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温语与温老太太去东宫。
这回没带其它姑娘,温娇等几个很失望。
原氏为了掩尴尬,也一早出了门。此刻的她,一方面为自己与老太太的较劲而后悔,另一方面,心结却更深了。
温语去东宫,温老太太也没什么可嘱咐的。昨儿晚上,又让宋嬷嬷拿了套东珠首饰来。那是她压箱底儿的物件儿之一。比上回给的,要好多了。
温语不客气的收下了,今天只选了两只东珠耳环戴上了。头上,插了几只这个季节姑娘们爱戴的花鈿,换上了春装。
衣裳首饰,只求不寒酸失礼就好,不必刻意打扮。
既然是这样,温老太太一见,眼前也是一亮。
关键是:她好看还在于其次,这不急不慌,经过见过的样子……嗯,确实有我几分!她很不要脸的想。
路上,就找些有的没的跟温语说,想缓和关系的意图明显。
温语笑着顺着说,老太太也弄不明白,这个孙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东宫大门,有两重的卫兵和女官,打量二人,检查完帖子,也未多说,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就放行了。
温语带着腊八。温老太太身边儿是个行事安稳的丫头。
进了大门,沿着宽阔的通道往里走了半晌,才进了二门。
一进去,就热闹了。
路边,亭子,花园甬道,站了不少人。
今天,天气晴好,太阳晒着,很暖和。
园子里,到处都是装在大缸里的迎春花,一片金黄。
柳树,还有向阳的地上的草,也都绿了。
一派春意盎然。
这里景色好,环境又轻松。所以大家都没着急进殿,遇到熟人,走走停停的说笑。
当然了,年青人居多。
永清郡王也在,周围有几个朋友。有的还带着自家姐妹,不知道在说什么,热闹的很。他正笑着,见到一朵娇花儿似的姑娘从眼前过。
认出来了……船上见的,温家长女。
这回离的近,看的更清楚……唉,她可真好看哪!
心里抓挠了几下,只差一点点,她就是自己的了……那该多好啊!
她不急不徐的走着,看看花儿,看看人,脸上表情轻松,不装端庄。
跟着个妇人……怎么没带那个红斗篷的姑娘呢?
最近太忙,查了两回没查着,就没顾上了。
怎么才能打听出来呢?一会儿办完正事,找机会跟她说说话儿……
“哎哎,你看谁呢?”旁边一人捅捅他,声音带着油腻。
说话的是兴国公家三代单传的,京城有名的花花大少,李多鑫。因命里缺金,所以大家都叫他金子。
永清郡王心里很烦,但此人也算是皇亲,而且他祖父还是皇祖父少数的几个体己之一,很宝贝金子。
所以,不得不应付……
金子看到温语,眼睛带了钩子似的。“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我竟然没见过!问问是谁……”他就要过去。
永清一拉他,“别胡闹,这是祁旸的未婚妻子!”
“真的?!祁五自己就长的很美,还要找个这么好看的!?真是过分……他们俩要是站在一处……”金子摸着下巴,一脸猥琐。
永清心中冷哼,他听说此人生冷不忌,男女同吃。已经二十五了,身边那么多人,一个仔儿也没留下呢!?
路上总有人在看温语,还特认真。
这让温老太太有些紧张,温家出身低,不敢太过招摇。只盼着能尽快见到祁夫人……
大殿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很安静。
温老太太轻轻指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温语点头,淡笑着跟周围行礼,然后扶老太太坐下。
悄悄打量,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没看到祁夫人,她还没来吗?
看着,殿里有个大门,有人进出,也许,她在里头?
……
祁夫人确实晚到了。
祁家乱了几天了。
崔家回来,许氏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潭氏才把她叫去安慰。
然后又把祁啸也喊过去。
这回,潭氏很严肃,数落了祁啸半天。
把许氏感动的不行……祖母为她做主了!
