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的保证，辛彩洁是相信的。

不要问为什么，有些男人就是这么容易被信任。

可能是因为长得帅，也可能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靠谱因子”。

人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有的人再如何表现看起来都不靠谱。有的人哪怕是说他是外星人，你都相信。

吕金玉别提多郁闷了。

他不傻，通过今天的谈话，基本上摸清了自己的剧组地位。

林梦澜是辛导邀请来的，绝对是“把你捧在手心”级别的待遇。

而辛彩洁是导演，她是这一片儿的绝对头头。

那个陆阳，虽然是男配，可因为同时也是副导演，所以和辛导的沟通比自己方便。而且他还是林梦澜的经纪人，和林梦澜也非常熟稔。

是被两大巨头罩住的男人，吃软饭的小白脸。

自己……居然处在食物链的低端？

你敢信？

说好的男主呢？

吕金玉或许在说话办事方面，还欠缺一些经验，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次接下《拼图》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主角，他的团队是反对的。

但考虑到辛导和林梦澜两个都是单身大美女，所以最后又同意了。

用意是什么，还用得着想？

但现在，吕金玉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陆阳，将会是他和两位大美女发展情感的最大阻碍。

这人必须得被自己踩下去，必须。

……

回去之后，陆阳一通电话就打给了一个叫做邱载国的兄弟。

“老邱，干啥呢？”陆阳问道。

“找活儿啊。”邱载国道，“蒋导这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们可不行，这会儿正在到处找剧组呢。”

“嘿嘿，你的技术，怕不需要找一般的工作吧？”陆阳笑了。

他和邱载国是在《让导弹飞》剧组认识的。

因为当时有一场戏，需要上斯坦尼康，但国内目前熟练掌握斯坦尼康的摄影师不多，剧组当时的师傅生病，没人能用，拍摄一度中断。

最后陆阳在摄影师中看了一圈，直接点兵了邱载国，让他扛着上。

你猜怎么着？

邱载国真的还拍成了！

他会用斯坦尼康！

而且拍摄效果还非常好，不比掌机的那位大师傅差。

斯坦尼康这个东西吧，三十至五十斤，使用难度非常大，就这个重量就已经筛除了一部分瘦弱的摄影师。

加上操作复杂，又筛选了一部分。

你还要摄影师眼尖、手巧，对剧情有一定的把握，对空间和画面有属于自己的嗅觉、对角度有敏锐的判断。

难度可以说是愈发的高。

陆阳选择邱载国，是因为他认识这人。

不出意外，后来的邱载国和华宇，被并称为内地摄影双杰。

一个是学院派的代表，一个则是典型的实践派。

因为没有专业学历，邱载国起步很低，在剧组中单单摄影助理就当了六七年。在烂剧中又混了好五六年，最后才因为实力过硬，抓住机会一步起飞的。

这个时代，没有成功的人，未必没有真材实料。

可但凡成功者，必定有过硬的本事。

因为种花从来都不缺人才。

现在的邱载国，水平本身也不会低于华宇。可能艺术造诣方面差了一些，需要时间来弥补，但这一块儿，有陆阳和辛导把关，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辛导本身就是以艺术造诣闻名的，缺的就是一个高水平的执行者。

“有一部电影找我去，我很心动，因为摄影指导是华宇。他可是目前国内最火的新生代摄影师，跟着他一定能够学很多东西。”邱载国开口，喜悦溢于言表。

谁知道陆阳居然来了一句：“老邱，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邱载国满脸问号。

说好是朋友的呢？怎么突然就开怼？

“为什么要给华宇当副手？难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忘了？”陆阳道，“你的职业技能，绝对是这个圈子中最顶尖的一批人，华宇应该是你比较的对象，而不是偶像！”

“我实话跟你说吧，《拼图》知道吧？辛彩洁导演的电影。现在缺了一个摄影指导和掌机，我推荐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阳把电话挂断了。

随后默数了五秒钟，三秒钟的反应时间，两秒钟的回拨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然而五秒钟后，电话没有动静。

陆阳微微尴尬。

好吧，应该是邱载国手抖了，所以按错了，再等三秒。

又三秒。

手机果然响了，是邱载国打回来的。

陆阳一接通，那边就没有停过。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辛彩洁导演？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拼图》？找我去的吗？摄影指导？真的假的？还能掌机……”

