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周烨都没回来，廖听莲骂骂咧咧，“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整天不见人，说好下地干活，干了两天就不干了，生个儿子不如养头猪，猪整天吃吃睡睡至少养肥了还能杀了吃。”
饭桌上另外两兄弟突然一阵害怕，抱着碗低头，尽量缩小存在感。
回了屋廖听莲跟丈夫抱怨，“周烨都多大了还不娶个媳妇，再让他这么混下去，一辈子打光棍算了。”
周?波好脾气地说：“老二有自己的主意，恐怕想先立业再成家。”
“他都进研究所了还要立什么业，难不成还要当上所长才娶媳妇啊，七老八十了还能生出孩子吗！”
周?波表情一滞，被媳妇的直白的表白吓到，他扶了扶眼镜，“不至于，以他的能力四十多应该能当上所长。”
廖听莲不明白书呆子丈夫的脑子，“四十多和七八十有什么区别，哪个女人会找老头子啊！你还真想儿子绝后啊！”
周?波不敢反驳，“我干活的时候也问问别人家有没有姑娘介绍。”
廖听莲摆摆手，“你能有什么好姑娘给他介绍的。”她转身铺床，嘴里嘀嘀咕咕：“敏敏这么好的姑娘不要，他要娶天仙啊！”
周?波无奈地笑笑，随即继续看手中破烂的书。
……
“烨哥，五台收音机都卖出去了，这是一?五。”
梁顺把叠好的钱放在桌上，周烨看都没看，直接揣进口袋，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梁顺掏出打火机，周烨微微偏头，将烟凑过去，火光亮起，很快白色的雾将他英俊的下半张脸笼住，抬眸，眼底说不出的冷意。
“最近别弄二手机子，懒得搞。”周烨说。
梁顺给自己也点了根，心思一转，“心情不好？”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缓缓吐出烟圈，他慵懒地靠在土墙上，“老子放假是回家休息的，不是当牛做马的。”
这话怎么听都有层别的意思，梁顺是几个兄弟里脑子最活的，别看他整天阴恻恻的，其实跟周烨交情最深。
两人一起搞钱，他负责收二手设备，周烨修好之后他再卖出去，两人四六分，周烨六，他四。
“晚上在你这睡，不回去了。”
梁顺点头，去厨房里整了两个菜，两人抽烟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几个兄弟里，牛小勇结婚了，郝大力跟村里一个寡妇不清不楚的，只剩下周烨和梁顺两人看起来孤家寡人。
“咋不找个对象。”周烨突然开口。
梁顺有些惊讶，周烨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这么多年不管谁结婚，人不到礼金都准时到，且数目不小，但周烨从来不管别人私生活。
他嘲讽地笑笑，“村里哪家姑娘看得上我这种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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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顺长得不好看，又高又瘦，跟竹竿似的，加上脸常年阴恻恻的，不下地干活，谁都不知道他在干嘛，说亲时女方第一个把他排除。
周烨：“赚那么多钱，把房子盖一盖或者去县城买个房子，衣服穿好点，谁敢说你是瘪三。”
不管任何时代，笑贫不笑圙，有钱就不愁找对象。
梁顺笑了笑，然后摇头，他没有爹妈，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本来应该跟村里其他老光棍一样，被人嫌弃，后来跟着周烨干，赚了不少钱，但没有什么心思娶媳妇。
“烨哥，你呢。”
他？周烨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整个喉咙都烧起来了，“懒得结，女人太麻烦。”
这时候脑海中浮现出某张脸，如果是那女人，整天作天作地的，他气都被气了，还有什么精力搞科研，更别提赚外快了。
“怎么会，多的是又贤惠又温柔的姑娘喜欢你，到时候娶进门，每天吃热乎饭，衣服袜子有人洗好，不比现在轻松？然后再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梁顺斜眼看他，倒像是故意这么说的。
周烨看了他一眼，“我除了书读得多，本质跟你们没区别。”
梁顺沉默了，在村里人眼中，周烨是个奇怪的人，脑子好读书厉害，偏偏从小就爱跟小混混玩，大家都以为他去京市读书会变好，没想到放假回家又一起喝酒抽烟。
如果不是周烨读了大学，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跟梁顺他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坏孩子。
半晌，周烨猛吸了口烟，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说：“长得漂亮的都是麻烦精，越漂亮越作，老子才不伺候。”
兄弟俩喝到深夜，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醒。
周烨捂著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家，终于在锅里找到半张冷得发硬的玉米饼，就著茶水唏哩呼噜下肚。
“哪来的老鼠躲在这偷吃，我让表姨来打断他的腿。”
周烨不用抬头都知道薛敏敏嫌弃的表情，他淡定地擦拭嘴角的水渍，“不偷吃还指望你给我做饭啊。”
薛敏敏撇了撇嘴，“想得美。”
周烨起身，慢慢悠悠地往这边走，直到一片阴影将薛敏敏笼住，她要仰头才能看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她有些害怕，直觉让她往后退了几步。
薛敏敏硬著头皮，不甘示弱道：“你想干嘛？敢动我一下，我拿刀阉了你！”
外强中干，周烨觉得她虚张声势的样子挺有意思，故意弯腰，脸凑上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让你一只手，能打过我吗？”
薛敏敏有些心虚，这王八蛋不会真要打她吧？也是，他一点绅士风度没有，打女人也正常。
有句话说得好，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薛敏敏的动作比脑子快，抬脚准备往男人胯下踹，还好周烨眼疾手快伸出手抓住她的小腿，才不至于变太监。
只剩下单脚站立的薛敏敏失去了平衡，睁大眼睛向后倒去，双臂在空中挥舞挣扎，似乎也改变不了和地面亲噸接触的事实。
就在她要摔下去的瞬间，周烨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上一拽，她的脸狠狠砸在周烨的胸口。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薛敏敏捂著剧痛的鼻梁，眼眶发酸，“要是我鼻子断了、要是我毁容了，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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