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术室

超强的视力之外还有超强的听力。稍微树起耳朵，隔着墙壁仍能听到隔壁护士值班室里，几个年轻女护士正在说笑闲聊，闲聊的内容和潘媛有点关系。

先是一个护士刻意压低的声音：“今天早晨又有人给潘媛送花了？”

然后是另一个护士，阴阳怪气的说话声：“是呀，好大一束玫瑰花呢，听说是王医生送的。”

接着是先前那名护士不忿的嘀咕声：“真不明白潘媛哪里漂亮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不忿的嘀咕声很快消失了，让正在偷听的周廷还觉得挺好笑。女人啊真是善于妒忌的动物，这几位在人前跟潘媛好的象亲姐妹，哪知道背后都在说她的闲话，这些闲话落到自己耳朵里可就觉得很好笑了，又挺同情潘小美女的。生在高官家庭不是她的错，却让她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

医院的帅哥们虽然追她的很勤，却都是看上了她漂亮的脸蛋，高官家庭的背景。同一科室的女孩子更是如此，人前跟她象亲姐妹，背后都在说闲话，女人嘛毕竟妒忌心重，不服气被她一个人出尽了风头。

在小潘医生为数众多的追求者里面，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位送花的外科助理医师王朋，日本留学回来的医学硕士，也是唐副主任的得意弟子。这位王医生年纪比周廷大不了几岁，却因为海归背景很受领导重用，从日本留学回来在外科只实习了三个月就顺利转正了，让医院里为数众多的实习医生们人人眼红。

多数实习医生干满两三年实习期，被人当成牲口用，两三年下来转正的机会也很渺茫。人家倒好，才三个月就转正了，明眼人也都知道这位王医生，家里背景一定是不一般的，有钱人家的子弟，再加上这人长的人高马大又很帅气，又说一口流利的日语，风度翩翩，早就是医院里所有单身女孩心目中理想的对象。

王医生刚一出手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连着几天猛烈的攻势过后，俨然成了小潘同志的半个男朋友。为了追到小潘，王医生也是真下了本钱，早晚送花，上下班车接车送，光是早晚各一束玫瑰花的花费，已经让周廷这样工资微薄的实习医生咋舌了，自问无论如何是负担不起的。

远远看着诊室里，高大英俊的王朋正在手把手教小潘同志缝合伤口。

周廷身边几个同事看不下去了，纷纷叫骂：“又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几个实习医生干巴巴的骂了一阵，也有很丧气的：“省省吧，骂人家干嘛，谁让咱们没个好爹留不起学呢。”

听着同事们小声议论，周廷也只有苦笑的份，这话对，这年头有什么也不如有个好爹。

上午十点，看外科的病人逐渐多了起来，各个手术室也都忙了起来，这么大的综合性医院一个上午下来，一般十几台常规手术还算少的。名医们上手术台，除了各位名医的得意弟子们，绝对是禁止其他实习医生观摩学习的。

尤其象周廷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远远看着安静的手术室咽口水，在医院实习一年多没进过手术室。

熬吧，周廷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上午十点半，三号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戴口罩的外围护士，冷冰冰的招呼：“来几个人帮忙抬病人，要壮一点的。”

周廷看看左右空无一人，同事们都在忙，正犹豫着该不该过去帮忙。

已经被外围护士点名了：“周廷你来吧，快点，叫了半天护工也没人来，冯主任都发脾气了。”

周廷回过神来赶紧快走几步，跟着进了手术室，很偶然的得到了人生里第一次进手术室的机会，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手术室，居然是因为帮忙抬病人做苦力，周廷又觉得十分讽刺，还真是够讽刺的。

周廷戴好口罩，穿好隔离服才刚进了手术室，就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肃穆气氛。一台大型手术已经快做完了，主刀的冯主任正在给病人做最后的伤口缝合，肃穆的气氛让周廷生生打个寒噤，视线落到无菌手套包裹下一双纤长的纤手上。纤手的主人全身包的很严密，微微弯着腰，全身上下唯一露在面前的眼睛里，神情也很严肃。

周廷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一暖。冯雅兰冯主任，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年纪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周廷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因为她和唐副主任完全是两类人，她是真正严肃认真的好医生，对她的感觉只有尊敬。

