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步 左右为难

这话确实让唐凌无法反驳，但想让她欣然接受也不容易：“我说，你妈妈是不是太闲了，自家孩子的事不操心，总盯着小叔子的终身大事是几个意思？”

“其实，她这样也算变相的为我担心。可能是因为四叔一回来就跟我相处太过亲密的关系，她总担心四叔对我别有用心。所以，如果他能早点确定终身大事，她才能真正放心。”唐凌几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秘密，个中细节叶莞心也不打算瞒她。

如果真是这样，唐凌也确实没理由再借口推脱。但还是忍不住要感叹两句：“唔，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你妈妈的眼睛可真贼。”

“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太闲，没正经事做就爱胡思乱想。”有这样一个时刻都把一颗心系在自己身上的好妈妈，对叶莞心来说真是甜蜜的烦恼。

“行了行了，看在你们这对小鸳鸯被盯得太紧的份上，我就送佛送到西，再帮你们一次。”世间万物果然是相生相克，唐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说话的人，可在小莞心面前就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根本不用她装可怜，只要这小姑娘稍微皱一下眉头就能让她乖乖缴械投降。

沈淮越驱车赶到的时候正好下起了纷飞细雨，也给这样一个本就带了些伤心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凄婉之意。

“怎么看了场电影眼圈红成这样？”虽然来之前已经料到莞心听了唐凌的介绍之后可能会心情沉重，甚至会伤心难过。但见了她红着眼圈的可怜样，还是让他颇为惊讶。

“真是不凑巧，刚好了看了一部单亲父亲千里寻子的电影，一百二十多分钟的电影，有一半都是催泪片段，最后就成了这样。”叶莞心也料到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想装傻蒙混过去。

看了感人电影之后不禁落泪也是人之常情，沈淮越便没再多问，只有别有用意地看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唐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笔随便泄露机密的账以后再跟你慢慢算’。

回去的路上叶莞心还是有些心事重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眼神呆滞一直看着窗外的神情。

唐凌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但上车前被沈律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她心里也有点发怵，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点事补偿：“都快到家了你怎么还没找回状态，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回去，别说是心里没什么底的我，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好吧。”

被唐凌这么一训，叶莞心这才从失神中缓过神来：“我的样子很憔悴吗？”

“何止憔悴，简直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你这个样子，别说是最了解你的父母，恐怕随便拉个人过来看几眼都能发现你有心事。”为了能让莞心尽快振作，唐凌也是特别狠心下了猛药。

唐凌说话一向夸张，对她说的话叶莞心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顿了片刻之后，还是向专心开车的某人投去了求证的眼神。

前面路段有些塞车，在车速极慢的情况下，沈淮越正好可以借机给她回应：“憔悴到看上去像几天几夜没睡觉倒不至于，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容易惹人担心。”大律师就是会说话，同样的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明显顺耳多了。

顺耳的话听在叶莞心耳朵里很快就成了‘金玉良言’，她也意识到确实需要作出改变：“那好吧，我在手机上找一些搞笑视频看看，希望能在到家之前尽量看上去正常一些。”

因为赶上塞车，后半程足足花了半小时，这段时间足够叶莞心看完一个系列共七集的搞笑短片。

这一系列的搞笑视频笑点确实非常明显，加上此时一直有个信念在心里提醒着叶莞心，最后的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在车子驶进沈家大门后，总算又能在她脸上看到点点笑容。

回家之前，叶莞心已经跟妈妈打过招呼。知道她要带着客人一起回来，林若兰也是格外兴奋，算准了差不多到时间，早早地就到了园子里观望。

过分急切总算有所回报，唐凌才刚下车，就被她‘逮了个正着’：“欢迎欢迎，经常听莞心说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真人。”

一路上已经听莞心说了不少提醒和交代，唐凌也很快进入状态：“阿姨您好，很高兴能来您家里做客。”唐凌今年足岁还不满二十二，这一声阿姨她也叫得。

但这再正常不过得称呼在莞心妈妈听来却有些别扭：“叫什么阿姨，你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姐也行。”莞心妈妈虽说已经四十有三，但天生底子好，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叫大姐倒也不算太夸张。

“那哪行啊，我叫她姐姐，她叫您大姐，这辈分岂不是全乱套了。”做了半天调整之后，叶莞心终于从车里‘爬’了出来，听着声音语气，倒是没太明显的异样。

林若兰这边正要反驳莞心的话，却在莞心走近之后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很是不对劲，便担心地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凌的出现确实让林若兰既兴奋又好奇，但说到底，她最关心和惦记的还是自己家里的孩子。

“吃完饭闲得没事干去看了场电影，本来想图个安静看一场稍微文艺一点的，却没想到文艺的电影竟然这么能催泪，您也知道我一向泪点很低的，看完之后就成了这样。是父亲寻找失踪儿子的故事，听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您也应该去看看，好多情节确实挺感人的。”这番回答是在路上就想好的，叶莞心回得也是格外自然顺畅。

“能把你感动成这样，还真有必要抽个事件去瞧瞧。”自家闺女是个多感性的人没人比林若兰更清楚，看电影看到眼泪汪汪也不是一次两次，她也没理由对这个解释抱有怀疑，“你先进去找芬姐拿点冰块敷一敷，客人我来帮你招呼。”

