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狼盯上的猎物,要么一口吞入腹中,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不剩,要么便是舔干净了叼回狼窝,等养肥了再考虑如何下嘴。
而陆明棠在他这儿,目前属于第二种,小白兔又香又可爱,勾起了他饲养的兴趣。
要一直这么可爱有趣呀,他可不想这么快便没了兴致。
陆厌慢慢阖上了眼眸,气息逐渐平稳。
次日,天色灰蒙蒙,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进殿唤人。
“陛下,该上早朝了。”
在曹公公进来之时,陆厌便已经醒了,这是他许久以来,为数不多,几乎很难有的,一夜无梦,甚至也没嗅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反而,睡梦晏晏中,被淡淡的海棠花香所包围,他不仅没有失眠,而且一直睡到有人唤他,甚至中途也没醒过。
指尖微动,有柔软的青丝从指缝间游走,陆厌低眸看去,三千青丝散落满床之下,女郎昳丽明媚的容色,在青丝间若隐若现。
她睡相很安静,和她清醒的时候,霸道强势的气质截然不同,光润的鼻尖甚至因睡得舒坦而晕开了一圈粉嫩。
似是被外头的声音吵到了,陆明棠没睁眼,却蹙了下黛眉。
小兔子睡姿真可爱,连蹙眉都很可爱,陆厌难得起了不多见的善心,伸出手去捂陆明棠的耳朵。
不过刚触碰到陆明棠的耳垂,她的身体便已经出于自卫的本能,迅速扣住他的腕骨,陆厌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回击的速度也极快。
尚不知发生何时的曹公公,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出声,忽的龙榻就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帷幔在剧烈的摇晃中,漱漱作响,剧烈的程度像是下一瞬龙榻就会塌陷了。
在摇晃中,还传出了一声闷哼,极像是床笫之间的**,控制不住发出的呻吟……
“老奴该死,老奴这就退下……”
曹公公以为自己打搅了少帝的好事,虽然这一大早的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委实是叫人面红耳赤。
但陛下毕竟年轻,这个年纪的小郎君,难免火气旺,发泄的会比较狠……
曹公公一边发散思维,一边往外退,还没退出去,只听扑通一声闷响,有个身影直接从龙榻上飞了出来。
龙榻都满足不了,都玩儿到地上去了?
曹公公再仔细那么一看,吓出了魂儿,“陛……陛下!”
这不是床笫之间的乐趣,而是陆厌被踹下了床。
这回陆厌勉强没输得太惨,至少没有被拧断腕骨,或者卸了胳膊,但他被陆明棠一脚踹了下来。
在曹公公慌张跑过来,扶住陆厌的时候,他偏头啐了一口血水,嘴角亦是破了皮,还有血丝往外冒。
“陛下吐血了……来人啊,快来人,有刺客!”
陆厌随意的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闭嘴。”
但显然晚了一步,曹公公这一嗓子,惊动了守在殿外的殿前司指挥使凌霄。
“刺客在何处?”
凌霄拔剑冲进来,曹公公抖着手指向龙榻,而未等凌霄出手,下一瞬,一只莹白的素手穿过帷幔。
轻轻挑起一角,露出半张昳丽殊颜,陆明棠睁开一只眼,看到了被她踹下床的少帝,以及他唇边的血迹。
哎呀,都被她打吐血了,这次她下手的确是狠了些,没办法,她有起床气呀。
若是在她没睡饱的情况下吵她,还碰她,在起床气加持下的武力值更加可怕,只是被打吐血都还算是轻的了,严重的现在恐怕都是一具尸体了。
在看到龙榻上的人竟然是陆明棠,曹公公惊愕的舌头都打结了:“七……七公主?”
等等,陛下和七公主……同床共枕?一晚上?方才床榻还摇得这么剧烈……
“都给朕滚出去。”
没人敢触碰处于暴怒边缘的少帝,顷刻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与陆明棠二人。
陆明棠摸摸鼻尖,睁眼说瞎话:“陛下怎么这么不小心,睡着睡着就滚到床下去了?”
“阿姐如此喜欢睁眼说瞎话,不如朕剜了阿姐的眼,想来阿姐也是用不着了。”
陆明棠微叹息,慢吞吞下床,“这是意外,我有起床气,下手难免会比平常狠一些,再者若不是陛下你先碰我,我又怎么会将起床气撒在你的身上呢?”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错了?”
陆明棠立即顺毛:“是曹公公那阉人的错,怎么会是陛下的错,陛下那么乖,我疼陛下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说陛下一句不是呢?”
可恶的小兔子,满嘴谎言,他一个字也不信。
“心疼朕,便是这么个心疼法?阿姐的心疼,可是不值分文呀。”
陆明棠在他跟前站定,“怎么会不心疼,我可心疼死了,让姐姐仔细瞧瞧,伤得重不重呀?哎呀,都破皮了,让我们家小郎君破了相,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我们家小郎君?
陆厌极轻微的,挑了下眼睑,不可否认的,有那么一瞬被取悦到了。
“口头上的廉价道歉,阿姐觉得朕会稀罕?”
三次了,第一次是腕骨,第二次是胳膊,第三次是嘴角,陆厌在思索,他是不是有些太惯着张牙舞爪的小兔子了。
小兔子的爪子太锋利,还是先磨平她的利爪……
凶残的念头刚冒上脑海,前襟忽的被一只素手抓住,迫使他因为下拉的动作而略微弯腰。
一手扣住他的下颔,让他低头,与她保持平视的高度。
欺身而上,艳红的朱唇在小郎君破皮的嘴角轻吻而过。
海棠花香缱绻铺散,伴随着这一吻,将陆厌满身的燥郁给压了下来。
“姐姐稀罕你,姐姐最稀罕弟弟了。”
陆厌的黑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惊涛骇浪,骤然捏住陆明棠的下颔,不给她后退撤走的机会,低首咬上来。
恶狼被刺激,咬人又狠又野蛮,在同样的位置,留下了同样的痕迹。
看到陆明棠的唇角也溢出了鲜血,如同一朵鲜艳的海棠,被人折下了一片花瓣,脆弱而又勾人。
陆厌却又不高兴了,小白兔流血了,没有他想象中该有的可爱。
他不喜欢。
不喜欢小白兔流血。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已伸出舌头,湿润的舌尖细细腻腻的,卷过她唇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