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里?!”
宁爻和耿勋异口同声。
“哦!我知道了!”宁爻头顶亮起小灯泡“咱怎么早没想到呢?在大海上处理这些证物最方便的办法当然就是——随手往海里一扔啦。”
可耿勋却完全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而一副“大完蛋”的表情。
“你怎么了?”宁爻戳戳他“咱们要找的证物有下落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耿勋艰难开口:“你没听到他说东西在哪儿吗?”
“听到了呀”宁爻甚至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坏消息是它们现在在海里。”
说完,宁爻十分不解地歪歪头:“既然已经成功追踪到了信号,那么即便是在海里其实也不算太坏的消息吧?毕竟你们这么顶奢的大游轮,想必肯定配备有类似水上救援机器人什么的,让它们循着信号去捞不就行了?”
“问题就在这里……”耿勋头疼地扶住前额“不能下海。”
“啥玩意儿?”宁爻被他的逻辑创笑了“不能下海,那咱们这是在干啥?陆上行舟?”
“这艘船不一样。”耿勋好像想要解释什么,却把话又咽了回去“总之不能下海,扔进海里的东西,和完全销毁没有任何区别。”
说着还抓住了宁爻的衣服,严肃地警告:“任何人都不能下海。在这片海域里,脱离这艘船的保护范围接触海水,等同于找死。”
“那……那咱不派活人下去不就行了?有机器当然用机器。况且你看这海面上风平浪静的,机器人完全可以应付。”宁爻还在试图说服耿勋。
“没用的,机器人扔下去也跟直接销毁没有区别,无法回收,它也不可能把无人机和遥控带回来。我们得放弃幻想,接受现实。”耿勋说。
宁爻只感觉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就对了,这片海域本就不是能以常理理解的。”耿勋松开手。
“这条线索就当它断了,莫要再提,咱们重新捋捋思路。”他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看起来已经全然不顾室内禁烟的标语,烦躁地点燃。
安翰:【这海有问题】
宁爻低声:“废话,我还用你说。”
耿勋吐出一口烟圈,以为宁爻在和自己说话,很自然地接腔:“你明白就好。”
安翰:【海里有什么?海怪吗?】
宁爻大惊失色:“咱是不是行驶到克苏鲁领地了?”
耿勋被烟呛到:“咳咳咳咳……少看点小说,不是一回事。”
安翰:【那看来没错了,海里有会袭击下海者的怪物,只不过不是克系的】
宁爻猥琐一笑,摩拳擦掌:“耿队长,其实在下也略懂些拳脚。”
耿勋叼着烟:“下海就免谈了,想想案子的新方向吧。”
宁爻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蔫哒哒地趴在了地上。鉴证科警员小声凑近:“宁老师,不好意思可以让让吗?挡路了,很碍事。”
宁爻“昂”了一声,就地滚开。
他仰躺在水光荡漾的玻璃地板上唉声叹气:“还能有什么新思路,我现在用屁股都能想到,谭艾他能把遥控器扔海里,那肯定也把凶器扔海里了,所有有用的线索,通通扔海里喽~”
“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明知道咱们在给他下套,居然还敢往里面钻,敢认下私生子的身份……”
“诶等等”宁爻猛地坐起身“我想到了!”
耿勋这次没有再跟着宁爻一惊一乍,从神色看,他显得有些疲惫,回头在沙发上拣了个位置懒懒地坐下,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说吧。”
“谭艾不就是馋死者的遗产才跳出来认下身份的么?那咱们就再添点柴。”
“我要提醒你一下”耿勋插嘴“谭艾还没有定罪,没有被依法剥夺政治权利,犯罪嫌疑人也是有继承权的,这点谭艾肯定比你更清楚,你吓唬不到他。”
安翰面无表情地敲敲打打,宁爻则一字不改地转述:【如果该犯罪嫌疑人所犯的罪行是杀害被继承人或者其他继承人,那么他就不再享有继承权】
耿勋冷哼:“这不就又绕回去了么?咱们正是抓不到他杀害池仲梧的证据才卡住的。”
宁爻:“谁说要谭艾抓杀人的证据?咱们这回抓的是池念杀人的证据。”
“池念?”耿勋不解“你不是已经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凶手是谭艾了么?”
宁爻伸出食指,得意地摇了摇:“别着急,凶手是他没错,但你不是说没证据嘛,咱们这就钓一个出来。法律规定,只要主观目的是为了争夺遗产,无论是否成功杀害了被继承人和其他继承人,都可以被判定为丧失继承权。”
耿勋皱紧的眉头并没有解开:“什么意思?抓不了谭艾你就随便抓一个进去?你这是在制造冤案!”
“wow~冷静一点耿队长。”宁爻赶紧给人顺毛。
“我们依然陈述事实,只不过需要换一个角度。”宁爻勾起嘴角。
耿勋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让谭艾知道,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池念即将失去死者遗产的继承权,只需要他提供有关池念杀害死者的关键性证据,那么他就能得到原本属于池念的那一部分遗产。”
耿勋被这歪七扭八的思路砸得晕头转向:“你的意思是让凶手出来找个替罪羊?”
“没错”宁爻点头“池念对死者下手的行动全部发生在他们池家的私人酒窖里,没有人向外泄露过这个信息,且酒窖没有监控,按道理来说,从池仲梧被塞入垃圾车一直到随着垃圾排入海里,都不会有人发现,可偏偏他被人从车里捞出来了。”
“只要让谭艾承认他亲眼见到池念杀害池仲梧,就可以证明他进入过酒窖。”
耿勋跟上了宁爻的思维,却依然很难赞同他的方案:“可即便他承认进入过酒窖也没什么,那里虽标注了‘私人’,但并没有实际性地上锁,任何人都可以进去。”
“他是在池念后面进去的,全程目睹了池念的杀人过程,池仲梧是他父亲,他有施救的义务,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
“他承认进入酒窖,想要保住继承权就必须得承认是他从垃圾车里捞出的池仲梧。”
“在池念的供词中可以证明陈恒没有留下致死的四厘米勒痕,如果谭艾出来指证他捞出池仲梧的时候已死,那么他就可以把锅甩到池念头上。”
“想必谭艾一定相当乐意这样做吧。”
耿勋还是不解:“那这样我们还怎么定谭艾的罪?难不成真的把池念抓进去?”
“等一下,你怎么脑子转不动”宁爻恨铁不成钢“虽然绕了一大个弯,可是这不就可以让谭艾顺势认下是他分的尸了吗?”
宁爻摊手:“毕竟他可以作证,池念往垃圾车里塞的是一个完整的池仲梧,而他恰好又很需要死者的DNA来证明自己有继承权,只有他有分尸移尸的动机。”
“他认下分尸移尸顶多算个侮辱尸体罪,不会影响继承,却可以把竞争对手完全钉死,他没理由不认。”
“没有关键性证据,那我们就一步一步,诱导他认下整个犯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