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至三节(1 / 1)

三戒 苏放 5022 字 8个月前

ha18.com 第八章第一至三节

一?

公安围剿歹徒、警员英勇牺牲、人质安全解救、金龙公司和银河夜总会遭查封,这些事早传得沸沸扬扬,一时成为清源市头号新闻?

欧巷里有三家人都和这事件有牵连。第一个是方清,关了三天放出来,虽然没有犯法,但金龙公司遭查封,数年心血一场空,眼见前路茫茫,惶恐不已。第二个是欧灿辉,银河夜总会遭查封,经济收入受影响,但欧灿辉最后找到解决办法,就是得到公安局的同意,在公安对银河夜总会进行搜查后,以租赁方违约为由,解除了租赁合约,要回了南国大厦五、六层场地再租赁出去,算起来还赚了一笔。?

第三个真正有罪案牵连的是阮桂洪。事件发生半个月后,阮桂洪才遭拘捕。欧灿辉闻之大吃一惊,很快就问出因由。原来参与绑架表常案的主犯军长,把一笔25万元的巨资脏款交阮桂洪藏匿。阮桂洪已经动用了5万元,欧灿辉得到消息,马上拿了5万元给阮桂婵,让阮桂婵送去补窟窿。欧灿辉和陈昊天又托了很多关系,半年后阮桂洪被判三缓二,回到欧巷家中的时候,已经变得精瘦憔悴,调理休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元气,脸上、身上都长了肉,才像那个原来的阮桂洪。?

清源这一惊天大案神速破获,加上电视新闻又及时播放,让清源人茶余饭后议说了好多天。半年后公审,蔡韵仪被定容留、组织**罪被送劳教三年,挛毛及向阳则被判死刑,军长欧阳均祥被判死缓,潘榕生及其手下也被分别判处无期以下不等的徒刑。澳门黑社会的七仔已被当场击毙,还有华仔表哥、梁仕彬外逃尚未落网。?

住在欧巷巷口第一家的方清母亲卢少容,自然知悉紧邻隔壁阮家的动静。阮桂洪给关起来有半年多了吧,今晚给放了出来回到家中,左邻右舍都去慰问,欧巷好久都没有这般脚步繁杂、这般人多热闹了。?

卢少容原想也去问候表示一下的,但一想到隔壁黄三女不友善的目光,老是板着的冷脸孔,心里便冷下来,心想我家出的事还少了?也没见你黄三女过门问候一句,也不知是哪一代结下了冤仇似的,总之黄三女对方家就从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方坚成了阮家的准女婿,他和阮桂婵早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听方坚说,黄三女倒是对这个准女婿和颜悦色,相处得不错。总不成做了亲家还贴错门神,还是借这个机会上上门,这个时候黄三女心情好,总不会冷下脸对上门慰问的未来亲家吧??

卢少容正想到街口财叔的生果档买一点水果才去阮家,觉得又一阵头晕心悸,只好闭上眼睛安坐着不敢走动。自方小兰死后,仿佛恶运降临方家一直没有走,出了一件又一件事,她的身体也和阿嫲一样彻底垮了下来,心力交瘁,再没有从前的精神和体力了。?

最令卢少容伤心的是大儿子方清。方清也是曾经给捉去关过的,不过几天就放出来了,虽然没事了,但方清像变了一个人,不但不听父母劝谏,连林珊珊的最后通谍也置若罔闻,竟然和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在城北近郊国道旁开了一个小餐馆,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不用说,他是和不要脸的女人在餐馆双棲双宿。?

原来,方清意欲在金龙重振雄风的计划给饮服公司堵死之后,一下恍如掉进深渊,不知怎样才能找出一条生路。不料这时他又接到周丽娟电话,说她已经到南国大厦上班,欧灿辉给了她一个餐厅部长待遇,专责在大厅接待预定用餐登记、安排。周丽娟吞吞吐吐地说,既然南国愿意聘用她,总比闲散在家好──?

方清没听她讲完就啪地关了电话。叛逆、叛徒,望风转舵、见利忘义的卑劣小人!……方清把能搜刮出来的恶毒词汇都骂到周丽娟身上,一口浊气发泄完了,才悲凉地感到,连周丽娟也弃他而去,难道我真是处处碰壁、走投无路?!?

