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的姿势，抓着自己的一只丰盈的男人，还有他握在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这就是薇薇安醒来之后所看到的情况。

凌枫的动作也骤然停顿了下来，他手中的匕首刚刚靠近她的胸口上的伤口。

三秒钟的对视，三秒钟的沉默。

薇薇安忽然一拳轰向了凌枫的眼睛。

凌枫松开了他抓握着的东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薇薇安忽然又抬脚踢向了后背。

凌枫将右手回撤，用手肘撞开了她的腿，然后冷冷地道：“你想死的话就继续，我是在救你的命，你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薇薇安安静了下来，她已经回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向她开枪的是“V字仇杀客”而不是凌枫。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薇薇安有些紧张地道。

“我在戴维斯的身上放了跟踪器，不要以为你们很聪明，你们的计划确实很周密，可骗不过我。”凌枫说。

“你……”薇薇安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愤怒地道：“你找就知道我要偷你的东西，所以提前就换包了是吗？你这个骗子！混蛋！”

“哈哈哈……”凌枫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骗子？我混蛋？你不觉得这样的话从你这样的小偷嘴里说出来是一个笑话吗？你偷我的东西，我换成假的，我难道做错了吗？”

薇薇安语塞，说不出话来。她身中两枪，差点死掉，这事情与凌枫有着必然的联系，可是，她没有斥责凌枫的权利。

“我不是小偷。”沉默了一下，她说，这是她唯一要纠正的。

“好吧，你是大盗，你是飞贼。”凌枫不想和她废话，他说道：“我现在要给你动手术，救你一命，你会配合吗？”

薇薇安点了点头。

凌枫伸手又抓住了她的那只受伤的丰盈，将匕首凑了上去。

“等等……”薇薇安叫住了凌枫。

“你想说什么？”

“你就用匕首给我动手术？”

“当然，不然你给我找一把手术刀？”

“你……不给我打麻药吗？”

凌枫捏了她两下，“你有感觉吗？”

薇薇安感觉了一下，然后诧异地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我用银针封堵了你的血脉和经脉，这是最好的麻醉手段，我不需要麻醉药。”凌枫说道：“还有，我刚才给你吃的药是很贵的，我这次手术不是免费的，你记住了，我会和你算清楚我们之间的账的。”

薇薇安苦涩地笑了一下，她知道凌枫想要什么。

凌枫再次将匕首凑向了她的伤口。

“等等……”薇薇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神色担忧地道：“会留下伤疤吗？”

凌枫无语地将匕首放在了她的胸上，“我看还是你自己来动手术好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烦人的病人！是你的命重要，还是疤痕重要？”

“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断你了，你给我动手术吧。”薇薇安闭上了眼睛，果然不说话了。

凌枫拾起匕首，稳住拿出柔软的组织，然后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切开伤口……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两颗弹头都从薇薇安的身体之中取出来了，没有针线，凌枫用银针将她的伤口缝上，最后又将她的秋衣撕成布条，将她的伤口包扎上。

没有任何手术工具，也没有麻醉药和仪器，凌枫却将薇薇安从鬼门关里活生生地拉了回来。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地医生。

手术虽然结束了，但薇薇安却还是不能动弹。背部的伤口虽然没有损坏她的器官，但身体里面的血管和其它组织却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她必须静卧养伤，妄动的话会造成二次伤害。

薇薇安看着正在擦拭手上血污的男人，眼神很复杂。

凌枫将一块碎步扔掉，然后说道：“现在，我们谈谈手术费的事情吧。”

“我没钱，我也不会付给你钱。”薇薇安说。

“我不要你的钱，告诉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谁吧。”凌枫说道：“告诉我，我们就两清了。”

薇薇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凌枫忽然探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为他做事，你和他交易，你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真的不知道。”脖子被掐住，薇薇安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的神色，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

“我能救你的命，也能拿走你的命，你最好弄清楚这点！”凌枫的手上带了一点劲力。

薇薇安还是很平静，“你说你很聪明，你真的很聪明吗？你也看见了，他戴着面具，如果我知道他的身份，在这样的环境里他需要戴面具和我交易吗？”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你不是坏人就不要装是坏人了，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救我了，不是吗？”

