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依然在笑,幽邃的黑眸,清楚倒映着陆明棠光艳的容色,语调似是无尽纵容:“阿姐真可爱,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饿了,我要吃炙烤羊肋排、蟹酿橙、酥骨鱼……”
陆明棠口中报着一道道金贵的宫廷美食,慢条斯理的松了手,直起身子,活动着皓腕松骨,“用膳前我要先沐浴,花瓣要用含苞最鲜嫩的,浴池水要晨露,藻豆我喜欢海棠味的。”
提了一串苛刻的要求,哪怕是帝王待遇,也不过如此了,甚至说,陆厌本人沐浴用膳,都没有陆明棠这么讲究。
但实则,这些要求都还是简化了的,前世陆明棠掌权后,在生活各方面上的奢华靡费,和眼下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这么想想,还是好怀念她的公主府呀。
等她将要求都提了一遍,陆厌只懒散的抬了抬手,“按她说的置办。”
他对小兔子的兴趣盎然,只要趣味不减,他愿意纵着她、惯着她。
待陆明棠去御池后,曹公公猫着腰入殿,“陛下。”
陆厌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语气听似随意:“保存好了,若是糖葫芦化了,朕便将你给化了。”
曹公公一抖,赶忙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原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结果仔细一打量,发现是一串糖葫芦。
还是一串已经吃了一颗,普普通通,一串三文,随处可见的冰糖葫芦。
意识到这是那位七公主送的,送这么廉价的东西,陛下不仅没有恼火,反而还叫人将其保存起来。
曹公公发觉,陛下对这个七公主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
“陛下,七公主此番大闹尚衣局,开罪的是太后,若是不对其稍加约束,她日后恐怕会更加放肆吧?她放肆便也就罢了,若是拖累了陛下,便是得不偿失了……”
话未说完,陆厌带着压迫感的凌冽视线扫来,“你在教朕做事?”
“老奴不敢,陛下恕罪!”
曹公公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
陆厌慢悠悠自虎皮摇椅上起身,“小兔子越野蛮才越可爱,她若是不那么可爱了,朕会不喜欢,朕若不喜欢了,她便失去活着的价值了。”
语调微顿,陆厌一晃手,白玉麒麟卧牛献瑞摆件砸向曹公公,瞬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但曹公公连一声也不敢吭,任由血流满头,因为他越界触了陆厌的逆鳞。
若不是他忠心耿耿,是陆厌为数不多的左膀右臂,此刻砸向他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摆件,而他早就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朕现在很喜欢饲养这只小兔子,谁也不许嚼舌头,吓跑了朕的小兔子,朕就将你们都做成小兔子的饲料,听明白了吗?”
曹公公不敢再多言,“是,陛下。”
御池占地相当于一座内殿的面积,池壁皆由白玉石堆砌而成,温泉水从南壁闸门引入,穿过暗槽流进浴池中。
池水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鲜嫩花瓣,池中央立着一条盘卧金龙,龙头仰面,龙嘴口吐温泉水。
一排的宫婢各司其职而立,等候服侍陆明棠一人。
在陆明棠走入之时,便齐齐恭敬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都退下,白露和瑶瑶留下。”
陆明棠戒备心重,沐浴时是最放松的时刻,她只会留心腹服侍。
在褪下衣物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衣袖内掉了出来,夏瑶瑶赶忙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青玉勒,玉石上刻着绽放的海棠花。
但雕工粗糙,青玉成色也不怎么好,一看就是不值钱的配饰。
哪怕是泰山崩于前,都不带蹙一下眉头的陆明棠,在看到青玉勒掉下来后,容色微变。
“磕到了吗?”
夏瑶瑶赶忙递上去,“公主放心,好端端的没有任何损伤。”
陆明棠接过,前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损伤后,才将其挂在了胸前。
白露跪在一旁,细细的给陆明棠修剪指甲,而夏瑶瑶则是给她按揉,用藻豆在她的玉肌上揉擦。
“会改良摄魂散吗?”
陆明棠将一只小金瓶递给夏瑶瑶,“本宫要无色无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改良版。”
“公主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夏瑶瑶赶忙接过,果然,抱金大腿,没有一口饭是能白吃的。
陆明棠满意的嗯了声,水温合适,海棠芳香扑鼻,精神渐渐松懈,舒服的眯起了凤眸,靠在池壁上。
水汽氤氲,陆明棠在睡意朦胧间,思绪一断,几乎是在瞬间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冰凉。
陆明棠猛地睁开眼,素手抬起往后一抓,扣住一只手臂,勒紧便要直接掐断,对方的反应速度也快,一个呼吸间过了数招。
只听扑通水落声,陆明棠长臂一伸,卸掉对方胳膊,在对方无力吃痛间,将其过肩摔在浴池中,强行扣压在池壁上。
吃痛的闷哼在耳边响起,“说好朕是最重要的人,下手却一次比一次狠,阿姐的嘴,骗人的鬼呀。”
水花四溅在面容上,视线中小郎君浑身湿漉漉,眸若幽潭,颜如舜华,因疼痛眼尾噙水泛红,一点泪痣在眼尾处莹莹**漾。
饶是见惯了美色的陆明棠也不得不承认,小皇帝这张面皮,是长得真好。
“谁让陛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习武之人最是警惕,我没有掐断你的脖子,你便该庆幸劫后余生了。”
陆明棠丝毫没有歉意,说话间松开了桎梏对方的手。
“朕亲自来唤阿姐用膳,倒是朕的不对了?”
美食的**让陆明棠微一挑眉,笑意流转,“那是我的不对,我帮陛下把胳膊接回去。”
还未触碰到,陆厌忽的出手,扣住陆明棠的皓腕,往下一拽,水波**漾间,换做陆明棠被压在池壁上。
少帝危险的气息倾压而来,池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湿衣贴在宽厚的胸膛,隐隐透出磅礴的肌肉,匀称的线条,年轻的张力。
“卸了朕的胳膊,便想用接回去来搪塞?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你得要等价赔偿才成,阿姐。”
凉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迎面而来,冰凉的指腹,从她柔软的耳垂一路往下滑。
在他的指腹一顿之际,陆明棠只感觉脖颈处微微一刺痛,下一瞬,他便堂而皇之的将她挂在脖上的青玉勒给扯断拿走。
陆明棠面上笑意消失,强势气场如黑云压城而来,“陛下,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随便碰的,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