妻子林珊珊这时给他联系了一份工作,林家有亲戚在广州掌管一家很有名的大酒店,如果方清愿意,林家亲戚有意聘请方清担任餐厅经理助理。方清怦然心动,这不失为一条有面子的出路,既然是妻子林家那头的亲戚,凭自己聪明醒目,混几年说不定能混出个人样吧??

他原来都准备去广州了,但当晚他和林珊珊去外父家吃饭,外母高高在上的气势和对他明显的轻蔑刺激了他,他犹疑了。外母明显不信任他,这对他在广州发展会有很大的障碍。而恰在这时袁玉环给他打来电话,袁玉环特意为他联系到了一家小餐馆,袁玉环愿意拿钱出来共同经营小餐馆,袁玉环说,为了方清,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方清就这样来到城郊国道旁经营小餐馆。马死落地行,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既然有自己当家作主的地方就没必要寄人篱下,更何况袁玉环对他一往情深,他甚至晚上也不回欧巷这个家了。?

过了一个多月,卢少容好不容易把方清找回来,苦口婆心的劝说,声色俱厉的斥责,当父亲的方树开终于铁青着脸痛骂儿子,方清就是板着脸半个屁也不放,待父母骂够了、骂累了,当母亲的转而低声下气哀求儿子回心转意,方清说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也不上楼上再见林珊珊和儿子,竟是抬腿就出了家门,几步就走出欧巷,跟着就再也见不着他的影子了。?

卢少容知道,方清是鬼迷心窍,彻底墜落了,没法挽救了,连贤淑的老婆、可爱的孩子也不要,到底是为什么?!他和林珊珊的婚姻也没法挽救了。那一夜卢少容没有入睡,第三天还躺在**起不来。?

感到绝望的林珊珊给方清下了最后通谍,如果还和那个女人混在一起,这个婚姻、这个家就没法维持了!?

方清这时已经让袁玉环迷了心窍,对林珊珊的警告不管不理,天天晚上关了店门就和袁玉环睡在一起。在方清看来,家庭、婚姻甚至儿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他最失落、人生最低点的时候,是充满爱心的袁玉环给他温暖、给他鼓励、给他支持,那是雪中送碳啊!?

而伤心绝望、痛定思痛的林珊珊终于提出离婚。林珊珊那一段时间整天以泪洗脸,卢少容又何曾不是伤心欲绝?卢少容舍不得这么好的儿媳,也舍不得伶俐可爱的孙子……?

那一天,林珊珊和方清办好了离婚手续,脸无表情的方清转身就不见了踪影,林珊珊则脸色平静地回到家里收拾衣物,准备领着小庆杰回娘家。?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林珊珊接听了,才知道就是同一天早上,接到通知回糖厂开会的方树开,被上级勒令隔离审查。林珊珊的脸色变了,她決定不隐瞒这件事,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卢少容终于忍受不住,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一下就昏死过去。?

手忙脚乱的林珊珊赶忙把方坚、阮桂婵找了回来把卢少容送进医院,林珊珊于是改变主意留了下来。?

卢少容在医院住了五天之后坚决要求出院。回到家,看着又忙着上班,又忙着照顾阿嫲、照顾自己、还要照看小庆杰的林珊珊,一如往昔手脚利索有条有理,想到自己病了住院,当大儿子的方清竟不闻不问,半次也没到医院探视,更不用说悉心照料了,这个家若没有林珊珊,那景状真不可想像──方清,你真是白披一张人皮了!?

二?

方清这时在他的小餐馆——严格地说应该是袁玉环的餐馆,因为是袁玉环出的资,而且工商执照、税务登记的负责人是袁玉环──陪着客人喝酒。他早把不轻易陪客人的习惯改过来了,小餐馆有小餐馆的经营方式,再说不和客人说话喝酒,日子更难打发,何况是客人出的酒钱??

