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高建军都住在家里。
虽然每天他都回来得很晚,而且坚持睡客房,伊琳却已经有些高兴了,想着他这个样子,也无非是觉得不能就此轻易下台,等再硬上一段,也就烟消云散,夫妻自然和好了。
每天早上,高建军起床后会下去跑会儿步,然后回家吃早餐。
每天大概只有这一顿饭他是在家里吃的,伊琳以前并未操心过,都是保姆安排,这时却按照那班姐妹淘出的主意,打叠起精神,不断地变换花样,让高建军觉得舒服。
虽然她也不过只是出出主意,真正天不亮就起来,熬粥做菜或者出去买豆浆油条的人还是保姆,不过,她这份心思却是十分难得,高建军对此当然能够感觉到,也不是不明白。
如果是以前,没有遇见沈安宁的话,他为了儿子,往往也就算了。
就像他那些朋友说的,夫妻嘛,也就是过日子,哪里还会有什么**?不过是责任而已。
只是,到底是原配,跟自己吃过苦,又为自己生儿育女,只要没有原则性错误,大家也就凑合着过,通常都不会真正闹到离婚的地步。
那时候,高建军同意他们的这部分意见,只是对另一部分不敢苟同,那就是“外头的人”。
他见过不少那些人的情人,看着也是恩爱甜蜜得很,不过一提离婚,朋友往往断然拒绝,最多是说点甜言蜜语哄一哄,再买些名牌衣饰敷衍着。
如果对方不肯,坚持闹起来,要他们给个名份,便被指为“不懂事”,通常的下场便是分手。
这世上,喜欢有钱人的女人太多,他们并不愁找不到新欢。
隔个三两日,带出来的就又是另外的美女,然后再把这种戏码演一次。
当事人乐此不疲,他这个旁观者却会替他们觉得累。
他是个传统的人,并不认为多了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他现在的性格以及做事的风格跟以前完全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伊琳却变了许多,生活上的奢侈倒也罢了,毕竟以前吃过不少苦,现在享受一下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说话变得刻薄,待人接物都要端着高人一等的架子,动不动便自居“开国元勋”,在公司里颐指气使,盛气凌人。
不仅他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公司里的那些高层管理人员也很看不惯。
那些人都是社会精英,并不是除了他们这儿就没地方去了,猎头公司把这些人盯得紧得很,所以他们根本不买伊琳的帐,常常明刀明枪地跟她对着干,令她下不了台。
对于这些,伊琳从来不肯反省,总是暴跳如雷,变得更加蛮不讲理。
每到这个时候,高建军都觉得头疼。
现在,伊琳一改往日的作风,使用怀柔政策,他也同样头疼。
实际上他们的婚姻是无法挽回的了,可面对笑容可掬的伊琳,他无法再断然提出离婚。
好在最近甄陌回来了,沈安宁一直不准他去,只能每晚到酒吧里,在他唱歌的间隙中说说话,然后就回家。
这让他有了时间从容思考,希望能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跟伊琳好好谈谈。
坐在早餐桌上,儿子高天华乐得什么似的,一张小脸简直是阳光灿烂。
他只有早上才能看到父亲,这时便会叽叽咕咕地把幼儿园里的事拿出来说个半天。
高建军与儿子有问有答,颇为热闹,趁机也就不必跟伊琳多说什么。
谈工作到公司就可以,讲日常生活他完全没有意见。
他现在看的书都是财经和管理方面的书,偶尔会看看《国家地理》、《探索》、《三联生活周刊》这类的杂志,而伊琳爱看的却是时装方面的时尚杂志,还有那些无聊的电视剧。
两人实在是话不投机,这两年来在家里几乎无话可说,现在就更不想说了。
放下碗,高建军亲了亲儿子,拿起外套便出了门。
伊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这几天,看上去他跟儿子很亲,似乎是不打算离婚了,可仍然与自己十分疏远,这滋味可不好受。
那帮太太团说,如果她这时候再闹,那就是把丈夫往外推,所以一定要忍耐。
她一生好强,每次低声下气的时候都觉得特别难熬,很委屈,又有点为自己不值。
想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保姆按时送儿子去幼儿园,这才出门去上班。
高建军走进办公室,迎接他的是一连串紧张的工作。
马上就要春节了,有很多事就要在放假前处理完结,过了年就要开始新的计划。
他的办公室川流不息的都是人,伊琳来过两次,一推门就看见里面坐着人在谈事,便一句话不说就替他带上门走了。
一眨眼就到了中午,高建军有应酬,约了建委主任吃饭。
他一边匆匆地往停车场走,一边给沈安宁打电话。
一般来说,以往这个时间沈安宁刚刚才睡醒,总是迷迷糊糊地跟他说话,常常把他逗笑。
今天沈安宁却显然很清醒,开心地说:“我和陌陌在剪头发。”
“哦?你头发不长嘛,打算剪成什么样子啊?”高建军坐进车里,一边戴着耳机继续跟他说话,一边把车开了出去。
他的脸上一直有着愉快的微笑。
沈安宁笑嘻嘻地说:“是陌陌觉得自己头发长了,想剪短。
我陪他来,反正没事,就把头发染了。”
听着他那明快的笑声,清亮的声音,高建军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染成什么颜色啊?”沈安宁哈哈笑道:“好几种颜色呢,金色、栗色、咖啡色什么的。”
高建军逗他:“我听着怎么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妖怪?”沈安宁大笑:“陌陌也这么说。”
“你看,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高建军笑着,开心地与他聊了一路,直到来到目的地,这才结束了通话。
下午仍然很忙,晚上仍是应酬,自然又要拼酒。
如此连续作战,高建军颇觉招架不住,幸好韩卫国也打算要约他今晚请的客人,便索性赶了来,与他一起向对方敬酒,算是为他分担了一半酒量。
等到宾主尽欢,握手离去,高建军才算松了口气。
韩卫国跟他一样,已经半醉,却并不打算就此回家,笑着问他:“怎么样?有什么活动安排?”“还有什么安排?你不累?”高建军微笑。
“我要去酒吧坐坐。”
“那我也去。”
韩卫国忙不迭地说,脸上满是好奇。
“听说你这一阵天天泡吧,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怎么?是想泡谁吧?”“别胡扯。”
高建军捶了他一拳。
“你我相交十多年,我是那种人吗?”“所以才让人觉得不好理解啊。”
韩卫国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在吸引你?不管是什么,能吸引你高建军,那就一定很不错。
你也不要太小气,要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也让我瞻仰瞻仰。”
高建军拿他没办法,知道这次如果拒绝他,这人搞不好会弄出什么别的事来。
他看了看时间,知道沈安宁这时候应该在与狼同舞表演,便带着韩卫国去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