源源不绝，邱载国的选择，不言而喻。

……

第二天，邱载国直接杀来了剧组下榻的地方。

和辛彩洁见过面之后，辛彩洁还是表示怀疑的。

因为邱载国太年轻了，三十都不到。

这个年纪，国内目前只有华宇够资格担任摄影指导，不是说其余人不行，真要不考虑质量，你上你也行，但辛导是看不上的。

正好，毕竟是摄影指导，辛导这边是有摄影组的，正好也有几个人不太服气。

技术性行业，很多东西都很好说。不像文化艺术类的东西，牛不牛笔全靠一张嘴，想怎么说都可以。

摄影师这种，功夫行不行，可以直接拉出来遛一遛。

就和酒店大厨一样，刀工、下锅的功夫一出手，该给多少工资大概就清楚了。

几个摄影师当即一人扛了一台摄影机，跑了几个点。

基本上，模拟的就是平时跟组拍摄的一些状况。

然后大家一看回放，也就清楚了。

一个是移动过程中的抖动程度，手抖是当不了摄影师的。

另一个就是在每个点定幅的那一下画面的质量水平。

中途还要考虑到变换焦距、调整光线等问题，水平高低，很容易鉴别。

这些都是基本功，和艺术把握之类的东西不沾边，做的再好顶多也只能当掌机，当不了摄影指导。

但要是这都做不到，趁早滚蛋。

毕竟摄影指导，很多时候也都是要亲自上阵的。

邱载国应聘的这个摄影指导，同时也是掌机，负责主要拍摄。

很快。

一圈下来，画面一放。

周围再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反而是几个摄影师都在不断的啧舌。

“这是什么手？一点都不抖！”

“太神了，这活生生把肩扛式摄影机用出了斯坦尼康的水平啊！”

“这怕不是人形斯坦尼康吧！”

“听说他还会斯坦尼康，而且能扛五十斤的那种。”

“真的假的，能用重量级斯坦尼康的都是大神啊！”

“不愧是在《让导弹飞》中掌机的高手，果然牛笔！”

第179章 要么自闭，要么傻笔（加更，再次感谢小马哥的打赏）

“斯坦尼康我也行，但有陆导在，哪里用得着我上啊。”邱载国也是耿直，直言，“当初在《让导弹飞》剧组，要不是陆导指点，我也不可能扛那么久的斯坦尼康。”

你听听，能说出这种话，邱载国简单吗？

这人日后崛起，也是有根有据的。

这句话一方面吹嘘了陆阳，抬了陆阳一手。

让陆阳知道他没有推荐和提携错人。

另一方面，不也相当于告诉了大家，老子可是在《让导弹飞》一直扛斯坦尼康的。

《让导弹飞》现在有多火？

电影已经下映，最后的总票房好巧不巧，刚刚破八亿！

是今年内地第二高票房，同时也是国产电影历史第一票房。

这部戏的任何人现在都套着光环的。

他邱载国，自然也是。

而且他还不是小角色。

技术上，大家不得不服气。

资历上，现在邱载国也凭借荣誉压了大家一筹。

整个摄制组，基本上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话，学问多着呢。

反倒是辛导，抓住了前半段重点，看着陆阳道：“你也会扛斯坦尼康？”

不是能不能，而是会不会。

因为陆阳的个子，扛机器应该是没问题的。

“略知亿二。”陆阳谦虚了，只会亿点点啦。

“哪里是略知啊，我们大师傅在这方面懂得都没有你多。蒋导亲口说过，你的摄影技术，正常人怎么也要打磨十多年才有可能练出来，真不知道你哪儿这么全能的！”邱载国再抬一手，但这句话，蒋导也是真的说过。

导演，是一个综合性的职位。

拍烂片的话，真的是我上我也行，毕竟票房零。

但想要拍出好作品，那对导演的要求真的可就太高了。

摄影、灯光、美术、服化道、特技、特效、剪辑、剧本等等，从文学到实践，从画面到科技，什么都要懂，甚至什么都要精才可以。

后来行业更科学的分工，本质上是商业化、工厂模式的胜利。让导演这个行业的门槛变低了，但以往一个导演就能hold住一个剧组的辉煌壮举，也就再难以复制了。

很多人崇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专做一行的成就，比一个人做很多行的成就注定要高。