这间小餐馆是袁玉环出资顶下来的,和大多数小餐馆一样,有楼上楼下两层,楼下门面有两张桌子、一间“雅房”,厨房是设在楼下的,二楼三间房都改成了“雅房”──说雅当然说不上,简单的白色刮塑,塗了清漆的饭桌和kao背木椅子,除了一部空调机,房里基本没有什么摆设,不要说和南国大厦古典豪华的装修没得比,就是和金龙酒家比也差了十个八个档次,典型的大排档货式。?

不过能有这样一个地方落脚谋生,方清也很满足了。袁玉环就是为了他才出资顶下这个小餐馆的,袁玉环还把油漆店的生意交给亲戚打理,而她就全心全意到小餐馆当老板娘,不但每天到市场采购,动手劏鸡鹅劏鱼,还收拾打理、迎候招呼客人,除了拿不了锅铲当厨师──这个角色方清当仁不让──袁玉环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而且嘻嘻哈哈的性格开朗,很多客人在这里吃过饭都对老板娘留下很好的印象。?

为节约成本,方清负责餐馆厨房工作,他有厨师功底,这几年经营管理金龙酒家,不要说一般菜式,就是要求高一点的制作也难不倒他。只是许久没有站锅头前了,开头那几天真的是腰酸腿累,仗着年轻,这一关很快就闯了过来。?

方清根据小餐馆的地理位置,根据簿利多销的原则,搞了几个很有特色的羊肉煲、牛腩煲之类的大排档菜式,收费低廉,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食客,每天都有食客上门,生意倒不算太差。有食客认出他是金龙酒家的经理,和他攀谈,有自来熟的和他交上了朋友,方清也放下架子,常常陪新结识的朋友喝两杯,权当打发日子。?

这一天有几个客人上二楼要了一个房,后来把方清也叫了进去。这几个人中有两个是熟客,坐主位的客人却不认得,经介绍才知道是开家具店的老板,姓尹,却是外省人,从浙江东阳来清源做生意已经有十年了。方清便给尹姓客人敬酒,三巡酒过后,生客也变成了熟客,大家少了拘束,说话也随意起来。?

在广东人眼中,外省人善饮,论喝酒对外省人是甘拜下风的,其实外省人也有不善饮的,这尹老板便是如此,喝了几杯,不但脸红,连脖子也红通通的了,按住酒杯坚决不让添酒。方清拿着酒壶对尹老板说,一添财二添寿,添寿你也不要了??

尹老板却不上当,仍把酒杯按得实实的,嘴上就说,方经理,我去金龙吃过饭,我认得你,咱们交上朋友,我就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你嘴巴能说,做生意就“麻麻地”(很一般)。?

尹老板的国语中混杂一句地道的广东话,意思倒是说得明白。方清给人挑起伤疤,脸上便讪讪的,不过这时候也不讲什么自尊心,事实也确是如此。?

听得尹老板又说,我是做生意的,我自己也很有体会,做生意一定要给人实惠。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上个月,税局的邝局长老婆带着儿媳到我的家具店,挑了一套意大利真皮家具,写发票单位的却是南国公司──南国公司欧灿辉你一定认识的,听说当年他就在金龙学艺。南国公司为什么要代局长埋单?两万多块钱啊,这其中道理不用我说,大家也一定明白其中奥秘……?

方清默然。提起欧灿辉是他心中的隐痛。他最不服气人就是欧灿辉,但偏偏就是欧灿辉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金龙的旧员工一个个最后都投向欧灿辉,练翠英就不用说了,连同坐一条船的周丽娟最后也改投到欧灿辉麾下。欧灿辉越做越成功,而他方清却越做越失败。欧灿辉结识的上层人士越多越多,现在也是穿西装打领带上斑,风度翩翩。方清自到小餐馆,西装领带都用不上了,都塞到纸箱下面,每天穿着随便得很,哪有从前的风光?方清离开欧巷,在小餐馆吃睡,其实就是下意识避开欧灿辉——如今的方清是自惭形秽啊。?

有人故意扯开话题,想来也是揣摸到方清一些心思的。恰好这时袁玉环也进来陪客人说话,尹老板就色迷迷地对袁玉环说,老板娘,我给你提一个建议,保证你以后客似云来,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袁玉环笑嘻嘻地说,好啊──不知是什么好建议??

