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白炽扒在窗边对着那人小声喊道:“江庶!江庶!你回来!”
可是那边穿着黑衣的人不理,在窗下躲避片刻,便站着起身翻进了屋里。
凤白炽着急起来,便也翻身到了外面,顺着江庶走过的那条道去到了凤尘的窗外。就听见凤尘吃惊道:“你,又来了?到底什么仇恨,我给你金银珠宝行不行?”
江庶闲闲道:“那怎么能是金银珠宝能还的清的。”
凤尘又道:“那你几次三番的纠缠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江庶似乎笑了一下,轻声道:“要你的命。”凤白炽心道不好,这江庶真的是要不死不罢休了。
连忙从窗下站起,才看到屋内两人对峙间早已经把剑拿在手上了。
江庶持着吟雪就冲床边的凤尘刺去,这一剑虽然来的急,可是凤尘也不马虎,拿着她那把女帝给她的剑就把这一剑格挡开了。凤尘有几把刷子,凤白炽心里还是清楚的,知道江庶拜入红莲教以后,武艺有所大增。怕是自己再犹豫,便就真的阻止不了江庶了。
便急跳入房内,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这一喊之下,床边两人都愣住了。可是维持不了片刻,两个相持的剑便都又开始互不相让起来,凤尘一个停顿便被江庶掌握先机,手中拿着的吟雪已经放到了倒在床榻之人的脖子上。
凤白炽心惊不已,随意拿起房间的用来打扫用的鸡毛掸子便对着江庶的背影刺去。江庶十分警醒,用手将同样掉落在床上的凤尘的佩剑拿了起来。一下子回转过来接住了凤白炽刺来的招式。
窗边的月光映照在江庶脸上,她面上吃惊道:“你也是她的帮手吗?我不想和你打,你快走吧!”
凤白炽透过黑纱看见江庶倔强愤怒的脸,一时有些无措。但是情况危急,她便只有耐心劝道:“侠士何必这样想不开呢?这个贵人,带着的侍卫高手都有很多。要是真的进来,侠士双拳难敌四脚。指不定侠士也跑不了了。”
江庶盯着她道:“跑不了便跑不了,只要能杀了这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凤白炽观她面上愤怒不已,又想起往日的一些事又是唏嘘,又是怀恋。便又叹了口气道:“即使杀了她,那么侠士的家人怎么办?侠士一死一了百了,总还是有家人要顾及吧!到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像是产生了动摇,江庶头一次把视线移开。凤白炽道:“侠士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
江庶在凤尘脖子上划了一道伤口,惊得凤尘捂住嘴,睁大了眼睛看她。之后那把剑又放在了凤尘的伤口处,凤尘低声警告道:“你还是要杀我是不是?哼!我算是看清了你到底是谁,原来还是凤白炽的那个市井朋友。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杀我,可是你拿了我母皇的剑,那就是死罪!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一个弟弟吧!我总算搞清楚了怎回事。”
江庶嘲讽一笑道:“你威胁我也没用,该死的还是会死的。”
凤白炽用力按住江庶接回来的剑,可是一下挥砍间,自己手中的那只脆弱的鸡毛掸已经四分五裂根本不是这名剑的对手。
纷纷扬扬的鸡毛落了一地,还有不少飘荡在江庶周围。江庶把那只对着凤白炽的剑一下子收回,然后又扔到了床上。
对着凤尘不无嫌恶的说道:“拿回你的剑吧,死了也和这把剑挨在一起。”凤尘立马把剑端在手上,大喝一声:“我要你好看!”这番呼声实在是大,已经能听到陆陆续续往这边赶的侍卫。
只见凤尘竟然不顾剑的尖利,硬是把手上的剑撑到江庶胸前,也许是没有意料到这个结局。所以江庶竟然被这把剑刺中,接着就从心口逼出一口血来。喷到了凤尘的脸上,凤尘脖子上的伤也更深了,只是始终不肯把剑拔出来。
凤白炽过去直接用手把住江庶的身体,装做一个失手把江庶从那剑尖上拔出。江庶立马把凤白炽从身边推开,看了看手中的剑又对着床上的凤尘恶狠狠的盯了一眼,下一眼便是带着斗笠的凤白炽。
可是门板已经被拍得啪啪响,凤尘脖子上的血一直流,浸湿了大半的亵衣。她的脸上还笑着对着那边的人道:“我等着你下次再来,可是下一次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江庶不恋战又盯着凤白炽看了一眼,才跳出窗外逃生。凤白炽大吼一句:“贵女我帮你追去!你等着就是——”
吼完便也跟着江庶一样跳窗而出,这时门外的那些侍卫见一直得不到回应,便破门而入。
一见浑身滴着血的凤尘,便都吓得魂飞天外,纷纷来问:“皇女怎么样了?”
