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相自然也不想让谢浮白来当这个状元,难得和张太后站在一条绳上,“臣觉得太后娘娘思虑的也颇为有道理,毕竟当初治罪的是先帝,让谢家脱离戴罪之身,
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以状元之名授予官职,恐是违背先帝之意呀,我等身为人臣,怎可忤逆圣意,这实属不妥!”
这时,却见沈太傅上前一步道:“陛下,太后娘娘,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必然更想看到无贵贱之分的盛世,人才难得,谢浮白既能深知苍生不易,
又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对策,文采斐然,便是老臣也起了惜才之心,特收了他为学生,今日老臣代表天下有为的读书人,请陛下,太后娘娘给谢浮白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在说话的同时,沈太傅便带头跪了下来,而以沈太傅为头,沈御云也跟着跪下,剩下的清流派大臣也接连跪下来,为谢浮白求情。
什么,谢浮白何时竟拜入了沈太傅的门下?
有沈太傅站出来为谢浮白说话,再加上清流派的支持,事情可就没法轻而易举解决了。
“这个谢浮白,倒也挺有意思的,若是就这么赶出去了,朕岂非失去了一个乐趣,既然太后觉得他不适合做状元,看他长得也算是有模有样的,便让他当个探花郎吧。”
陆厌忽的话锋一转,“韦相意下如何?”
沈太傅是教导天家皇子皇孙的,一贯眼高于顶,从未收过学生,如今却收了一个罪臣之后为学生,真是老糊涂了。
有脑子的人看到谢家这么个瘟神,躲都来不及,偏生这沈太傅还上赶着往前凑。
正好了,谢家可是一颗定时炸弹,既然沈太傅自己偏要上前送死,他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韦相笑了声道:“沈太傅是两朝元老,学富五车,是大魏最有才学之人,既是能被沈太傅收为学生,说明这谢浮白的确是有过人之处,本相觉得,陛下的提议也不是不可。”
由韦相带头,同党派的朝臣便也跟着站队同意,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张太后不肯松口了。
“既然皇帝和韦相都开口了,且这谢浮白还是沈太傅收的第一个学生,太傅的眼光哀家还是相信的,便点谢浮白为探花郎吧。”
谁知,刚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忽然一个进士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高声道:“陛下,太后娘娘,草民状告,礼部侍郎沈御云收受贿赂,公然舞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张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戏开始了。
沈御云往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太后娘娘明鉴,科举的所有流程都是按照正规程序走的,微臣在此期间,秉持着公正严明之心,从未有过任何捷越。”
“你撒谎,此番中榜的名单中,有好几个都是提前从你那儿得到了考题,可怜那些落榜的贡生们,十年寒窗苦读,却终是为他人做了嫁妆,还请太后娘娘为他们做主啊!”
沈御云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收受贿赂,出卖考题,上榜的都是贿赂我之人,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莫非,你也是受贿之人中的一员?”
“自……自然不是我,我是与另外一个中榜的同窗,在中榜之后吃酒之时,他喝醉了酒,同我说的,他还说不止他一人,有不少人都拿着金子去沈府求考题,
沈侍郎还亲口与他说,此番抽取考题的时候,必然会抽取他的那一份,让我那同窗只管放心,果然到了科举那日,抽取的便是沈侍郎的考题!”
沈御云听到这话反而是笑了,“若是照你所说的,那我怕是有特殊异能,才能在那种情况下办到准确无误的抽中我所出的考题吧?”
韦相问:“沈侍郎你这话是何意?”
“凡是参加会试的贡生们都知道,当时在要抽取考题之时,突然有个贡生站出来,质疑开考前一晚,贡院发生了窃贼盗取考题一事,并质疑若是由我来抽取,
会影响到公平性,因此,当时抽取考题的,是邹尚书与冯大学士两人,若真如此人所言,难不成是我不仅私下收受考生的贿赂,甚至还买通了两位大人,来配合我,才能天衣无缝的抽到我的考题?”
冯大学士一听,当即便变了脸,“沈侍郎,你休要胡说,我为官一向清廉,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陛下,当时抽取考题之时,微臣绝对没有做任何舞弊之事呀!”
“太后娘娘,既然冯大学士和邹尚书都喊冤,那么微臣又是如何能在没有勾结任何人的情况下,去兑现所谓的舞弊承诺呢?很显然,此人的前言后语完全矛盾,必然是在构陷微臣,请陛下,太后娘娘明查!”
沈太傅也往前一步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儿舞弊,但迄今为止,也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实证?没有证据公然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这进士飞快的朝邹尚书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大声道:“草民有人证,那位行贿的贡生,名次为第八十名,此刻便在殿外参加殿试,一问便知。”
只有前二十名,才有机会入集英殿面圣,而剩下的进士们则是只能在殿外参加。
张太后抬了下手,“将那人提进来。”
很快,被提进来的进士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行礼。
“有人举报你行贿礼部侍郎沈御云,可确有此事?若是不从实招来,便当众将你乱棍打死!”
那进士当即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草民是走投无路,才会去行贿沈侍郎的!”
“你行贿了多少银钱?”
那进士颤抖着声音道:“一……一箱黄金,那是草民家中所有的积蓄了,都是沈侍郎开口问草民要的,请太后娘娘饶了草民一条贱命吧!”
张太后用力一拍桌子,装出震怒非常的样子来,“沈御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行贿,扰乱科举,来人,把他给哀家拿下,即刻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