻柱对此人恨之切骨,你能助他扳倒此人......"
许大茂话未说完,意在留些思索空间。
果然,何大清脑海里已浮现儿子斥责他的画面。
"有何妙计,不妨直言。"
"我确实想弥补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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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能让他欢喜,任何法子我都愿尝试。"
许大茂心中暗忖,究竟为谁如此费神,他岂会不知?但表面却不点破,只靠近那人耳边低语几句。
至于那两人所研之事,贾景尧浑然不觉,亦无暇顾及。
次日清晨照常上班,全然不知背后尾随两道身影。
许大茂领着何大清至北大校门口,此地与平素往来之处截然不同。
校门巍峨壮观,气势非凡,加之门前伫立的几位保安,更添几分威严。
行前二人的心绪,至此已全然改观。
许大茂心中酸楚,凭什么此人能在这种地方任职?
即便在厂里,此人也居副厂长之位!
想到此处,他愈发愤懑,面容尽显阴沉。
何大清则不然,他与贾景尧交集不多。
加之年岁渐长,早已没了嫉妒之心。
脑海里盘旋的是,这般所在,真容许他们肆意妄为?
恐惧悄然滋生,念头开始动摇。
“你可曾踏足此地?”
“莫非这般模样,是外人难进?”
“要不先行撤退,另寻他法如何?”
瞧着进出之人,与己方格格不入,何大清心生忐忑。
许大茂已被嫉妒冲昏头脑,哪顾得上身处何地。
满心只想着如何将贾景尧拉下高位。
“你惧个甚?”
“再尊贵之地,不也是供人通行?”
“何况你我并非滋事,实是有要事相办。”
“莫忘今日前来所为何来?”
话毕,不由分说推著何大清向前,直至被门卫拦截。
“您好二位,有何贵干?”
保安礼貌问询,令何大清稍感宽慰。
抱歉,我无法协助完成您的请求。
"外面有人非得找贾老师。"
"我已经告诉大家你们在开会,但他们不听。"
贾景尧一听,眉头紧锁。
校内同事绝不会如此,这八成是院里的那些人干的。
想到这儿,他头疼不已。
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已传来声音。
"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
"我们有正经事要办!你们开什么会这么要紧?"
"耽误我们时间,小心点!"
学生们从没见过这般蛮横的人,一时愣住,竟没拦住这两人闯入。
门一开,何大清更紧张了,话也说不利索。
刚想让后边的许大茂帮忙,却发现他不见了。
台下开始交头接耳,贾景尧急忙解释:
"这是以前和我同院子住的那些人的父亲。"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对于这位老师,众人态度还算不错。
大家忙摇头否认,但对那老头却没什么好脸色。
"大爷,我们真在办事,您消消气。"
"确实不合规矩。"
"让我们先做完吧。"
身后无人,何大清底气不足。
他匆匆退出房间,转身离去时心中不甘。
思考片刻后,意识到当前处境,索性安心待着。
正所谓无牵无挂,他无所畏惧。
尽管过?被打断,贾景尧依然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急切想了解,何大清究竟意欲何为。
本以为对方已离开,可推开房门却见他还在此处。
迎著众人疑惑的眼神,他毫不回避,摇著轮椅坦然入内。
“诸位暂勿离去。”
“尚有几件要事需在场见证。”
“此事关乎贾景尧。”
这位不速之客言辞古怪,学生们与教师被阻出路,只能原地等待。
“我们之间有何可谈?”
“令郎未予认可,院内无人愿助于你。”
“一非亲族,二非院中之人。”
“既如此,缘何寻至吾处?”
贾景尧言之有据,但何大清惯于强词夺理。
“怎能与你无关?”
“我成今日模样皆因汝所致!”
坐于旁观者眼中满是好奇。
若论信任,自当信赖师长。
此陌生来客,与己等又有何干系?
“汝之言岂能戏谑?”
“往昔旧事还需重述否?”
昔日琐事实不必赘述,以免增添羞辱。
于是此人急忙开口,唯恐对方尽述前情。
“吾往昔有何过?”
“即便有过,又与今时今日何干?”
“吾所言者,乃吾与汝之间纠葛!”
此人蛮横无礼,反令贾景尧莞尔一笑。
他头一回见到,一个人仅凭空无一物就能如此正气凛然。
仿佛他所代表的并非自身,而是公平正义的一方。
学生们与老师们起初还怀着围观心态,此刻瞧见此人举止,便知晓他不是为公事而来,而是故意生事。
众人对这位老者的好感瞬间削减几分,连他即将讲出的话语也提不起兴致。
察觉众脸上的神情变幻,何大清心中顿生忐忑。
起先我就觉著此事不妥,却遭人鼓动前来。
心底早积怨愤,哪顾及其他?
待至此处,方忆起这是别人的地界,自己言语又有何意义?
尤其目睹当事人贾景尧一脸淡漠注视自己。
“你们现这般态度,竟不知晓那人做了何事!”
“可说是致你们家破人亡啊!”
“别看他装模作样,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善之徒!”
这几句话在家反复演练多遍,可此刻出口,明显少了底气。
“说我致使你家破人亡?”
“我未归之时,你便已与那寡妇厮混了吧?”
“你的孩儿是你主动舍弃不管的。”
“我归时,他们早已能自立。”
“况且如今他们过得好好的,与我又有何关联?”
贾景尧寥寥数语,令何大清在家精心准备的话语全然失效。
他来此前已忘,对方并非任由摆布的软弱之辈。
“怎会毫无干系?”
“我儿虽谈不上出色,但也是勤勉本分的!”
“全厂谁不知我家手艺,怎会让那人饿著?”
“怎的你一来,他就去偷东西?”
听此言,贾景尧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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