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1)

缔婚 法采 3355 字 10个月前

一路快马疾驰出京,到了京郊的温泉山庄时,夜幕四合,只有庄子里面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见自家大爷竟然这会儿到了,门房都吓了一跳,这就要去给夫人通报。

谭廷抬手止了,眸中带着温和的笑。

“夫人在何处,我直接过去便是。”

仆从连忙道夫人刚从温泉池中上来,这会正在假山吸风处拧头发。

谭廷闻言立刻去了花园里的假山洞,甫一走近,便看到一个穿着淡红色薄衫的人坐在假山出口处,风正自四面吸过去吹起她铺满后背的三千青丝。

头发似都吹干了,她正不急不缓地用梳子,一缕一缕地梳理起来。

发轻柔,风轻柔,她一举一动更是如发如风一般。

谭廷一颗心都柔了下来,走上前去。

她背着身子没有看到他,他拿起了一旁木架上另一只木梳,握起她一把青丝,也梳了起来。

她这才惊奇地看了过来,在看到他的一瞬,谭廷只觉得她眸子亮了。

“大爷什么时候来了?”

他亦笑了起来,垂眸看着妻,极轻地问了一句。

“宜珍想我了吗?”

第一句话就问的这般直白,项宜没回他这句,只无奈看了他一眼,柔声道。

“大爷快快换了衣裳吃饭吧。”

她连忙转身走了,轻咬着唇勾起了嘴角。

谭廷没瞧见妻子的笑,只是没听到她说“想他”的回应,哼哼了两声,有了一些思量。

这几日都只有项宜项宁姐妹吃饭,这位大爷骤然出现,倒把项宁惊了一惊。

但看着这位大爷满心满眼都是姐姐,小姑娘还是觉得很高兴的,比起从前姐姐最初嫁进谭家的年月,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那会别说阿寓,连她自己都觉得,姐姐若能早早从这婚事里解脱是最好的了。

念及此,她不免又想到了项寓。

阿寓下次休沐能不能也来呢

天黑着,饭桌摆在了温泉池边的葡萄架下。

但这顿饭项宜吃得异常为难,只有一只手能在桌上动弹,另一只手根本被人握在了掌心里,完全抽不出来。

她在桌子下面挣了挣,他不肯松开,还若无其事地让妹妹项宁多吃些。

项宜简直觉得他在欺负妹妹晚上瞧不清东西。

不过也幸好妹妹看不清,不然她脸都要烧起来了。

但项宁后半程吃饭就没抬起头来。

这么亮的灯下,谁看不见呀

饭一结束,小姑娘立刻跑了。

项宜无语了一阵子,但牵着她手的男人却让人将饭桌都撤了,同她道。

“宜珍要不要再泡一会儿温泉?”

项宜不要,“妾身头发好不容易干了,就算了吧。”

她顺带着也劝了劝谭廷,“这会儿也不早了,爷的头发如都湿了也不好弄干。”

男人的发平日都是梳成发髻戴了冠,但若是放下来亦不短,且又密又硬,是不太好干的。

但谭廷道。

“我跑马累了,还不得解解乏吗?”

他说着,闷声看了妻子一眼。

“宜珍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说着,放开了项宜,背着手自顾自地走了一处又大又深的池子旁。

项宜也不知他这是何意,但这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看起来像生气了。

她不知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但也不能离开不是吗?只好暗暗笑着在后面跟了他两步。

“大爷要拆了发冠吗?”

谭廷用余光看了妻子一眼,“嗯”了一声,见她走过来要帮他拆了发冠,先行了一步,到了一旁的汉白玉净面池旁。

这汉白玉的净面池子是高立起来的。

想要见他没急着拆发冠,反倒三下两下将外面的衣衫褪了,只着一层白色轻薄单衣立在池边,捧起池水先洗了把脸。

但他今日与平时洗脸再不相同,十分恣意,简直是撩起水来,泼在自己脸上。

那水中在脸上轻碰,便稀里哗啦全落了下来,滚落在他身上的薄薄中衣上,一下全将胸前的衣裳打湿了。

项宜讶然,正要拿了手巾递给他擦一擦,却一下看到了他被水打湿的上半身。

原本松松挂在身上的中衣,湿了水全都贴在了胸前,半干半湿间,高低起伏的前胸印了出来。

项宜素来是晓得他胸脯有多结实,床榻之间,手掌只要微微贴到,便会被那滚烫的前胸烫到。

夜间小风吹着,项宜却眼前的光景里,耳朵微红,急忙转开了目光。

她稍有动静,谭廷便瞧了出来,紧抿着的嘴角微勾,偏偏叫了她。

“宜珍帮我拆了发冠吧。”