潭氏可会了,一会硬一会软,一会儿夸一会儿数落。
最后,还一手拉一个,强令他们讲和。
祁啸和许氏,相互赔了不是,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宝儿回来时,拿了几个布偶,爱的什么似的。
睡觉要放枕头边儿,走到哪儿都抱着……
许氏越看越不顺眼,找了个碴儿,收了起来。
宝儿不干,磨着要。
要不到,就哭。
哭没用,就闹。
许氏一看:这个丫头怎么没别的了?为这点破事儿闹个没完哪!
她那火气又起来了。
最后,竟然当着宝儿,用剪子把布偶都给剪了。
这下宝儿也不干了,小小姑娘,竟然也是个烈性子。哭闹到呕吐,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这下,把许氏吓死了,一阵掐人中,拍后背,请大夫,鸡飞狗跳。
祁啸被叫回来,他看一地被剪的破烂和晕倒的女儿,竟然又跟许氏吵了起来。
最终,惊动了祁夫人。
祁夫人来了,二话不说,指挥着人,把宝儿挪到她屋里去。
但许氏怎么肯?拼命的拦。
祁夫人要做的事,她拦得住?
于是倒在地上,要死要活……
场景太过大震撼,祁啸看着心里难过,竟又向着老婆了,指责祁夫人如此心狠,竟然让“母女骨肉分离!”
结果,祁夫人冷笑一声:“祁啸,祁家就有这个传统啊!你自己经历过的,在最亲的祖母身边长大,不一直很高兴的吗?怎么我要这么做,就要按一堆的罪名了?”
祁啸下意识的反对:“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敬重祖母,怎么不去问问她,当初,她是怎么带走你的?都跟我论了什么亲情?!若还不明白,也可以去问问你爹,他又是跟我摆了什么道理,讲什么规矩?哦,大家都能做,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我怎么就开始不服了呢!?带走!”
不管许氏的撕心裂肺的阻拦,把宝儿带走了。
“夫君……”许氏指着祁夫人的背影,一激动,也晕了。
祁夫人回屋,让人去请大夫,又让手下人骑马去了温语的院子,要了两个布偶回来。
把宝儿弄醒后,布偶就抱在怀里了,宝儿很高兴。
但毕竟是小孩子,这么一折腾,竟然发了烧。
这下,连潭氏都“惊动了”,亲自来祁夫人的院子。
祁夫人以需要静养为名,关着院门,谁都不让进。
潭氏伤心欲绝。
最后,祁有宜来了,大怒,竟然要踹门。
祁夫人冷冷的在院子里说:“你想大过年的让宝儿出事,就再踹一脚!”
祁有宜抬起脚,又不好踹下去,尴尬至极。
一副药喝下去,宝儿底子好,退烧了。
抱着布偶,跟祁夫人细声细气儿的说:圆圆姨姨的布偶小,也才三个色儿的。
她怀里的这个:更大,更好!祖母,带宝儿去曾外祖家吧,我要给姨姨瞧……
祁夫人看着软软的长孙女儿,心里也是爱的不得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性子啊!以后可不能再哭闹了。病了得吃药,那药又黑又苦的,多难吃?”
“嗯。”宝儿乖乖答应。
孩子小,还没算长歪。不能这样下去了啊!希望温语进门儿,一切都能改变。
潭氏和祁有宜事儿没办成,臊眉搭眼的走了。
祁啸和许氏却彻底傻了。
最后,在院门那儿认错,恳求……
等宝儿缓过来,也要找她娘了。
祁夫人准备出门,站在那儿,丫头在做整妆。
把两口子进来,淡淡的说:“祁啸,你老婆总说我看不起她。你自己看看,她配我看重吗?不过,再说也是对牛弹琴。许氏,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利用宝儿实现心中龌龊,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祁啸两口子。
她看看镜子里自己,嗯,挺好,我的小儿媳妇还等着呢!
一甩袖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