这是从普遍上来讲的。

但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也是有真正的天才的。

真正的天才，哪怕是随便玩玩，也比很多人一生的努力还要闪耀。

所以，从整体来看，电影工业化，是行业整体水平的提高，但何尝不也是限制了天才的发挥呢？

惊艳世人的丰碑作品，何尝不是越来越少了呢？

蒋导之所以那么看重陆阳，除了陆阳的为人处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陆阳身上看到了那种“天才”的光芒。

“这样啊。”辛彩洁眉目之中有好奇之色流转，笑道，“那有空了，倒是要让你拍拍看咯。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副导，之前还不知道呢。”

“你啊，就是太低调了。”

拍拍看？

拍什么？

你说就说，别嘴角微微上翘，眼角还带着笑，这样容易把年轻人误导，不好不好。

可能是后来不该看的东西看的多了，陆阳本能上觉得除了在片场，大部分视频拍摄都比较……那啥。

……

邱载国的到来，让剧组终于可以正式工作，下午他熟悉环境，明天剧组就可以开拍。

而这半天时间，其余人也不闲着，将进行最后一次剧本研读。

之前辛彩洁说陆阳太低调了。

这剧本研读上，立马就有人形成了反比。

过分高调。

“这段剧情，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表演的再夸张一点。当时沐岭峰在公交车上被捕，澜姐这个角色是公交车司机，她是不是应该有明显的面部表现，从而突显她内心的不平静。”吕金玉夸夸其谈，发表了很多属于自己的粗浅看法。

没错，就是粗浅。

这也是年轻艺人非常容易犯的错误。

首先，年轻人是聪明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随着他们刚刚接触社会和行业，会发现很多“行业技巧”、“不为人知的规则”、“独门诀窍”等等东西。

这时候他们会非常自得，藐视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尤其是前辈从业者。

但其实，这些东西，大家都知道，别人之所以选择不用这些方式，必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或许是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不愿意拿良心换钱。

或许是知道这样做会不利于团队和谐。

又或者是这种做法，有其他隐患。比如其实领导一直知道，引而不发只不过是为了在出问题之后，有一个傻傻的你可以去背黑锅。

太多太多。

而吕金玉刚刚说的自己的各种看法，大部分不仅是辛彩洁不会采纳的，甚至反而还是辛彩洁坚决杜绝的。

就拿刚刚那个部分来说。

辛彩洁要的是纯自然的表演，而不是像偶像剧那样的故意给观众看的表演。后者考虑到观众的审美水平或者观看目的，会有很多故意给出的情绪。

是为了方便观众理解，或者让观众可以看的很轻松。但这些偶像剧的表演技巧，在真正的电影表演中，就成了辣鸡演技。

演员不是一成不变的，演不同的剧，你要有不同的表演技巧。

这些东西，是目前的吕金玉还无法理解的，他还处在一叶障目的阶段。

他现阶段，就适合一句话……要么自闭，要么傻笔。

不低调，就很有可能献丑。

吕金玉说完之后，现场有些沉默。

“嗯，我们来看这个地方吧，我觉得……”陆阳开口了，把大家的注意力拉走，让讨论进入了下一个环节，也让准备说话的辛导忍了一手，不然……

砰！

哗啦！

吕金玉直接拍了桌子，由于力气太大，他面前的茶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现场瞬间寂静。

很多人满头问号。

“你太不尊重人了，你到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话！刚刚辛导明明有话要说，你只是一个配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吕金玉直接暴走，指着陆阳就开喷。

你特么没看到辛导准备表扬老子吗？

草！

吕金玉无法接受自己被无视，这是他认为的最大的恶意。

然而无论是林梦澜还是辛彩洁，亦或者是其他上了年纪的演员，都皱起了眉头。

因为讲真，刚刚陆阳真的是在帮吕金玉。

可惜，所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吕金玉居然连谁在帮他都不知道，反而对陆阳发脾气。

这也就难怪很多影视剧和文学著作中的聪明人主角，宁愿没有朋友，也不愿意和傻子做朋友。

因为哪怕你是很真心的在帮一个傻子，但他也很有可能看不出这一点，反而把你当成敌人。

一片真心，喂了狗，你说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