他坐到了一旁白玉石凳上。

项宜不得不近到了他身前,替他将重重的玉冠拆了下来。

只是她稍稍贴近,就察觉到了他胸前的热意,她拆了发冠赶紧要走开,却被男人一把扣在了怀中。

那前胸果然滚烫,掌心更如烙铁。

项宜小小抽了一气,耳边更热了。

“大爷不是要下水吗?”

谭廷坐着,抬头看了一下怀中妻子红红的耳边,眸色染了笑意。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下水去了。

下水前还不忘嘱咐了项宜一声。

“宜珍可以不下水,但要站在池边守着我,我怕我溺水。”

项宜:“”

她可是听说过这位大爷冬日里横渡过大江的

扑通一声,池中一个猛狼掀起,他人就没入了池水之中。

项宜起初并没在意,但几息过去,常人该从水中出来的时候,男人却还没影子。

“大爷?”

项宜试着唤了他两声,但还是没人。

她虽然不觉得他真的会溺水,但也甚是奇怪地走到了池子边缘。

天早已黑透了,项宁不在,此处只留了零星几盏灯。

项宜看不清楚池子里的情况,就在她又要唤他的时候。

裙摆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她本就小心翼翼地站在池边,这一下直接令她重心不稳,一下滑进了池子里。

项宜禁不住惊叫,但却没有如预想般整个人拍在水面上,而是半落在水里,半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水面惊起清波一片。

项宜本来干干的衣裳和头发,这下也都湿了。

她看到了男人含着浓重笑意的眼眸,还轻轻呀了一声,嗔她。

“宜珍缘何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吹干的头发都湿了,可怎么好?”

项宜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又气又笑地瞥了他一眼。

“妾身怎么能想到,这池子里有水鬼呢?”

话音落地,男人笑出了声来。

他干脆直接将她拉进了池中,双手圈着她,一边游水一边拥着她在池水里飘荡。

项宜衣裳和头发全湿透了,也不想计较了,但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道了一句。

“身上的衣裳浸了水太重了,大爷好歹让我上岸脱下来”

话没说完,便听男人道。

“何必这么麻烦?”

话音一落,他的手在水中极快地穿梭了几下,三下两下就帮项宜除掉了外衣。

薄薄的中衣更是湿透,轻轻在水中飘着。

夏夜的温风同温泉上的水汽一道,交融着在庭院半空滑过。

项宜听见他低头看了她半晌,哑声道了一句。

“宜珍当真如珍宝般动人”

项宜被他这么一说,耳朵更热了,热浪蔓延到了脸上,她微微低了低头。

男人不知何时早已将衣裳除掉,在水中轻轻一游,就到了项宜脸前,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池子边缘泡在水里的石椅上。

项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却在这极近的姿态,和不断从二人之间滑过的温泉水里,心跳快了一时。

男人轻笑着坐在了石椅上,大掌拢过项宜,让项宜就那么正面对着他,坐到了他腿上来。

他们何曾有过这般姿势?

项宜当先就红了脸,推了他一把。

“大爷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谁料她说了,男人却用极低极哑的嗓音,在项宜耳边道了一句。

“我一会,自然会帮宜珍下来。”

项宜一怔,晃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男人已经扯开了碍事的衣衫。

衣衫飘在水中,很快飘走了。

项宜坐在他腿上,与他再无隔阂地紧贴在了一起。

男人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那眸中含着迷蒙的色泽和浓厚的笑意,轻轻握住她的腰间,让她向下而来。

项宜再没经过这种事,不过一小会工夫,便觉得如呛了温泉水一样,喘不过气来了。

偏男人毫无歇息,在水中灵活极了。

项宜不得不强撑着道了一句,“快些上岸吧。”

他却似没听见一般,又一阵才哑声问了一句。

“宜珍想我了吗?”