凌枫松开了她的脖子，他的样子很凶恶，但其实手上却没有用多大的力道，薇薇安的雪颈上就连一点被掐过的淤痕都没有。

“是你找到了他，还是他找到了你？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又是怎么接触的？”凌枫又问道。

“我不知道。”薇薇安说道：“不过，我哥哥知道，是他找到我哥哥，然后才有了这次的交易。在此之前，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哥哥在哪？”

“你想见我哥哥？”

“是的，你这个样子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养伤，不过你想去警方监控下的医院住院的话，我也不介意送你去。”凌枫说。

薇薇安想了一下才说道：“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

半响之后，凌枫抱着薇薇安离开了树林往缓坡上走去。薇薇安在他的怀里很安静。

河边，两辆哈雷机车已经烧成了铁架，也变了形状。

戴维斯的尸体还在燃烧，汽油把他变成了一根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警察最终会发现他，还有你们的机车，你想过怎么应对警察的寻问吗？”凌枫试探地道。

“不会有寻问。”薇薇安说道：“戴维斯会烧成灰烬，警察或许会根据DNA技术证明他的身份，但机车是他偷的，警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来。”

“这件事，报警其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不能报警。”薇薇安的神色有些紧张了。

凌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薇薇安，你在警方那里有什么案底吧？或许，还有一两件未了的案件，是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就放我下来，我自己离开这里。”薇薇安说道，她挣扎了一下，可这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她倒吸冷气。

她虽然没有承认，但从她的这种反应来看，凌枫几乎也了个确定她在警方那里有案底，或许还是几件盗窃案的嫌疑人，不然的话她肯定会选择报警的。

“不要乱动，否则内出血的话我救不了你。”凌枫抱着她往缓坡上爬去。

薇薇安回头看了一眼戴维斯，他还在燃烧，火势旺盛。

爬上缓坡的时候凌枫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视线，抱着薇薇安向他藏车的地方走去。

戴维斯有这样的结局对伊莲娜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他活着，那么伊莲娜这辈子都会被他纠缠，不得安宁。

戴维斯说过，他会成为伊莲娜的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而他却先走到了尽头。世事无常，生死有命。

凌枫走得很快，却很平稳，一公里的路程他用去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打开车门，将薇薇安放在了后座沙发上，然后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原路返回。

“你哥哥在什么地方？”驶出山区，在靠近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凌枫出声问道。

这个十字路口，左边的通向韦根，右边却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凌枫从来没有去过。

薇薇安说道：“走右边的路，一直开，大约三十公里就到了。”

凌枫将卡迪拉克总统一号开进了右边的路口，然后加速往前开。三十公里也不远，时速一百公里的话，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结束眼前的事情。

“在对你下手之前，我调查过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医生。”薇薇安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不过我没想到你的医术居然这么厉害……你居然用匕首和几根针就给我做了手术，除了会做手术，你还会什么呢？”

“无痛人流。”凌枫促狭地道，有时候他也会搞点恶作剧。

“我是认真的！”薇薇安皱起了眉头。

凌枫笑道：“我也是认真的，如果你以后有这种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非常不错的折扣。”

“你去死！”薇薇安骂道。

“哈哈哈……”凌枫笑了起来。

沉默了一下，薇薇安又说道：“那个，我能请你给我哥哥看一下病吗？”

凌枫说道：“不要得寸进尺，你现在还欠我的手术费呢，我们先算清我们之间的账，然后再说别的吧。”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之前就告诉你了！”薇薇安气愤地道：“还有，你不觉得你一再提起手术费是一个很没风度的表现吗？”

“那也比你好点吧，如果你不偷我的东西，你会被人中枪吗？”凌枫反唇相讥。

不是他没有风度，而是面对薇薇安这种浑身都充满危险气息的女人，他必须得强势一些。不然，她真的会得寸进尺。

薇薇安又沉默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里程表上三十公里的距离已经过去了，车轮下的路还在向前延伸，视野里没有城镇，也没有村庄，只是一片荒野。

“你家究竟在什么地方？”凌枫皱起了眉头。

薇薇安说道：“看见前面的那棵杉树了吗？它旁边有一条小路，你走小路，往前五公里就到了。”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凌枫冷冷地道。

薇薇安不以为然地道：“我都这样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你不是要手术费吗？那就快点吧。”

凌枫，“……”

卡迪拉克总统一号转入小路，一路颠簸，慢吞吞地向着荒野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