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着,三下五除二,把上身衣服全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李明炜一阵冷笑,学生时代,他可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天天锻炼身体,冬天零下几度,还敢凿冰冬泳,对方想用这种方式吓唬他,那太可笑了。
李明炜不紧不慢,把上身的衣服也脱了下来,紧握拳头,身上的肌肉便一团团鼓胀起来,仿佛一个个石榴果。对比之下,李明炜的肌肉更加突出,与已故武打明星李小龙有得一比。尽管寒风凛冽,李明炜跨着马步,仿佛石雕,岿然不动地站着。那气势一下把对方给震住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对方便禁不住寒冷,有点打颤了。
李明炜看出了端倪,右手中指朝对方勾了勾,挑衅道:“有种你过来啊!”
对方似乎还不甘心落败,回敬道:“你有种你也过来啊!”
李明炜向前跨出一步,一拳朝对方猛击过去。这一掌似实非实,似虚非虚。如果对方真跟他干上,他就真打。如果对方不敢打,他就适时收手。对方没看出这一拳是实是虚,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吼道:
“敢惹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对方悻悻地走了。
李明炜冲着他背影大喊道:“老子随时奉陪,随时恭候!”
符晓惠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了,拿着李明炜的衣服,披在李明炜身上。
“天这么冷,赶快穿上!”
李明炜接过衣服,边穿边说:“跟冬泳比起来,这个差远了!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
“你还冬泳啊?”符晓惠问道,眨巴的眼睛含着复杂的表情。
“是啊!以前每到冬天都坚持冬泳,这几年参加工作冬泳的次数少了点。”
李明炜穿好衣服,转头看到符晓惠盯着自己看。
李明炜问:“干吗这么看我?”
符晓惠大梦初醒似的说:“没没什么!你帮了我的忙,我想请你喝杯咖啡,以表感谢!”
李明炜看了一下时间,一点五十分。他请王小俊吃饭时,事先先给郭兰兰打了电话。郭兰兰问,你们喝不喝酒?李明炜说,肯定要喝点的,不喝酒还吃什么饭?郭兰兰就说,那我给你煮杯牛奶,等你回来。这个时候,郭兰兰肯定在等他。
李明炜说:“不用了,我还有事!”
符晓惠不满地说:“什么事这么重要?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而且今天又是周六,客户不会这个时候要你带去看房吧?”
“那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周六周日带客户去看房是常有的事。”李明炜说:“不过,我现在有私事!”
符晓惠狡黠地笑了笑,说:“问你个问题,你是个好员工吧?”
李明炜不明就里,说:“当然是了,我最近还被公司评为优秀员工呢。”
符晓惠又问:“那要是休息日,客户找你谈工作,你会接受吗?”
“当然会接受!”李明炜斩钉截铁地说,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没有啊!”
话一出口,李明炜方觉中了符晓惠的圈套。
符晓惠却哧一笑,挽起他的手,说:“走吧!咱们去喝咖啡!”
李明炜将她的手掰开,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还有点事!”
符晓惠说:“你忘了,我可是你的客户!而且你刚才说了,现在没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我以客户的身份向你提出要求,我想和你到咖啡厅谈工作上的事。”
李明炜苦笑一声,说:“看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那当然!”符晓惠得意地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符晓惠就这么把李明炜“套”到了附近一家名为经典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东西两面皆是落地玻璃窗,两人在东面靠窗的位置坐定。明净的玻璃窗外,车来人来,无声无息,让人陡然而生超然感。外面寒天冻地,咖啡厅里有暖气供应,仿佛温暖的被窝,加上舒适的软座,再怎么绷紧的神经都会顿时松懈下来,让人有真相大睡一觉的欲望。
“人要懂得工作,更要懂得享受生活。闲暇时,坐在这里,喝一喝咖啡,看看窗外的忙碌而无声的世界,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咖啡上来,符晓惠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说。
“你经常来这里喝咖啡?”李明炜问道。
“经常喝咖啡,但不经常来这里。可以这么说,福广市所有的高档咖啡厅我都经常去。”符晓惠说。
“说吧,你要跟我聊工作上的哪一方面?是想了解房价,还是想了解你那套房的询盘情况?”李明炜说。
符晓惠放下杯子,不满地说:“你怎么三句不离工作啊?”
李明炜没好气地笑道:“是你说来咖啡厅跟我谈工作的啊!”
符晓惠说:“难道你不觉得在咖啡厅谈工作很败兴吗?”