凤尘放开了剑,这才转回头看着这些侍卫道:“都是一群废物,人都跑了,不晓得去追啊!”这些侍卫才又急急忙忙的跑到窗外看了一眼,发觉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可是凤尘既然让追,她们也只得继续下楼追去。
屋内只剩得李鹿一人,李鹿心疼的瞅着凤尘道:“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偏偏跟别人对着干,皇女你这是何苦呢?”
凤尘见她一边上药一边埋怨,心生烦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对着干了?难道你一开始就看见她进我屋子里来了吗?”
李鹿诚实答道:“并不是我洞察先知,只是皇女这剑上的血迹出卖了您,我只是有一些经验罢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不许再逞强,回去后女帝可是要心疼的。”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仿佛是按疼了凤尘,她唏嘘一声又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就不会轻点上。还有母皇她现在还会心疼我吗?我的名声不是早就坏透了。你也不要在外人面前吹嘘了。”
李鹿停下手中动作又劝道:“皇女万不可再这样说了,有的时候漠视也许是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李鹿看了看凤尘脖子上的伤,心内愧疚不已,又道:“皇女要不然让我打地铺睡到你这屋里来吧!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凤尘笑了笑,没做回答。可是门板再一次被人用蛮力推开,却是一个叫凤尘十分头疼的身影闯了进来。
明玉瞧着凤尘不想看他的这般狼狈模样,惊声喊道:“明珠!你怎么了明珠!怎么一会不见就变成这个样子!”他坐到床边,面上焦急不堪。
又对着李鹿道:“李侍卫快把药给我,我还要一把剪刀。”
李鹿见是明玉这个懂医术的,便一下开了心,想着明玉又是男子。便应该会伺候人,又对着他低声道:“好,皇女受了伤劳烦明玉公子再给看看。之后还要麻烦公子给熬熬药。”
明玉急道:“这我自然知晓,还是快帮我把剪刀拿过来吧!”李鹿便听着吩咐去了梳妆台前,寻摸一会果真叫他找到了一把剪刀,递给明玉之后。明玉便大开阔斧的把李鹿带来的布片剪做几段,之后又用了药粉在凤尘脖子上。凤尘倒是再也没喊过下手重。
待明玉在凤尘脖子上的伤口缠好布片,凤尘便只能梗着脖子看这两个人。见李鹿眼含泪光没错,可是这个明玉竟然也抹起眼泪来。倒叫凤尘意外,便靠在床边问道:“你有什么好哭的,李侍卫是因为失职,那么你呢非亲非故的又是为了什么?”
明玉没想到她突然问这,想到往日种种又是羞又是恼质问道:“这么些日子以来难道你都没看见我是怎样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吗?即使我那些药材都喂了狗,那也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凤尘更气了指着自己道:“你说我是狗?谁给你这个胆子的!”的确骂骂别人也就算了,可是面前这个分明是女帝的女儿,凤国的皇女。要是被人指着鼻子骂,早就被打死了。
明玉一番苦心无处诉说,见她依旧坚持自我便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李鹿和凤尘都看见了他肩膀上的一个明显的伤口。
这道伤口蜿蜒扭曲十分丑陋,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公子身上,可是明玉在那城中替凤尘挡了一剑,就有了这伤口,也是近日才养好的。
自此以往,从来没有人跟凤尘这样说话过。凤尘更是气恼道:“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是在威胁我吗?”
可是明玉双眼变作一股愤懑,一直望着凤尘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说道:“你把我的情谊看做是威胁?”
