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五年孟夏，洛阳南宫的嘉德殿内飘着新茶的清香，刘秀亲手递过一杯产自益州的蜀茶，茶盏上的玄鸟纹让宁朔心中一动——这是三年前宁氏商队进贡的特制茶具。殿外传来尚书?侯霸的脚步声，靴底与青砖的撞击声中，宁朔知道，度田之争的真正交锋即将开始。

“宁卿可知，朕为何先拿南阳开刀？”刘秀摩挲著茶盏，目光却落在宁朔腰间的玉珏上，那是昆阳之战后他亲赐的信物。

宁朔垂眸避开帝王审视：“南阳乃陛下龙兴之地，贵戚云集，度田若成，天下信服。”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卷成茶轴的《西域屯田图》，“但宁氏在舂陵的三百顷‘私田’，实是建武三年与西域都护府合立的‘胡麻牧场’，鄯善王去年还曾派使者前来求种。”

刘秀展开图卷，见每块田地都标著“军马场”，附页盖著西域都护府的朱红大印，还有鄯善王亲自画的骆驼印——那是西域诸王与汉廷结盟的象征。“朕听闻，你家商队去年冬天用苜蓿救了玉门关外的战马？”

“正是这些‘私田’所产，”宁朔适时递上竹简，“大司马吴汉将军可作证，他的幽州突骑去年换了西域马，正是吃了宁氏的牧草。”这招“引将为证”暗合《光武?商策》，借军?集团的威势对冲皇权压力。

刘秀忽然轻笑，指尖点在图上的“隐市”标记：“朕听说，你在南阳田庄地下挖了坎儿井，连通著河北豪强的粮库？”话语轻松，却暗藏锋芒。

宁朔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是为防王莽余党断我军粮，陛下难道忘了，昆阳之战时是谁从隐市运来的弩箭？”他?妙将私田与军?绑定，用共同的战争记忆软化帝王的猜忌。

七月流火，云台阁内灯火通明，贾复的酒盏重重磕在青铜案上：“宁老弟，你说的‘商盟’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位在昆阳之战中被射穿大腿仍冲锋的猛将，此刻醉眼蒙眬却目光如炬。

宁朔展开绣著云台诸将封地的蜀锦，每处封国旁都用金线绣著玄鸟：“凡将军们封地内的商队，皆可挂此旗通行西域，隐市提供保护，利润三七分——将军们拿三成，无需过问细节。”

“老子不懂经商，只要没人查我的田庄就行！”吴汉粗声粗气，却将绣著玄鸟的玉扳指套上手指，这是宁朔特意准备的“投名状”，扳指内侧刻着他在渔阳的田产分布暗图。

轮到邓禹时，宁朔压低声音：“太傅的《论语》注本，宁氏已托西域胡商译成佉卢文，明年便可在大月氏流传——这比千顷良田更能传名后世。”他深知这位云台之首重名甚于重利，用文化渗透拉拢士族领袖。

宴罢，耿弇忽然拉住宁朔：“听说你家在酒泉有铁矿？我北征匈奴缺好马掌。”这正是宁朔等待的契机：“明日便送百套百炼钢马掌到将军帐下，另外……”他附耳低语，“敦煌太守刚送来消息，匈奴单于的弟弟想和汉商做皮货生意。”

南阳田庄外，度田官张堪的马车停在苜蓿田边，马鞭指向远处的胡商：“这些高鼻深目之人，怎会安心牧马？”

宁晦呈上盖著度田署印的文牒，末尾有大司马府的批语：“西域胡商乃汉廷特聘的牧马人，勿扰。”张堪翻开账本，明账记着“牧马三百匹”，暗账却用算筹符号标著“铁器交易五千斤”——他忽然明白，这些“牧马人”实则是宁氏护商队的伪装。

novel九一。com

“张某奉命度田，还请管家出示地契。”张堪伸手。

宁晦叹了口气：“地契在王莽之乱中被焚，不过……”他指向田埂上的界石，“每块界石下都埋著西域都护府的陶片，刻着屯田年份，大人若不信，可亲自开挖。”这招“以实物代文书”让张堪无从下手，毕竟挖掘界石等于质疑西域都护府的权威。

在洛阳，度田官李通的弹劾更具威胁。宁朔却在御史台后院的竹林里，与李通的弟弟李轶“偶遇”。“?兄何苦与宁氏过不去？”他递上西域琉璃盏，“更始帝当年在长安，可是喝着宁氏的葡萄酒赏月的。”

李轶的手猛地收紧，琉璃盏险些落地——更始帝是李通心中的痛，当年他背叛更始帝投靠刘秀，却始终担心旧事被翻出。宁朔趁机塞给他一卷竹简：“这是王莽旧臣记录的‘李?尹忠心事’，若?兄再逼我，恐怕……”

十月，鄯善王的使者抵达洛阳，随行者抬着巨大的木箱，箱内是用胡杨木雕刻的“汉鄯屯田图”。宁朔跪在使者身旁，听他用生硬的汉语奏报：“宁氏屯田，鄯善战马肥壮，匈奴不敢犯境。”

刘秀看着图上鄯善王与宁朔并列的画像，忽然轻笑：“看来朕的度田?，倒是让西域诸王着急了？”

“陛下威德远播，西域诸国唯怕屯田受损，战马无粮，”宁朔叩首时，故意让玉珏露出刘秀亲赐的刻痕，“鄯善王让臣转呈陛下，愿以玉门关外五十里牧场，换宁氏胡麻种。”

这招“借外压内”大出朝臣意料，却暗合刘秀“以夷制夷”的边疆策略。当尚书?侯霸欲反驳，刘秀已挥手准奏：“准宁氏在南阳保留屯田，设‘西域牧马都尉府’，由宁朔兼任都尉。”

夜深人静，宁朔在洛阳祠堂展开密档，记载着与刘秀、云台诸将的每一次对话。他用朱砂圈出关键句：“与帝王言，需挟边疆以自重；与武夫交，当以实利相诱；与文官争，必借制度为盾。”

神龛前，宁渊的魂魄虚影浮现，手中捧著新得的《士族联姻谱》：“记住，光武虽宽?，度田实则是剪除豪强。你与吴汉、贾复的联姻，已让宁氏成为‘军?商帮’，却也成了众矢之的。”

系统提示音响起，新任务闪烁：“汉明帝即位，拜班超为西域都护。任务：协助班超经营西域，将商盟势力渗入河西四郡，奖励《边?通商录》《士族联姻谱》。”宁朔轻抚玉珏，想起去年在长安见过的班超——那个掷笔从戎的书生，此刻正需要宁氏的商道情报网。

洛阳的更鼓敲过三更，宁朔在竹简末页画下班超的轮廓，旁边注著：“此人善用奇计，可与谋西域；此人重名节，需以‘汉家威仪’相激。”明日，他将带着《边?通商录》赶赴西域，在玉门关外，与班超的第一次会面，将决定宁氏商盟在东汉边疆的未来。

历史人物的身影在祠堂烛火中交错，刘秀的柔道、班超的刚猛、云台诸将的豪侠，都成了宁氏商道棋盘上的棋子。宁朔知道，只有将家族命运与这些关键人物的利益深度绑定，才能在东汉的度田风暴中站稳脚跟，而即将到来的西域经略，将是?商互动的又一场大考——这一次，玄鸟旗与班超的汉节，将在丝绸之路的黄沙中，写下?商合璧的新篇章。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