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谢珏背对着方楚宁,整理行装,直到看不到队伍,也听不到丧乐,方楚宁才收回目光,问谢珏,“为何,是我爹不让你去?”
谢珏正在铺床,他有点洁癖,因此带了一套自己准备的床套,捏着被角的手微微停顿,没有回答方楚宁的话。方楚宁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客栈是板楼建构,并不隔音,楼下的喧哗直通二楼,这间上房在最右侧,已算是最清净的,方楚宁关上了窗户,窗户一关上就没那么嘈杂,谢珏也铺好了床,拉了房间的铃铛,让小二送一桶热水上来。
客栈的上房布局很宽敞,却只有一张床,方楚宁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夜里怎么睡?房间里也没有暖塌,只有桌椅与柜子,除非他打地铺,天气炎热,打地铺过一夜倒也没什么,他一直都没问谢珏,究竟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周不言说过当年在宁州军营,他们都是同吃同睡的,谢珏倒是没有什么不适。方楚宁若是与周不言一起出行也不会觉得尴尬,兄弟两人夜里挤一挤很正常,可若是与谢珏,他就浑身上下不舒坦。
渐渐的,耳朵都烧红了。
太阳早就落山,天灰蒙蒙的,没一会就挂起灯笼,楼下的喧哗嘈杂声音也渐渐小了,小二提着一桶热水上来,谢珏开门让他进来,小二哥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粗布短打,常年劳作的手略显粗糙,方楚宁问,“小兄弟,我们刚进镇上就遇上白事,是谁家出了事?”
小二哥放下水桶后,尴尬地挠挠头,如实说道,“是我们镇上的员外家的大儿子,昨天夜里突发恶疾走了。他平日里在镇上名声不好,且走得离奇,我们镇上的人都很忌讳,不然沾上晦气,二位公子见谅,他们抬棺上山,大约一个时辰后回来,二位公子若是无事,切莫出门,免得撞上。”
整个北宁对白事都非常忌讳,也不喜撞上抬棺送丧的队伍,方楚宁点头道了谢,换了一个话题,“今晚你们客栈的客官,只有我们和楼下的镖队吗?”
“是的,公子!”
“行,知道了,饭菜早点送上来吧。”
“公子稍等。”
小二哥规矩地退出了房间,谢珏走过去试了试水温,倒了一半热水,洗手擦脸,方楚宁若有所思地听着楼下的嘈杂声。
谢珏说,“过来洗漱。”
方楚宁等他洗漱后,也过来梳洗,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即便是一路慢悠悠地赶路也有些疲倦,方楚宁洗了脸后,人也显得精神一些,谢珏用客栈里的热水泡了茶,茶叶是自带的,客栈里准备的茶叶是最粗糙的新茶,谢珏喝不惯,他在衣食住行上能挑剔就挑剔,除非是实在没办法才会将就,等他泡好茶,方楚宁也过来,随意喝了一杯。
“一会用了饭,早点歇息。”
“你说楼下镖队这么多人,送的是什么东西?”方楚宁好奇地问,“阵仗很大啊。”
“我不关心。”谢珏淡淡说,这么大的一个镖队,送的东西必然是很重要的,只是与他无关,遇上白事,再加上方楚宁那句去过他的葬礼吗?谢珏的心情就有点低落,心不在焉的,方楚宁死讯传来那段时间,他度日如年,不知为何又想到,明知已过去了,可在他心里,方楚宁若没有恢复记忆,仿佛一直过不去,明知不该贪婪有所求,偏偏又过于贪心。
小二哥很快送上的饭菜,一荤三素,还问他们要不要喝酒,方楚宁摘了酒壶给他,让他装满,小二哥拿了酒壶说了句公子慢用就退出房间。
他们一路吃的是干粮,总算有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方楚宁与谢珏也没有太过讲究,随意用了点饭菜,饭菜并不可口,因此谢珏吃得不多,几乎都进了方楚宁的肚子。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二哥拿了酒壶回来,方楚宁起身去开门,倏然觉得一阵昏眩,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地上。
小二哥也听到声音,唇角勾了勾,十分得意地开了门,看到方楚宁倒在地上,而谢珏到在桌上,小二哥回头往楼下喊了声,“成了,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