尹老板说,你叫玉环,历史上有一个很出名的大美人也叫玉环,只不过你姓袁她姓杨罢了,你把餐馆改名叫贵妃餐馆,保证远近客人都争着来光顾……?

袁玉环咯咯咯地笑,指着尹老板说,你好坏──我这么丑,怎么敢称美人、贵妃?莫笑坏人了。?

尹老板说,你没听电视上说,在北京,有人给餐馆取一个太后大酒楼名字呢!?

袁玉环仍是笑,说,那是电视小品,当不得真的……?

方清心里不舒服,表面上还要裝出一副冇所谓的样子,和大家谈笑自若,待客人走了,他又自个拿酒喝了两杯,有了点醉意便回楼上宿舍倒头大睡。?

到了傍晚,袁玉环上来叫醒方清,笑着说,已经有两桌客人了,你动作快点,不能让客人有意见。?

方清便起床,走到楼下进了厨房,看了看菜单,打了个哈欠,到外头冲了一杯热茶喝了,抽完一支烟,觉得有了精神,才走进厨房。?

这晚生意不大好,才两桌客人,其中2号房一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叫了一个烧骨煲、一个铁板烧鸡子生腸、一碟油菜,方清便有点好奇,这一男一女是什么人?肯定不是夫妻,而鸡子生腸这个菜是补肾壮阳的,这男客便有些不安好心。?

正想着,服务员来说2号房客人请方经理。方清便解下工作围裙,走上二楼,推开门一看,不禁愕然,这两个客人却是老相识,一个是和他有龃龉的骆镜釗,一个是去了香港的老相好李凤娴。?

骆镜釗五十多岁了,却是精神爽烁,油光满脸,他见方清进来,便热情地打招呼,方经理,李凤娴从香港回来,说要会会老工友,我就陪她来了。他仿佛忘记了和方清曾有芥蒂,很热切地拉开椅子让座。?

李凤娴早站起来,笑着对方清说,方经理,近来还好吧??

方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臉上还是裝出很高兴的样子,连声说好好好,在李凤姍身边坐下来,服务员便添上一副杯、碗、筷,骆镜釗拿起酒瓶给方清倒酒,又说道,方经理,我们很久没碰过酒杯了,今天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方清嘴上说好,便举杯和骆镜釗虚碰一下,转向李凤娴,我敬你一杯。?

李凤娴便举杯和方清碰杯,呷了一口便放下。方清看李风娴赴港定居两年,颜容没什么变化,倒是觉得比在清源时还白了点,人一白就显得年轻了,而且身材比赴港前还苗条了一点,还是那种从容淡定的笑容,给人一种平和温馨的感觉。?

方清一边和李凤娴闲聊,一边心里生气。生谁的气?好像生骆鏡釗的气,生气他把李凤娴带到小餐馆,让李凤娴看到他今天的落泊;又好像生自己的气,生气自己不能出人头地,让李凤娴眼里尽是同情、怜惜,那样的眼光其实是一把刀子,那刀子在刺他受伤的心灵;也像生李凤娴的气,明明知道我和骆镜釗不妥,偏偏还要和骆镜釗走在一起,看样子两人关系挺亲近,莫不是她和骆镜釗也有了那种关系?骆镜釗这种货式,放在以前我那一只眼看得上了?李凤娴什么男人不挑,偏要挑这个老兮兮的**瘦骨头??

方清越想越生气,对骆镜釗便不大理睬。骆镜釗心中冷笑,眼看以照顾方清生意为名,把李凤娴领来小餐馆,果然把方清气得哑子吃黄莲般,自是得意。他自斟自饮,见方清老把眼光往李凤娴身上瞟,便找话说,方经理,我看你的饭店生意不怎么好啊,你这个大厨也坐在这里喝酒,不用招呼別的客人啦??