这声质问下凤尘突然气短了不少,可是依旧看着明玉,只见明玉这张芙蓉面,双眼被泪水这么一润,反映出一层水光出来。
凤尘第一次有些心里觉得对不住这个男子,之后便见明玉得不到回答之后,气得转身就走。推门出了去,李鹿忍不住道:“皇女,你不该伤明玉公子的心。他跟着皇女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皇女还硬的下心肠这样说他。唉——”
凤尘像被人戳到了背面一样,只差跳着喊了。她脖子不方便,便斜着眼睛看李鹿道:“主子的事,李鹿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还是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告诉我?”
李鹿道:“我哪里敢呢?主子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可明白了。”
凤尘于是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这不用你伺候。你还是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李鹿看了看凤尘正皱着眉,便上前去帮凤尘扶着睡到了床上。凤尘闭眼之前,李鹿还在宽慰道:“既然皇女刺中了刺客,那么想必这段时日都不会再来。皇女尽管安心休息就是。”
可是听到这话凤尘鬼使神差的起了身,喊住李鹿道:“不行,我这样不动更会给那人可乘之机,我们不能再睡在这了,你通知大家赶紧上路,我们连夜就走!”
李鹿大惊道:“皇女需要这么急吗?”
凤尘坚持道:“那是一定的,快去通知!”可是很快就有一个人赶来通报道:“皇女,我们找遍了这座城,可是都没有看见刺客的影子。怕是跟丢了。”
这个小兵说完话就不敢再抬头看床上的凤尘,倒是凤尘直接对着小兵吩咐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赶紧去通知另一些人,叫她们快回来,马上要启程了。”
小兵止不住惊讶,可是之后便又连忙答应说道:“好的,小的这就去办,可是皇女城里面只剩下这座客栈没搜了。我们要不要去捉拿那些古怪的江湖人士?”
凤白炽一行人靠着飞长老上路,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但是凤尘现在已经不想那么多了。
直接对着小兵怒吼:“叫你去通报,你就去通报啊!不要做善自主张的事情,我看那些人也没什么问题,我的命还是那个始终带着斗笠的人给救的,好好谢一些银子,我们马上就走。”
那小兵又答是便连忙自去了,李鹿再次问道:“皇女真的需要这么急吗?”凤尘答道:“急,非常急。”于是二人便不再说话,李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转身出去收拾行李去了。
窗外还有半片月亮,可是一条照不见光亮的小巷子中,一人靠着墙壁坐下,另一人就站在那人对面。
江庶捂着伤口,坐靠在地上,用不解疑惑的眼光看着这名奇怪的斗笠人。问道:“你既然不杀我,那么就请阁下取下脸上的斗笠吧。让我瞧瞧恩人的模样,好记着日后再还。”
凤白炽抿了抿唇,瞧着江庶身上不断留着血的伤口,轻笑一下又道:“女侠还是不要再去招惹那个人了,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这一次我好不容易帮你脱险,你下一次可能我们就见不了面了。”
江庶觉得这话有蹊跷,便又问道:“你这到底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陌路人,不要说的好像很熟悉似的,阁下既然不愿意露出面容,那么我们还是不要走在一起的好。”
凤白炽看了看这个人熟悉的一切,然后又道:“你这么和我说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女侠你还是收敛一下性子吧,这样的性子可不讨喜。”
江庶一听她又在胡说八道,就是不肯透露来路,一时也是气急说道:“罢了,罢了!多谢,请日后见着了一定喊着我为阁下摆着酒桌。就当好好谢谢你的恩情。”
江庶一这样说话凤白炽便觉得别扭,便急急道:“酒席倒不必,只是我觉得你还是快回去吧。我先帮你看看去。”说着凤白炽便走到了这条巷子头,往外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只是片刻之间,街尾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似乎就是受了凤尘指挥来找江庶的那些侍卫。
凤白炽心内着急,便又对着巷中人说道:“你就现在这里躲一躲,我去把她们引开你再跑,啊!”
在凤白炽转身之时,听到江庶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凤白炽觉得必须要回答她这个问题了,不然保不准下一次瞧见她之后江庶依旧我行我素。
走开之前丢下一句话:“你也别多想,就当是故人拜托的。你别辜负了一番心意。”江庶突然反应过来喊道:“你别走!到底是哪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