伤口很快缝合完了，冯主任也终于抬头说话了，声音很冷：“护工呢，还没来？”

外围护士只敢小声回答：“冯主任，这个时间各手术室都在忙……护工人手可能不太够用吧，我叫了小周来帮忙了。”

冯主任又冷冷的看一眼周廷，声音更冷了：“这个病人很重得有二百多斤，你行不行，不行别勉强。”

周廷赶紧点头答应：“我行的，冯主任。”

冯主任看看他身材好象还挺壮，也就点头了：“把病人挪到苏醒室吧，小心一点别把缝合线崩开了，小王，你帮他一把。”

旁边一个助理医生赶紧答应，和周廷两个人动手抬病人，收拾善后。

“一，二，三，走！”

两个人试了一次才知道这病人还真够重的，没抬起来，眼看着冯主任眼睛里已经露出很不满的表情。

周廷索性站了出来，沉声说话：“王医生你让开点，我自己来吧。”

助理医生有点尴尬下意识的站开了，周廷一手抄着病人腿弯，另一手抄着病人的背。

轻喝一声：“起！”

二百多斤的重量对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周廷轻轻抱起病人，就好象抱着一件珍贵的瓷器，在手术室里所有人异样眼神的注视下，轻轻把病人从手术台上，抱到旁边的手术推**，放下病人轻轻擦了把汗，心叫侥幸，这几天的力量控制练习总算没有白费，周围人看到他毫不费力的抱起一个二百多斤的人，都有点瞠目结舌。

连冯主任也看呆了美丽的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周廷赶紧出声回答：“我叫周廷，实习生。”

冯主任默念了几遍周廷的名字，冰冷的眼神里终于透出点温柔：“小伙子力气不小，你先别走了……护工人手不够，今天你就在手术室帮忙吧。”

周廷赶紧开心的答应一声，当然乐得在手术室里多呆一会，赶紧开开心心把病人推到苏醒室。

下午一点，三号手术室。

周廷和外围护士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几米之外的手术台，对冯主任的好感更强烈了，平时很冷的一个成熟美女，但是赏罚很分明，手术开始了却并没有把他这个苦力从手术室里赶出去，而是默许了他在外围观摩学习。很显然，这是冯主任对他的奖赏，奖赏他活干的漂亮。

冯雅婷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手下人赏罚很分明的人。

这是一台难度很高的大血管手术，轻轻眯起眼睛，周廷看着几米之外病人打开的胸腔，鲜红的血管，不自觉的舔一舔嘴唇。虽然是五米远的距离，但是周廷越来越敏锐的超强视力，还是清晰的看清了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肌肉的纹路，甚至连病人胃部微弱的蠕动都清晰可见。

本能，高等生物的本能，让手术室里的周廷格外兴奋，心脏，比平时跳动的更加强劲。

也让周廷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信心十足的感觉。凭借自己属于高等生物的本能，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达到人类难以想象的水准。因为自己拥有强大而又敏锐的视觉，嗅觉，触觉，比人类强大数倍的能力。

正看到入神的时候，耳边又穿来冯主任冷冷的说话声：“我现在要从一右房插管建立体外循环，无名动脉根部阻断……降温至二十二度。”

主刀医生话一说完，身边几个助手就会意了，显得很是训练有素。周廷这时才体会到，给冯主任当助手的幸福，这位外科名医人虽然冷冰冰的，每一个指令却下的很详尽也解释的很到位，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人，跟着这样师傅真是太幸福了。

下午五点，手术做的很成功，又到了周廷表现的时候，这回抱的是个女病人。

一半多斤的分量在周廷手里，轻飘飘的实在不值一提。

这回，冯主任终于忍不住夸了几句：“年轻人就该这样有空多练练身体，身体练好了对工作也很有帮助，没事少去几次夜总会……周廷，一会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廷心里狂喜赶紧答应一声，知道凭借今天的表现，自己搞不好要发达了。回到值班室周廷心脏还砰砰乱跳，憧憬着如果能拜上冯主任这样的名师，距离自己成为外科名医的梦想也就不远了，也能看到转正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