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例最简单。
按理,第三例是最难的。
丘脑10毫升血量穿刺清除血肿,即便是在附属医院,也不是太常进行。关键是血肿太小,穿刺容易造成第二次损害。
上次11床病人,邹医生穿了五针,虽然病人好了,也没有明显的并发症,但要是仔细检查,后遗症是有的,一部分就是邹医生穿刺所造成的。
但是,这个病人,只需要把血肿抽出来就行了,血量也少,不需要冲洗,用一根针就行了,所以,对于刘牧樵来说,这个最难的,倒是最容易。
加起来,只用了8分钟。
再算算总时间。
“就这样……结束了?”
赵一霖回过神来,三个病人,仅仅用了半个小时,比找家属谈话的时间还短。
过去,一个病人够忙小半个上午,而现在是三个病人,都是病危的病人,仅仅用了半个多小时。
赵一霖担心家属会怀疑他们根本就没做血肿穿刺。
不过,有证据,病人的病情大有好转。
50毫升出血量的病人醒了,虽然讲话含糊不清,但他能明显地表达,想喝水。
可以让病人家属穿上隔离衣进去看看。
他们轮流着进去。
出来时,一个个喜笑颜开。
刘牧樵爽了一把,特别是,他的无菌操作正式成为了大师级,今后,再也不担心被别人取消了。
“刘牧樵,你过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经过主任办公室时,赵一霖拉了刘牧樵一把,“坐,喝杯好茶。”
他亲自帮刘牧樵沏茶,这茶叶,上等的龙井。
“和你商量一个问题,你的待遇问题。”赵一霖自己也沏了一杯。
“这个,随意了,有手术做,我就满足了。”
刘牧樵不是不需要钱,他正需要钱,他吃饭都成问题,谢敏一个月给他800元,有些紧。
至少,刘牧樵食量大,还嘴馋,别人一天20块伙食,他就需要30块,800元哪里够?
“你的期望,能够说个数字吗?”赵一霖到现在都没有拿定主意,到底什么价位比较合适。
“你主任说了算,我只要有吃饭钱就行。”
赵一霖沉思了一会,说:“这样行不行,你拿手术提成,五成,我和邹医生和其他人一半。”
这什么概念?
刘牧樵摇头,“不懂。”
他对手术提成根本没有多少概念,收费多少呢?他不清楚。
“刚才这样一个手术,我们能拿到300元的手术提成,也就是所谓的绩效工资。做一个,你得150,我和其他医生合起来150,怎么样?”
“嚯,这么多?假如今天做十个,我不就可以得到1500元了?可以,这个真的可以。”
赵一霖本来还担心刘牧樵嫌少,因为,过去一个月不到30个病人,一个月下来也就4500元左右。
4500,真不高。
还得提醒一下,“刘牧樵,一天不可能做十个病人,你想想,一天10个,给我200张床位都少了。而现在,我们加起来才60张病床。”
“我说,既然你准备开展微创穿刺,那你这点病床不够,至少,你还得加几十张床位。”
“没问题,只要病人上来了,不申请,医院也会给我开病区的。”
正聊着,住院医敲门进来,“主任,又一个脑溢血的。重症监护室病床不够,怎么办?”
“又一个?加床啊!怎么,今天是中风节吗?一上午这是第四个了。”赵一霖喜形于色,心想,这是一个好兆头啊。
医院就怕没病人,没病人吃什么?
当然,你说医生喜欢别人得病,那也不是,而是希望病人别都到其他医院去了,病了就往我们医院送。
“我觉得,今天可能有十个脑溢血。”刘牧樵暴露了天机。
不过,没人理睬。
十个,开天大的玩笑,平均一天一个就不错了。
病人推进了监护室,邹医生又开始了谈话,套路一样,很快,病人家属就同意了,签了字。
那等于是画押,后果自负。
住院医拿着穿刺包,说:“这是最后一个穿刺包,再来病人就没了。”
刘牧樵赶紧说:“你得赶紧备齐六个,今天,我们有可能收十个这样的病人。”
住院医脸色都变了,“别吓我好不好,手术记录会写得手抽筋。”
他说得实在,邹医生是主治医生,写病程记录和手术记录不是他的事,这些杂活,都是住院医写。
监护室护士笑着对赵一霖说:“要是天天这样,我们监护室的绩效工资会超过一万。”
监护室的护士很累,晚夜班频繁,还经常加班。但是,绩效拿得多,高年资护士能拿到8000块。
赵一霖嘿嘿一笑。
一万,这不是他的目标。
人家附属医院,护士都可以拿到2、30万的年薪。
刘牧樵对他们谈论金钱没什么兴趣,与他无关,他是拿手术提成的,一例150,一个月做100台,就能拿到1万5,这个钱,对刘牧樵来说,是大钱了。
刘牧樵没有等别人做准备,自己来,他想,尽可能多练练无菌操作,技术不怕练,越练越精。
他从剃头开始,到电钻钻孔,时间越用越少。
他拿起穿刺针,又瞄了一眼CT片子,基底节出血,这个位子,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了。
当然,说说而已,哪敢闭着眼睛来?
他认认真真,朝着血肿的正中位子穿进去,连续享受了两次“噗”,穿透硬脑膜的快感很不错,接下来看到回血,那又是另一种享受。
随着积血的流出,病人走进阎王殿的腿就缩回来了。
今天,特别的享受,做了五个病人了,一个个病人从手中抢救过来,这种愉悦感,真的不是一般的愉悦。
所谓敬岗爱业,医生这一行,应该可以这么说。大多数医生,即便到了退休年龄,都不愿意退下来,还想赖在临**。
钱,当然是一部分原因,关键,还是闲不下来,看了一辈子病,突然没有病人看,心里慌得很。
刘牧樵没有图快,认真地抽出残留的血液。
邹医生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发直,心想,这看起来很高大上的穿刺引流,到了刘牧樵手里,就和静脉穿刺一样,轻松的也太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