方清心里便蹿起一股无名火,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自从开了小餐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目光、各种各样的议论,老祖宗留下一句谚言,叫做马死落地行,旁人说什么也顾不得了的。不料骆镑釗呷了一口酒,又说,欧灿辉照顾我,没让我到南国大厦,留在老城区酒店这边当厨房部部长,不过一上班还是忙得手不停,到下班脚站累,哪有你这样上班清闲舒服??

骆镜釗越说越得意,又说,方经理,说实话我没料到你连小餐馆也做——这样做小餐馆一天有多少营业额?我一晚的功夫就做赢你一个月,我劝你不如……?

方清早气得脸上变了颜色,站起来一拍桌子指着骆镜釗说,你滚!滚──?

不料骆镜釗毫不动气,把身体往后一kao,笑眯眯地说,我是饭店的客人,而客人是饭店的衣食父母,你当经理时一直都这样教导我们,不能对客人没有礼貌……?

方清眼里冒出一股凶光,李凤娴忙站起来,一边对骆镜釗说,不要胡说!一边劝方清说,骆镜釗喝多了,你不要和他计较……?

袁玉环这时推门进来,对客人陪着笑脸说了声对不起,便拉方清往外走。方清铁青着脸还恶狠狠地瞪着骆镜釗,袁玉环生拖硬曳才把方清推出了房间。听得房里叫了一声埋单,袁玉环忙应了一声来了,脚下不停先把方清推上三楼的宿舍睡房。?

方清心潮起伏,在房里大步转了几圈,那神情就像圈在笼子里的恶兽,连着抽了两根烟,那颗剧跳的心才算平稳了一点。骆镜釗太可恶了,还有欧灿辉──没有欧灿辉就没有骆镜釗今天这般猖獗,欧灿辉,总有一天我要把今天受的窝囊气都送还给你……?

到底气愤难平,方清重施估技,又写了一封匿名信。?

这一封匿名信,后来使一名贪官落马。?

向税局邝局长行贿的事欧灿辉一点也不知情,不用说,那是总经理韦新民的“杰作”,并不是欧灿辉指使。市捡察院反贪局的向副局长让欧灿辉马上找韦新民电话核实,然后让人把韦新民也“请”来反贪局。在受到一番很严肃但也坦诚的批评教育之后,欧灿辉和韦新民才得离开反贪局。?

三?

方清在小餐馆干了一年多,已经对这间小餐馆有了感情。这间小餐馆不但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他逃避现实的最好场所。自从淪落到开小餐馆,方清已经心灰意冷,雄心全无,不但怕见过去熟人,连有人偶尔奉承他过去搞金龙搞得如何如何也不愿听,总之他就是想和过去作一个彻底的割断。?

这一年多在小餐馆其实算是给袁玉环打工,因为他虽然名义上是老板,营业购销权却掌在袁玉环手上,柜上的钱根本不经他的手。袁玉环倒是常给他买衣裤鞋袜,虽然袁玉环从没给过他一分钱,但他原来也有一些积蓄的,在这里吃、住、抽烟不用钱,袁玉环是真心对他好,所以也就没理会。?

袁玉环在城里是有家的,自从和丈夫离了婚,她把两个小孩都送去外地贵族学校寄宿,虽然每年费用不菲,但她负担得起,最重要的是她有了自由身,不用为一对儿女的事奔忙,只在孩子放寒暑二假才陪陪孩子。小餐馆的生意还过得去,方清手艺不错,而且会拢络客人,所以餐馆虽小,每个月都有几千元的利润,而且晚上有方清同睡一床,喜欢怎么**都可以,性饥渴是早解决了的。?

袁玉环最初和方清勾搭上以后,也去打听过方清的情况,听说了方清和一些服务员乱搞的传闻,她便心中有数,自和他合伙经营小餐厅,她也注意防微杜渐,对一些略显**的服务员也不敢用,更不用说长得漂亮一些的了。她时时盯着方清的动静,晚上常常和方清****,尽量让方清满足。说起来一年多她没分钱给方清,也是怕方清有两个钱又会胡思乱想,不是说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么!袁玉环早就有了经验教训,要从经济上捏住男人,有了钱,女人是可以骑在男人头上的。?