问得正是刚来时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

当时他没深究,这会却特特问了项宜。

项宜此时还能再说什么,在温泉中泡到了无力,只想快快上岸,只能道了一句。

“想了。”

可他却问,“想谁了?”

项宜在他的纠缠问法中,只好又道。

“想大爷了”

她算是是求饶了,可那人却在水中没有停下。

水浪在两人之间滚动,被搅动得似开水冒了泡一般,还伴着咕嘟咕嘟的声响。

项宜几乎是倚在了他肩头。

可他偏还道。

“宜珍再想想,想谁了?”

再想?

也想不出第二个人呀?

项宜迷糊的脑子有点明白过来。

“是想元直了”

她脸都烫得不行了,说了这句,只觉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掌心也更烫了起来。

可他还没满足,诱着似得叫了她。

“宜珍不想夫君吗?”

他还从未听她,叫过他一声夫君。

项宜终于明白这个人的意图了,见他偏偏在此时图穷匕见,真是又气又急。

可身下的水浪越发大了。

项宜快撑不住了,咬了咬唇,忍不住轻声道了一句。

“宜珍,想夫君了”

她就伏在他肩头,此时软糯下来的嗓音,轻轻咬在他耳边。

谭廷听到这话的一瞬,只觉自己整条脊背都颤了一颤。

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下一瞬,温泉池中白浪滔天。

许久,池中水浪停了下来,谭廷抱着完全失了力的项宜换了另一个清水小池。

披了湿漉漉的衣裳在她肩头,拥着她在安静的池边坐了一会。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挂在林梢,映在清水池中。

夜风夹带些入夜的烟火气吹过来。

他问起了项宜这几日在温泉山庄过得如何。

“听说还同邻里走动了一番?”

妻子并不是长袖善舞的性子,难得有闲心同周围邻居认真走动。

他提了这个,便见项宜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不同往日了,项宜若是不说,那么这位大爷是要发起脾气来的。

她只好俱都告诉了他。

“十有八九是宁宁生母了。”

谭廷挑眉默了一下。

“那赵富商可能只是个遮掩的身份,宜珍要不要我帮着打听一下?”

项宜却摇了摇头。

“大爷不要打听,免得打草惊蛇。我想先等那位太太自己的意思,比起弄清楚她被什么人困在此地,她可能更着意能顺利脱出。若是如此,我全力助她脱困便是。”

她说完,见男人看了她一眼。

“宜珍,不是‘我’,而是‘我们’。”

他的嗓音沉而定,项宜目光在身后的男人脸上落了许久,眼波流转剑,抿嘴笑了笑。

“知道了,是‘我们’。”

她如此乖顺,谭廷禁不住低头吻在了她发间,亦同她说起了自己这几日的事情来。

他把程云献和程骆父女的事都讲了,说起顾衍盛的时候,也说到了那个身份不明的“阉人”。

“我想,兴许大太监顾先英还没有死。”

项宜闻言大吃一惊。

谭廷说还没有十分确切,“我已同舅兄说,若需帮助,必会助他。”

项宜听得心潮动荡起来。

父亲生前同顾先英走的极近,若那人真是顾先英,义兄和大爷也能顺利救他出来,那么很多事情就能浮出水面了。

项宜手下禁不住攥了起来,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璀璨的星空下,池中波光粼粼。

谭廷缓缓道了一句。

“以前的事,如今的事,甚至以后的事,都会明晰起来了。”

项宜亦在这话里,点了点头。

若能如此,再好不过了。

深夜的一个无人的宅院凉亭中。

程骆应邀而来。

他如往日一般戴了面纱,沉默地走进,就听到了凉亭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太子可真是个好储君啊,这些日子,当真让那些庶族耀武扬威了一番。可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让卑贱的庶族站到上面,难道让我们这些人被他们踩在脚下吗?”

此人是笑着说得,他说完,另一个嗓音略显苍老的人,缓声道了一句。

“所以啊,不能再这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