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骤然紧张。
赵立海呈上的火铳图纸在众臣手中传阅，引起阵阵惊呼。
景泰帝目光凌厉地扫过殿中文武百官，视线在北静郡王水溶身上稍作停留。
北静老郡王是太上皇保宗帝的心腹，当年听闻保宗帝被瓦啦国俘虏，气急攻心，结果一命归西。
水溶没有降一级承袭王位，也是景泰帝的拉拢手段，但水溶这些年，一直没有向景泰帝言明忠心，处于中立，这也让景泰帝对他有所忌惮。
“诸位爱卿，”景泰帝缓缓开口，“此事牵涉甚广，朕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东平郡王霍然出列：“陛下！义忠亲王乃皇室宗亲，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目光阴鸷地瞥向赵立海。
西宁郡王却冷笑一声：“此言差矣。证据确凿，岂容抵赖？臣请陛下严查！”
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支持忠义亲王的一派极力撇清，而齐国公陈翼、治国公马魁等人，则是效忠景泰帝，明确表态支持彻查。
当然也有明哲保身，想要息事宁人。
“陛下明鉴。”理国公柳彪出列道，“臣以为此事当慎重，义忠亲王毕竟是……”
“是什么？”西宁郡王突然打断，“正因为是皇亲国戚，更应该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从兵仗局获取这些火铳图纸，究竟居心何在？”
景泰帝冷眼旁观这场争论，心中已有计较。
这些王公贵族中，有的仍忠心太上皇，有的则已看清时势，更有如西宁郡王这般，只在乎家族利益，谁坐龙椅就效忠谁！
景泰帝微微抬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朝议到此为止。”景泰帝的声音不怒自威，“赵立海，随朕到养心殿详细禀报。”
义忠亲王一听，脸色一变，万一赵立海说的情况对自己不利，那就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机会了。
“陛下，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说的一时气急，义忠亲王咳嗽不止，站都要站不稳了。
景泰帝一见，来个顺水推舟：“皇叔年事已高，今日又受了惊吓，先回府歇息吧。”
内相戴权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搀扶：“老千岁，您看您气都喘不顺了，还是先回府休养为好。”
义忠亲王脸色阴晴不定，正欲开口，宁城侯戚建辉已悄悄凑到身旁，压低声音道：“老千岁放心，犬子已按您的吩咐去办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传话太监快步进殿，三叩首后高声道：“启禀陛下，龙禁卫缉事兼北镇抚司千户贾瑄、龙禁卫缉事卫若兰殿外求见！”
贾瑄与卫若兰押著五花大绑的戚建辉大步走入金銮殿。
“陛下！”贾瑄单膝跪地，“臣在京郊田庄截获宁城侯次子戚建辉！”
宁城侯见儿子被绑，顿时暴跳如雷：“贾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我儿！”
戚建辉嘴里塞著布条，不停摇头向父亲示意，此时宁城侯方寸大乱，以为儿子是向自己暗示私造的火铳没有被发现，瞬间又有了底气。
他转向景泰帝，“陛下，犬子不过是运送儿媳嫁妆，贾瑄此举分明是藐视我等朝廷重臣，迫害忠良！”
“嫁妆？原来那些贴著南安王府贴条的箱子……是戚公子娘子的嫁妆？”贾瑄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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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被贾瑄点名，吓的一个激灵，他虽贵为郡王，但近年来在东南沿海抵御海寇屡屡失利，早已惹得景泰帝不满。
此刻他眼珠一转，立刻摆出一副茫然神色。
“陛下明鉴，老臣内宅之事，一向从不过问。”
他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宁城侯，又补充道：“况且小女不过是个庶出的县君，哪有什么贵重嫁妆需要运送……”
贾瑄闻言，嘴角微扬，这南安王倒是识趣，知道及时撇清关系。
“既然南安王不知情……”贾瑄突然拍手，“那就请诸位大人亲眼看看，这嫁妆究竟是何物！”
十?名锦衣卫应声而入，八口樟木大箱被重重放在殿中央，沉重的箱子落地时发出闷响，震得殿中众臣心头一颤。
贾瑄冷笑上前，一脚踹开最前面的箱子。
“哗啦——”稻草四散，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新式火铳，铜光闪闪的铳管在殿内泛著光泽。
“宁城侯好大的手笔！”贾瑄厉声道，“用南安王府的嫁妆箱子运送违禁火器，当真是胆大包天！”
南安郡王眼珠都瞪圆了，心里已经做出取舍，嫁出去的女儿不要了。
他第一个跳出来：“陛下！此乃谋逆大罪！臣请立即彻查宁城侯府！”
贾瑄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启禀陛下，臣与卫若兰、陈瑞文一同彻查，昨日北郊大营火铳炸膛一事已有眉目。”
“兵仗局匠人韩世忠已供认，义忠亲王命人将进献陛下的御用火铳暗中调包，拆解研究其构造。事后因仓促行事，没有及时换回有瑕疵的火铳，险些伤及陛下龙体！”
此言一出，方才还替义忠亲王求情的几位大臣顿时面如土色，礼部侍郎张大人更是跪倒在地，额头抵著金砖连连叩首。
倘若义忠亲王真的涉嫌谋逆，那他们刚才这些求情之人，指不定就被御史参个涉嫌同谋。
西宁郡王见状冷笑：“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义忠亲王冤枉？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景泰帝龙颜大怒，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
“好一个义忠亲王！朕的皇叔，竟是要置朕于死地！”他目光如刀扫向义忠亲王，“传朕旨意，即刻查抄义忠亲王府，一?人等全部下狱候审！”
义忠亲王闻言，面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呃——”的闷哼。
“老千岁！”内相戴权惊呼一声，却见义忠亲王两眼翻白，昏了过去，朝冠滚落在地，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
殿中顿时乱作一团，景泰帝一声冷哼。
“装死？”他龙袍一挥：“抬去诏狱！让太医在狱中诊治！”
四名锦衣卫上前，像拖死狗般架起昏迷的义忠亲王，经过宁城侯身边时，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宁城侯侯爷瘫软在地，呆若木鸡。
“陛下开恩啊！”宁城侯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臣都是被逼的！义忠亲王拿我儿的前程要挟……”
景泰帝走下龙椅，准备离开金銮殿，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一并拿下！”
“赵立海、贾瑄！朕命你二人带领锦衣卫，即刻查抄义忠亲王府、宁城侯府，不得有误！”
赵立海、贾瑄并肩而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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