早些时候因为两个孩子放寒假回来,袁玉环在餐馆的时间就少了些,她把孩子送去大佬袁发家吃住,白天她便抽空陪陪孩子上街,也有几天休息陪孩子去玩耍,晚上却仍是回餐馆住宿的。有两次晚上和方清**,发现方清有点异常,原是做惯了的,方清稍有一点力不从心她便感觉到了,原以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男人也有情绪低落期,男人也有身体方面的原因的,待她发觉有个叫阿顺的服务员对她神态有异,不像过去那样自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叫做贼心虚,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餐馆里僱了两个工人,服务员、杂工、清洁工等等都由这两个工人全包。这两人中一个是城里人,未婚,另一个便是袁玉环对她起疑心的阿顺,她是郊区人,已经结了婚,三十岁了,有两个小孩,来餐馆做这份工才一个多月。这两个工人长相一般,袁玉环原是很放心的。待有蜘丝马迹起了疑心,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到了一个主意。?

有一晚先给方清和店里的人说了,因乡下的舅父做生日,她第二天要和大佬带两个孩子回乡下饮,白天大家就辛苦一点。第二天起床后,她当着方清的面和大佬袁发通电话,啰啰唆唆商量回乡下的事,方清还躺在**,自然是听了去的。?

袁玉环走了方清继续睡懒觉,朦胧中听得有人叫门,从三楼窗口探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叫阿顺的回来了,方清便下来开了门。一看时间九点还不到,见阿顺对他面lou谀笑,知道阿顺是特意提早回来的──小餐馆中午开始营业,服务员一般十点半才来上班,便笑了笑,帶头走回三楼宿舍,阿顺跟着上了楼,进了房间就坐在床沿对着方清笑,方清也不和她客气,把她压倒在**就拖她的衣裤。阿顺嘻嘻笑着,抱着方清就是一阵长吻……?

方清已经和阿顺上过几次床。自到小餐馆后,方清原不对服务员动过歪心,一来袁玉环盯得紧,二来心里有了自卑感,人一落泊色心也没了——或是给忧郁心态压抑住了,这一年当中倒是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事。不料阿顺来上班后,总背着袁玉环讨好他,看他的时候眼神便时时流lou倾慕的表情。?

方清原看不上阿顺的,在金龙时哪一个服务员都比阿顺长得好看,只是那种久违了的对他倾慕、讨好的眼神和表情又在阿顺那里看到了,心里竟涌起阵阵波澜,阿顺的样子也看得顺眼了。待有一天中午袁玉环带两个孩子来店里吃了饭,又带着孩子去逛商场购物,阿顺等另一个服务员下班走了,她却磨磨蹭蹭的留在店里,那天方清喝了一些酒,见阿顺一边和他说笑一边贴过身来,便老实不客气把阿顺按倒打了一炮。?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都是阿顺觑准机会找方清**的。阿顺年纪比袁玉环小十岁,对方清俯首贴耳,一口一个老板叫得亲热,方清又有了新鲜感、满足感,袁玉环在**也有一种发号施令的味道,方清在阿顺身上又回愎了男人的自尊,对阿顺也就来者不拒。?

不料这一次正压在阿顺身上用力发泄,见阿顺倏地脸色一变,用力推开他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满脸惊恐之色。方清醒悟过来,回头一看,袁玉环倚在门边狠狠瞪着,脸色很难看。?

方清也吃了一惊,忙跳下床捡起内裤穿上。他没想到应该在去乡下途中的袁玉环,此刻竟像幽灵般出现,他刚拉上裤子,脸上已经**辣吃了一记耳光,跟着,袁玉环扑上床去像颠婆(疯婆子)般对阿顺又打又骂……?

袁玉环打累了才住手,披头散发的阿顺才急忙穿好衣裤逃下楼。袁玉环气得那天生意也不做了,关了门躲在楼上哭,把方清做的午饭也xian了。到晚上倒是吃了两口饭,然后一言不发就走了。方清知道闯了祸,心里郁闷,到柜台拿了一瓶酒自斟自饮,喝了大半瓶倒下就睡。袁玉环回来见方清呼呼大睡,又有了火气,把他揪醒了,气冲冲地说,滚!你滚!我再也不想再见着你……?