李明炜说:“真没想到你还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既不是夸,也不是损。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符晓惠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你家在哪里?”
李明炜显得很难堪。不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参加工作之后,他最害怕的就是别人问他家在哪里。因为家庭条件很一般,这个事实常常使他感到矮人一截。符晓惠只是他的一个客户,房子一卖出去,两人也许就永远不会再见面。既然这样,他完全可以胡诌一个身份,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他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符晓惠。
符晓惠竟然没有瞧不起他,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给我说说你们家乡吧!”
李明炜受到鼓舞似的,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告诉符晓惠,他家乡有山有水。山上长有各种各样的树木、灌木,树丛、灌木丛间有许多可爱的动物,譬如野兔、野鸡、松鼠、穿山甲,还有可爱的小鸟等等。水里有青青的小草,穿梭来往的小鱼。小时候,他常常和小伙伴上山打鸟,诱捕野兔。玩累了,一群人下河里游泳。他们游泳本领都了不得,在河里游来游去,仿佛个个都成了一条条小鱼。
符晓惠听得入了迷,说:“看得出,你很爱你的家乡!”
李明炜说:“那当然,谁不爱自己的故乡?我说完了,该你了。说说你小时候的经历吧。”
符晓惠叹息一声,说:“我没什么经历!从小被关在家里,出入都有人守着,跟罪犯似的。哪有你这么自由自在啊?!”
李明炜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多余。上次符晓惠已经大概告诉他她的家庭情况,他也猜到,符晓惠是富家女,从小被家人当珍宝似的呵护着,跟外面的世界好像隔绝了似的,确实没什么精彩的经历。
李明炜说:“那是家人很在乎你很爱你。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符晓惠张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明炜说:“你感到为难就别回答!”
符晓惠这才说:“也没什么为难的!我在我们家的公司里帮忙做些事情。”
符晓惠似乎很不愿提及自己的事,说:“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大胆地帮我?”
李明炜笑笑说:“那也叫大胆?”
符晓惠睁大眼睛说:“大冷天的,你都把上衣脱了,还要跟人打架,那还不叫大胆?”
李明炜说:“一般般!”
李明炜说的是真话。小时候,他就是个野孩子,没少跟人打架。即便是年纪比他大的小孩,他也不怕。只要受了欺负,他就挥拳跟人打。打不过用嘴巴咬,嘴巴咬没用就拿石块扔。有一次,他跟一个大他五岁小孩发生争执。对方推了他一下,他冲上去,张开五指往那人脖子上死劲掐。指甲在那人脖子上划出五道痕,对方惨叫一声就大哭起来。从此,那小孩没敢再惹他。
“在我看来,已经很大胆了!”符晓惠说,停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舍命帮我?”
李明炜就笑,说:“这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了,我那也不是舍命。我还不至于跟对方拼命。”
符晓惠问:“对方要真跟你拼命呢?”
李明炜说:“他要真拼,我也跟他拼了了。”
符晓惠说:“那不就对了!难道你帮我仅仅是因为‘路见不平’?”
李明炜想了想,说:“还有一点,那就是,你是我的客户。本来,我以为你们是小两口的,后来听到你的声音,觉得不对劲,就挺身而出了。”
喝完咖啡出来,时间已经两点。符晓惠提出送李明炜回去,李明炜想起上次她开车腾云驾雾的样子仍心有余悸,说,不用了,你开车的速度能吓死人。符晓惠咯咯地笑,说,你不是很胆大的人吗?这可不像你。
李明炜回到出租屋,郭兰兰正躺在**,身上盖着被子,拿着一本高中语文课本在看。
在李明炜的帮助下,她已经学完所有初中课程。李明炜从网上找来福广市往年初中各科毕业考试试卷来测试她。郭兰兰每科都考出了八十分以上的高分。李明炜大大地赞扬了她一番。郭兰兰说,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辅导我,我哪能那么快就学完初中课程?郭兰兰把李明炜奖励她的两块烤鸡腿硬逼李明炜吃。那时,正是他们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郭兰兰为了让李明炜补身子已经三天没吃肉。李明炜哪里肯吃?两人让来让去,最后各自妥协一步,每人吃一块。
李明炜裹着一身寒气进来,随手关了门,搓着双手说:“冷死了!”
郭兰兰嗅了嗅,嗔怪道:“不是让你别喝那么多酒吗?小心伤身体!”
李明炜边脱大衣边,说:“你嗅觉跟警犬有得一比。”
郭兰兰指着窗口的小桌子说:“电炖锅里有热牛奶,赶紧把它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