“嗯，那我先进去了，您可不能太吓着唐凌。”虽说唐凌是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型，叶莞心还是有点担心她会被妈妈的过分热情吓到。

不过，她也不用太担心，就算唐凌被吓住，也还有沈大律师在呢：“其实唐凌今天来是有事想找大嫂商量，大嫂恐怕要先冷静冷静。”

“有事找我商量？”听了孩子他四叔这番话，林若兰是想不冷静都不行。

唐凌很是乖巧地笑着点了点头：“您可别被我吓着才好。”

还没开始就各自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林若兰的好奇心也很快被吊到了嗓子眼。进了小客厅之后，不等于叔端茶出来便迫不及待地问：“我也没拿你当外人，不用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听了莞心妈妈这话，唐凌顿时感觉安心踏实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我是想让莞心周末两天陪我去一趟B市。我有个朋友老家是那里，拜托我回去帮她找个人，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人，又不想一个人去，只能叫她给我做个伴，您意下如何？”

“莞心也是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你叫她作伴恐怕指望不上她能帮忙。”以林若兰对莞心的过分紧张，肯定不会允许她和唐凌两个女孩子一起出远门。所以，她这番含蓄的担心背后真正隐藏的意思是：只有你和莞心一起去肯定不行，但如果还有其他人同行就另当别论。

读懂大嫂的言下之意之后，沈淮越便顺势‘站’了出来：“大嫂要是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孩子单独出远门，我可以陪她们一起去。B市虽然是个海滨小城，最近几年却隐有成为新兴旅游热点的趋势，莞心刚高考完，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早说嘛，有莞心她四叔跟着一起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能顺便出去玩，多呆几天也没事。争取一次把B市好玩的景点都玩遍，也好给我们下次出行做个参考。”林若兰蹲这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完之后便立即变了态度。

虽然对莞心妈妈的‘变脸绝技’有些哭笑不得，唐凌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面子上还是要小小的激动一把：“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心情大好的林若兰毫不掩饰兴奋之色，大笑着回道：“我早就想让莞心出去旅游散散心，一直没找到好机会，也没人带着，难得你们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您也不要这么说，我们也不是顺便带莞心一起去，而是真心希望她能去给我做伴。您看，沈律师平时对谁都这么严肃，要时只有我跟他两个人去，不得闷死？”事情进行得太顺利，唐凌多少有些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画蛇添足地说了不需要说的话。

沈淮越还没来得及找理由替自己辩解，莞心妈妈这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话接下：“小四，这就是你不对了，面对工作可以严肃，平时和朋友相处还是要平易近人一些才好。特别是对女孩子，要学会温柔。”

来不及反应的沈淮越只能忍下一口血，假装不在意地辩解两句：“她随口说着玩的话你也信，我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把工作状态带到私生活里去，大嫂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唐凌的画蛇添足让某人犯了难，眼睛还敷着冰的叶莞心赶紧过来救火：“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不谈工作的四叔其实还是挺诙谐幽默的。”

“我是没怎么见到他私底下和唐凌相处的样子，你说是就是吧。”女儿出现之后，林若兰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她身上，“你们打算明天什么时候出发，要是想赶早出门，今儿可得早点睡，不能出去玩还顶着个红眼圈。”

叶莞心当然也知道顶着红眼圈出门不好，就算妈妈不提醒，她也会考虑到这一点：“我们确实打算一早就走来着，等一下送他们出去之后我就上去睡觉。只去两天，行李随便收拾一下就行，明天早上再弄也来得及。”

“收拾行李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妈妈保证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你只管安心睡，跟我说好时间，我早上上去叫你。”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好妈妈恐怕也是玩游戏会纠结为难的原因。她也不是舍不下在沈家的富足生活，主要还是担心爸爸妈妈没了她这个女儿之后会觉得这个家缺了点什么。

“嗯，具体时间四叔他们会跟你说，那我就先上去了。”叶莞心本就不平静的心也因为妈妈的体贴关心而变得越发烦乱，现在，她就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会儿。

见莞心的眼睛好像微微有些湿润，林若兰还是担心地走近看了几眼，“怎么感觉敷了半天冰没什么效果，眼睛不舒服就去你哥哥房里找点眼药水，他以前经常熬夜，肯定少不了备着这个。”

“就是看着吓人，并没有特别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您别太想得太严重，也不要跟爸爸说，免得他也跟着担心。”虽然眼睛和心里都不太舒服，叶莞心还是在临上楼前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才挥手跟唐凌和四叔道别。

莞心已经离开，完成任务的唐凌也不打算多留：“时间也不早了，我和沈律师也要回去收拾明天出门要带的东西，就先告辞，改天再来看您和沈叔叔。”

还有话要问的莞心妈妈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就要走了？”

“唐凌还要在C市呆一段时间，大嫂要是想找她聊天，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沈淮越今晚虽然说话不多，但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开口。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不多留，反正我就是闲人一个，你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我们家大厨最近正好在研究新菜式，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品尝一下，给点意见。”人还没送走，莞心妈妈就开始为下一次待客做准备，可见她对唐凌是真的很喜欢。

只可惜，事情的发展终究还是会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