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现在幸福吗

到这里，梁雨已经大致地明白了发生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她全然没有宇文瞳和廖语晴那样事情告一段落的念头通达的释然，反而觉得矛盾重重。

离家出走看似很酷，为情私奔更像是小说里透露出浓烈浪漫气息的文字，敢爱敢恨，燃烧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不过这些对于梁雨来说，却算不上什么美好的东西，甚至如果让她来评判母亲当初和父亲私奔的举动，也会归类于不智吧。

因为那可是抛弃了原有的家庭，伤了那些关心自己的亲人，抛下一切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宛若夏日里扑火的飞蛾，与其说是壮烈，倒不如说何其的残酷。但梁雨亦无法指责什么，她不是故事当中的人物，所以无法以自己的想法代入到她们，如果人类是光靠理智就能够战胜情感的动物，那么这个世间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的文人骚客撰写的故事了。

但是一想到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会见面，难免会有所伤感的吧。

梁雨抬起头，望向日光洒落的窗台，明明是这样晴暖煦风的艳阳天，那抹青空却罩上了阴霾，不知道现在的学姐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呢……

刷拉。

那是月台闸门打开的声音，一群等候列车进站的人自动排列起了队列。

乘务员在列车和站台前架起了踏板，让到站的客人们先下车。

这一群队伍里的都是高鼻梁，浅色瞳孔骨架子的欧洲人居多，所以那两个穿着亚麻色套衫，鹿皮长筒靴的黄皮肤女孩，显得有些显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理位置属于亚寒带地区，所以明明到了春天，这里的冰雪还没有消融的迹象，长发的女孩似乎感觉有点冷的样子，合起双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暖气。

边上的短发高个女孩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微笑了一下，松开自己脖子上的格纹围巾的一段，围在了她身边那女孩的肩上，然后朝她伸出手。后者的眼睛明亮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然后报以一笑。

下车的乘客渐渐走完了，然后聚集在月台前的长队，也开始向前流动了起来。

“欢迎乘坐辛普思号列车，祝您有个愉快的旅行。”

因为是观光列车，所以感觉上和平常所见的那种发挥到便利和运输到极致的火车不太一样，列车上不仅有供人聚餐的方桌，还有能够休闲娱乐的吧台，车上铺着深红色带波斯花纹的地毯，包括窗帘和过道的装饰，都是有实木雕砌，颇有在旅店当中的那种情调和感觉。

两位女生按照车票的序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其中短发的高个女生，把她们推拉的行李箱放上了行李架，然后在对应号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站前停了数分钟，列车开始发车了，车厢里传来了例行的播报音，然后缓缓驶出站。

和坐汽车的感觉不同，因为火车一般修造在城市的郊外，或者高架上面，周围没有高耸的建筑群，所以能够看到的风景更广阔更远。虽然天空中已经没有再下雪，但是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原。

带着不同于秋楠的寥廓和质朴的田园气息，风车和葡萄园在不断地倒退。

两个女生都看着这样的风光，陷入了沉默。

“真好呐。”长发的女孩像是感慨什么地说道，她说话之后，就在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虽然列车室内这会是开着空调的，但两人只是松开了上衣的纽扣，露出了里面的针织衫，围在两个人脖子上的围巾却没有解开。

身边的短发女生像是理解了并认同她话里的声音一样点了点头：“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就找一个像这样的地方住下吧。”

“不过我不太喜欢很冷的地方。”长发的女孩嘟了嘟嘴说，露出了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透露的撒娇表情。

“那么去南方一点怎么样，虽然不能找太过有名的旅游胜地，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住在荒僻一点的海边。”

“那也不要，日晒太多的话皮肤会容易变得粗糙，常住在海边的人皮肤通常不是很黑吗？”长发女孩又说。

“那么就住到地中海那边怎么样，有不少不错的田园乡村喔，有不少画家的名作灵感就是从那边汲取出来的呢，不仅可以泛舟湖泊，还可以自己打理庄园，养动物什么的。”短发女孩说起这个来有点儿兴奋，倒不是她还喜欢湖，而是她比较喜欢动物，在以前的那个家里，那都是被禁止的。

“诶，我不喜欢养那些大型的动物，感觉好麻烦，而且还臭臭的……”

这也不行的话，短发女孩稍微有些困扰了，她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才好。

就在这会，长发的女孩突然转过头，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骗——你的！”

“欸？”

“刚才说不喜欢全都是骗你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的哪里我都愿意去，但是没有你在的世界，绝对不要。”

“小惠……”

长发女孩故意向后靠了靠，把头枕在了短发女孩的肩膀上，她的目光穿过车窗，望着天边那不算刺眼的暖阳：“约定好了喔，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短发少女停顿了一下，然后跟着露出了微笑，把头轻轻贴在对方的头上。

“啊，约定好了的。”

虽然知道这或许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冒险，也知道未来的人生必定充满了艰难和困阻，但为了此刻仍紧握在一起的那只手，和从手心传来的温度，哪怕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哪怕受到所有人的误会和责怪，但那些付出，都是无怨无悔的吧。

太久的将来谁也不知道，但如果你现在问我，呐，你现在幸福吗？

自己一定会带着无比自豪的笑容回答他的吧。

“时间还有很多，究竟去哪里一块想吧。”

“嗯。”

列车呼哧呼哧地穿过横跨在长河上的大桥，带着梦想与期冀一同驶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