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回到了府上,老爷子和姜肃正在用膳,在他的印象中,父子俩极少能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过,今日倒还算是和谐。
“爹,漓儿后日便能回来,正好清明,咱们一起去看看娘?”
“说起来,都好多年没有去给娘扫墓了。”
姜肃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心中有些埋怨,自从他记事起,父亲就从未让他去给母亲扫过墓。
“想去就去吧。”
“去哪啊?”
姜临出现在两人面前,姜肃放下筷子道:“你来的正好,后日清明,你母亲也要回来。”
“咱们一同去给你奶奶扫墓。”
“母亲要回来了?”
姜临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喜色,姜肃却是略带埋怨道:“你们娘俩干脆都别回来了,一个个常年奔波在外。”
“哦!”
姜临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犬父道:“父亲,你当着爷爷的面看似是数落我和母亲,实际上是在内涵爷爷。”
“毕竟,我和母亲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爷爷可是半年未曾沾家。”
“啧。”
“原来姜大人是想谋夺家业,想要做着一家之主了。”
“逆子,你!”
姜肃气的吹胡子瞪眼,迎著老爷子不善的目光,只能忍气吞声,拿起筷子闷头干饭。
姜长林闻著姜临一身的酒气,笑着问:“你这混小子,刚喝完酒?”
“嘿嘿,和师兄去了一趟天然居,喝了一点点。”
“一天天的游手好闲,就知道瞎混。”姜大人又忍不住犯唠叨:“年纪轻轻,骄奢淫逸,你爷爷挣钱多不容易,你倒好,隔三差五天然居。”
“我姜家多大家业够你败?”
“行了,别絮絮叨叨了,我孙儿比你强,这些年,你不还是靠老子养著?”
姜长林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傻儿子对孙儿的所作所为简直一无所知,还有脸说人败家。
我乖孙一天挣的钱够你败一年!
“爹,他哪儿比我强了?”姜大人还有些不忿:“您是不知道,这何等的骄奢淫逸……”
姜临嘴角挂著笑意,听着犬父陈述他的败家罪证,絮叨完之后,他竟然还问姜临:“逆子,你说你算不算败家?”
“你一个月的开支,比你老子一年还多!”
“嗯,父亲说的是!”
姜临扭头看向老爷子:“爷爷,既然明日母亲也要回来,要不去天然居定个房?”
“好!”
姜长林痛快的答应下来,感慨道:“咱们一家人难得聚一聚,让陈禄定最好的包厢!”
“爹……”
姜肃看着一老一小不仅没有将他的指控放在心上,一时间憋得脸色发黑:“您能不能听听儿子的话,临儿正是该吃苦的年纪,您这样都把他给惯坏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吃饭吧!”
“……”
姜大人属实是沉默了,他在姜家的地位,难不成真的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父亲轻视我,儿子无视我,妻儿一年数封信件,让我听儿子的话!
我姜肃好歹是堂堂六百石长史,为官一方,兢兢业业,一心报国!
想到这,姜大人决意反击,从今日起,重排家中地位,挺直腰板做堂堂正正的姜家人!
“爹啊!”
姜大人沉默良久后,神色一肃,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儿子如今好歹也是堂堂六百石长史,对不对?”
“你说的不错。”
听到老爷子的认同,姜肃的脸色也是缓和了许多:“那您是不是要给儿子一点面子,不管怎么说,儿子在衙门也是管着百十号人的朝廷命官,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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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家中,您老处处打压,儿子教育孩子,您不能老拆儿子的台啊!”
“说的也是。”姜长林再次点了点头,玩味道:“我儿不仅担任长史,曾经还任职过郡守呢。”
“那是……”姜大人一脸的傲然。
姜长林望着姜大人的神色,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但是儿啊,咱是真不知道咱这个长史之位是怎么来的吗?”
“八年啊!”
“整整八年时间,咱都已经坐上郡守之位了,又被人家给拽了下来,还差点进了牢狱。”
“当官当到咱这份上,真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姜临听着老爷子的一番输出,看着犬父的表情涨成了猪肝色,简直是酣畅淋漓。
“爷爷,您不要这么说父亲。”
姜临果断地站在犬父这边,义正言辞道:“父亲虽然多年未曾加官进爵,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啊!”
“对对对……”
姜大人得到了儿子的认同,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看来咱的形象在逆子心目中还是十分伟岸的。
“爷爷您莫不是忘了,父亲大人刚正不阿,曾经弹劾范郡守,崔郡尉贪污,甚至上书御史台!”
“还有……二叔在朝中大行改革之策,父亲大公无私,直接上书抨击革新之事。”
“就是!”
姜大人小声逼逼,刚正,无私,这些高尚品格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立身之本。
“况且,八年来,父亲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用家里的,也不算一无是处,要不然您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家业,由谁来败啊?”
“若是父亲不弹劾,二叔也没机会花银子老父亲。”
“若是父亲不上奏,二叔的官途岂不是太顺畅了?”
姜大人听出了儿子的阴阳怪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目中含怒瞪着自家逆子,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爷爷,您是不知道,父亲大人是何等的刚正不阿。”
“几年前任郡守的时候,生怕人家江南瓷器坊偷税漏税,隔三差五的派遣官吏去坊子里查各种账本。”
“瓷坊账本查完了,就开始查瓷行的,税务查完了开始查……”
姜临将犬父的骚操作一一叙述出来,正在喝茶水的老爷子一口将茶水全喷了出来,目瞪口呆问:“还有过这等事?”
“确有此事!”
姜大人没听出姜临的阴阳怪气,反倒是引以为傲道:“爹,您是不知道,这江南瓷器坊每月收支何其庞大,儿子作为郡守,自然要奉行监督之责,严查税务。”
“以他们的恐怖收入,哪怕只是逃一个点,都是官府的巨大损失!”
姜长林看着有些沾沾自喜的犬子,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您是不知道,我让官吏去查了之后,还真就查出猫腻来了。”
“这奸商竟然有明暗两个账簿,每月偷逃税款数万两,儿子狠狠地罚了瓷坊三十万两银。”
“嘿嘿,咱郡府的府库瞬间充实了!”
姜长林望着姜大人一脸的笑意,终是压制不住心中怒气了。
他指著姜大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混账玩意儿!”
“咱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榆木疙瘩……”
一想到自家儿子严查自家产业,还罚了三十万两巨款,姜大人怒气更盛:“真是十足的蠢货,脑袋被驴给踢了!”
“老夫当年就该把你……”
“咳咳!”
姜临看着犬父一脸的委屈,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爷爷,父亲也是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就能盯着咱自家的产业使劲薅?”
“他怎么不去查其他家的啊?”
“姜大人还真他娘的铁面无私,忠君爱国……”
“自……自家产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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