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即便你设想了无数可能,做了诸多准备,等得知真相的时候,仍旧不由侧目。
太子等人也做了许多猜测,但是却万万没想到,汪德蒲和大皇子这么狠。
萧良的凶杀案过去的第五日,邺京城又出了一起人命案,死者是个更夫,依旧是深夜被杀,清早被发现,最要紧的是,死因跟萧良一模一样,就连刺死更夫的匕首,都跟萧良的那个一模一样。
原本以为又是个无头官司,哪像这一回,竟然抽丝剥茧找到了证据。
首先,这次杀人的凶器是有出处的,据卖这个匕首的老板说,前几日有个外族人来他这里买了这把匕首,因为对方迥异于南诏人的长相,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既然凶器有了出处,那就好查多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赶紧派人去找这个店老板说的那外族人。
但是找了一圈就发现,这人早在昨日就出城了,已经不再邺京城内了。
这下线索又断了,但刑部和大理寺总归不像前几日那么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了。
事情牵扯到外族,总归更容易引起重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不敢耽搁,随即便进宫面圣,将此事如实禀告给惠帝。
他们俩之所以这么着急,无非是因为若凶手真是外族人,那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战,即便引不起交战,或许也会影响邦交,所以自然不敢怠慢。
惠帝听后果然勃然大怒,直说这些外族人狼子野心,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下人命案。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凝重,听皇上这话,倒好像是已经认定了这外族人就是凶手。
可若是如此的话,案子岂非更加复杂了?
眼下都到年根儿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闹起外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刑部尚书王忠肃向来以忠直为名,思忖了片刻后,还是道:“陛下,此案牵扯到外族人士,恐怕不好轻忽,臣以为,还是该彻查清楚,若是作案之人并非这外族人士,此事传出去,岂不是要影响两国邦交么?”
忠言向来逆耳,少有人能完全听得进去,就算听进去了,也未必真心喜欢。
惠帝就是如此。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忠言直谏,却到底也不是昏君,明白王忠肃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因而,便叫他们彻查此事,吩咐他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两宗命案到底是不是那外族人所为。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领命而去,又分头忙碌起来。
原本还以为有望破获此案,结果,现在反倒更加复杂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进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各府,瑞王听说之后,气得立即叫人去请汪德蒲。
汪德蒲到了瑞王府,自然是先接到了瑞王一番埋怨,言语间不外乎埋怨汪德蒲多生事端。
面对瑞王的埋怨,汪德蒲倒也不生气,只叫瑞王别着急。
瑞王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火气也就渐渐消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
很快,瑞王就知道汪德蒲说的别急是何意了。
因为,邺京城内又出了一起命案。
跟前两次一样,无论是死因,死状皆与萧良和之前那个更夫一模一样。
但是,那之前在店里买匕首的外族人,却并不在邺京,这两日,城门口的巡防士兵一直注意着这个外族人士,并没有见过他入城。
要么是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以悄无声息在潜入城内杀人,要么就是乔装的本事出神入化,能瞒过所有巡防士兵。
但这很明显是不可能的,首先,外族人与南诏人长相就恨迥异,邺京的外族人士虽多,但也不至于躲过南诏本地人士,所以,外族人士再如何乔装,也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
这几日城门口对外族人士的巡查十分严密,除非这人会隐身,要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
既然他不在,那么,杀人凶手很明显就另有其人了。
至于是谁,这还是要再查。
京里的百姓们这几日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人命案一日没有破获,他们就一日没办法放下心来,刚开始萧良被杀的时候你,他们还没多少危机感,总觉得以萧良的身份来说,不该是被普通人杀的,说不定就是死于家族争端之类的。
但下奶,接连有两个普通人被以同样的手段杀害了,大家就实在没办法不害怕了。
死的就是他们身边的普通人,作为同样没有身份地位的普通百姓来说,他们这才有了些切身的危机感。
这几日,一入了夜,大家都不敢再出门了,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刀下亡魂。
京里出了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的事情,算是传开了。
接连死了两人,太子等人终于知道瑞王和汪德蒲打的什么主意了,陆铮最看不过人滥杀无辜,便自请要跟太子手下的暗卫一起盯人。
不过,却被右相阻止了。
右相朝陆铮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此事我们不能插手了。”
右相毕竟跟汪德蒲斗了大半辈子,比其他人更加了解汪德蒲的为人和行事作风,所以,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陆铮并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听闻右相这样说,便虚心求问:“晚辈敢问相爷此言为,是为何意?”
右相轻轻叹了一声,又道:“此前是老夫疏忽了,总以为盯紧了瑞王府和尚书府就万无一失了,却错估了汪德蒲的手段,汪德蒲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再叫人杀人的,之前所谓的外族人士,也不过是他放出的烟幕弹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怕远不止于此。我们已经失了先机,现在若是再插手,定会落入汪德蒲的圈套,不能再动手了,汪德蒲眼下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他再次出手,也是急着想要结案,他跟瑞王不同,行事更加老辣,一出手必然是要做到天衣无缝的,不仅如此,早在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埋好陷阱等着我们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要等你。”
说着,右相的手指向了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