方清像不认识似地瞪着袁玉环,袁玉环更火了,骂道,我给你吃,给你住,把心都交给了你,你还要做对不起我的事……?

方清忽然觉得很生气,就大声说,你给我吃、给我住?你有没有给一分钱人工给我?!你有没有真正当我是你老公?!……?

你滚!滚!!袁玉环气得嘴唇发抖,怒骂道,你这个冇良心的,你不得好死!她揪着方清就往楼下推,一直把他推出餐馆,关上大门又跑回楼上,把属于他的衣物从三楼往下扔,一边扔还一边恶狠狠地骂。?

方清看隔壁的人都出来瞧热闹,心想再呆下去更出乖lou丑,忙捡好衣物,见有一辆搭客摩托车驶过来,忙跳上摩托车叫开回城里。?

回城里到什么地方?从前的朋友已经没有来往,算起来竟是没有什么人可投奔,再说他也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狼狈样子,摸了摸口袋,只有够买两包烟的零钱,连小旅店也住不起,那就只好回欧巷了。真没想到竟到了众叛亲离、无处投kao的可悲惨地。?

方清回了家,家里人反倒很愕然,相对竟无言,林珊珊早早就回房关上了门。方清也不说什么,进房看了患病的阿嫲,也不用细想,上二楼进了原来方坚住的那间房搞卫生。他心里有气,垃圾不是装好拿到街上倒,而是从二楼临街窗口随手往外丢,弄得尘埃飞扬,紧邻他家的档口都遭了殃。卢少容找了床单被子席子蚊帐拿给他,看了看他嘴唇嚅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走回三楼。?

天刚亮方清就起了床,他不愿再碰见家里的人,连早餐也没吃就急忙回小餐馆。他想了一夜却又后悔了,便赶着回去找袁玉环,想着低声下气给袁玉环认个错,把袁玉环哄得回心转意继续经营小餐馆。?

方清回到小餐馆,但见餐馆拉下捲闸,捲闸外还加了一把锁;当中贴了一张红纸启事,走近看时,赫然写着招租,联系电话正是袁玉环的手机号码。?

方清大吃一惊,忙到隔壁士多用公用电话打袁玉环的手机。接通了一听是方清的电话,袁玉环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就挂断电话,如是者再三,袁玉环由着手机铃响也不接听,方清便知袁玉环是真的生了气,这祸闯大了,没有了小餐馆安身立命,不要说吃饭,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方清这时真的感到又是后悔又是害怕,便坐摩托车去袁玉环家,也不知是袁玉环真的没在家还是坚不搭理,叫了很久门也没人应答。?

方清想了想,便又去袁发的家,袁发家的保姆告诉他,袁发一家人回乡下饮,晚上才回来。方清才醒悟袁玉环对他耍了手段,把去乡下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说,“明修棧道,暗渡陈倉”,让他和阿顺大意上当,被她捉jian拿双,无可抵赖。想起袁玉环心里又一阵绞痛,原来袁玉环还有泼妇的一面,撒起泼来竟是令他方清无地可容……?

方清的心跌到谷底,看来和袁玉环的雾水姻缘走到了尽头。他已经很明瞭袁玉环的个性,她认为自己背叛了她,还使手段计算他,要弥补裂缝就需要时间了。但方清没有能力“支付”时间,昨晚回欧巷是迫得冇办法,已经一年多没有尽孝,如果回欧巷老家住下来,如何面对又是伤心又是生气的父母?如何面对已经离了婚的林珊珊?在欧巷老家他已是颜面尽失、冇法抬头的了──今后怎么办?何去何从??

方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办法,百无聊赖地随意走着,发现下意识又走在回小餐馆的路上。摸着了口袋里的钥匙串,想起小餐馆还未换捲闸的锁,袁玉环在捲闸下面加了一把地锁,自是防备方清用钥匙开捲闸锁进餐馆,倒是提醒了方清,只要砸开外加的锁就可以进入餐馆。餐馆里还备有许多大米、冻肉、其他食品,对了,先回餐馆捱几天,待袁玉环气消了,再重开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