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十二节

“什么，你要和玉凡结婚？”林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前些日子还为了苏雪儿和自己翻脸的儿子今天竟然说要娶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更惊讶的是雪儿的家人，他们可都是过来喝他和雪儿喜酒的，现在新郎竟然说要换新娘，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雪儿愣愣地看着他亲热地拉着杨玉凡的手，那本来是属于她的啊！

“是的，我要和玉凡结婚！”他看着雪儿道。天知道他作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知道他不离开她雪儿是不会离开他，看着她那样痛苦，每天晚上都往医院跑，白天还得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去强颜欢笑面对他，他不知道她能撑多久。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去接我们难道就为了让雪儿难堪？我们家虽不富裕，但我妹妹也不是你说能欺负就欺负的。”大哥有点火了。

“对，我家雪儿也不是好欺负的。”父亲也发火了。

“亲家，别激动，靖南这孩子不懂事，你别气坏身子了，我们好好劝劝他。”康复天赶紧陪不是。“靖南，我不同意你跟玉凡结婚，你不是一直都很爱雪儿的吗，我和你妈妈也都认准了雪儿这个儿媳妇。”

“爸爸，我不会娶雪儿的。”

“为什么样？”苏父更火了。

“伯父，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雪儿的事，所以我不能跟她结婚。”

“你…！”

“爸！”雪儿回过神来，拦住要去打康靖南的父亲。“是我对不起靖南，你不要怪他，是我对不起他。”

“你还护着他，人家都不要你了！苏家的脸让你丢尽了。”父亲要去打康靖南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白嫩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

“伯父，你不要打雪儿。”康靖南冲过去，急忙把她抱在怀里，心痛地看着她的脸，“妈妈，快来药来啊，都肿了。”

林玉赶紧跑进房去拿药。母亲和嫂子也急急地围了过来。

“老苏，看你下手这么重，没把女儿当人啊！”肖艳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苏恳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都没打过女儿啊！

“雪儿，你怎么样了？”康靖南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药，轻轻地往她脸上擦，生怕一不小心弄痛她了。

“伯父！”杨玉凡突然在苏父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起来，你做什么啊？“苏父有点慌了。

“伯父，你不要怪雪儿和靖南，是我害了他们，靖南他很爱雪儿，可我很爱靖南，他喝醉后把我当成了雪儿，所以他不能跟雪儿结婚。他要对我负责。”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明知道靖南喜欢我女儿，怎么也不知道避避嫌。”父亲根本就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你不要说别人。是你的女儿对不起人家。”她走过去把杨玉凡扶起来“玉凡姐，让你受委屈了，你能这样对靖南，我也就放心了。他选择你是对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他。”

“雪儿，你不要误会他啊！”

“我不会误会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他会为我着想，而我却不会为他分忧，所以我才会说我配不上他。”她苦笑道。

众人都沉默不语，或许除了三个当事人外，都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正在这时，去买菜的冯妈回来了：

“先生，太太，刚才沈家的人来过了，说他们要带剑锋回美国去治疗了，靖南的喜酒他们就不喝了。”

雪儿吃了一惊，愣在哪里不动了：他们要带剑锋走？

“雪儿，不要吓我啊！”康靖南在叫她，她无神地看了看他“靖南，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了，走，我带你去把剑锋追回来！”他拉着她往外面奔，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屋子人…

“别看了，她不会来了！”沈老爷子不住地对老太太说。

“你不也一直都在往后看吗？”老太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说冯妈会不会忘了跟雪儿说啊！今天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啊！”

“你就别作梦了！”沈复宏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奶奶，手续已经办好了！”柳丽雅走了过来。

“丽雅，你真的看见过雪儿昨晚偷偷去看剑锋？”老太太怀疑地问道。

“是真的。怎么了？”柳丽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没什么！”老太太表情很不自然。

“雪儿，下辈子嫁给我好吗？”看着正要下车的她，他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什么？”她愣了一下，奇怪地回过头看他

“下辈子嫁给我？”他重复了一句，她终于听明白了。

“谢谢你，靖南，我这辈子欠你太多了，就是你不说，下辈子我也会跟你在一起的。”她认真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候机大厅奔去。

“走啦，真是的，不会来啦！”沈老爷子推着走在他前面不住往后看的沈老太太。

大厅里人来人往的，就是不见她要找的人的影子。怎么办啊，她几乎要哭了，见不到他了，让她怎么活啊！

“雪儿，我看到雪儿了！”老太太高兴地跳了起来。

“在哪啊？”众人回过头去看。

“在那呢！雪儿，雪儿，奶奶在这里！”她拼命地向她挥手，

“不用这么大动作吧，一把老骨头了！”沈老爷子不满地叫道。

“用你管？”

她终于看到他们了，也激动地跑了过来。

“奶奶，剑锋呢？剑锋在哪？”

“在特护室呢，如果不是说把剑锋转走，你是不是还不承认你喜欢剑锋啊？”老太太不满地看着她。

“对不起！奶奶！”

“该说对不起的是剑锋，这小子醒来后我一定要好好骂他，让我们雪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奶奶，我想让剑锋留下来，我来照顾他。”

“我们想让你也到美国去，看，票都多买了一张。”白飘飘晃了晃手中的票。

“伯母，我跟剑锋是在这里认识的，我不想离开这里，再说了，国内医术也并不比美国差。我相信剑锋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飘飘和老太太都拿不定主意，二人看了看沈复宏和老爷子，老爷子想了想：

“既然雪儿都这么说了，就让剑锋留下来吧！”

“就等你这句话！”老太太笑道。“复宏，快打电话给医院，叫特护人来接剑锋。”

“哦！”沈复宏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老太太拉着雪儿的手，又从飞机入口处走了回来。

“奶奶，你们…？”

“看着你和剑锋和好了，我们就暂时不回了。”

“那你们的机票怎么办？”

“退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太太得意地笑道。

母亲和嫂子轻轻地把雪儿拉到一边：

“雪儿，不是我们说你，你真打算放弃康靖南这么好的男人，去陪一个下半生还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人？”

“嫂子，我决定了！”

“雪儿啊，嫂子说得对，你可得考虑清楚！”

雪儿回过头去，康靖南正看着她笑，似乎在提醒她：雪儿，别忘了你的约定。

雪儿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过头来真诚地看着母亲和嫂子：“我考虑得很清楚了。”

苏父没有直接同意雪儿的婚事，他要求等沈剑锋醒来后再说,他要看看沈剑锋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里明白，他是害怕沈剑锋醒不来，担搁了他女儿一辈子。沈家父母也不好强求。

苏家的人过完年就回家了，沈家父母也因为太忙要离开了，沈母拉着雪儿的手久久不愿分开，雪儿知道她的意思：“伯母，您们放心吧，剑锋有我照顾，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

“那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们。”

“好的，时间快到了，我就不担搁你们了，再见！”

“再见！”

望着沈家父母憔悴的背影，她觉得好心酸。沈剑锋是他们沈家三代单传，出了这样的事，做父母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雪儿！”一走出机场大门，就看到康靖南在向她招手。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去医院吧？”

“嗯！谢谢你！”雪儿坐上车，冲他一笑。

“还客气什么，剑锋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的。”康靖南笑笑。

二人开始沉默，雪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虽然嘴上说只求她记住：下辈子一定要嫁给他，可让他一下子放了她那是做不到的。今早他本来就跟在他们后面，只是怕沈家父母误会雪儿，才没敢前来送行。

日复一日地过去了，特护病房里，沈剑锋还是静静地躺着，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雪儿，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康靖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如果剑锋再也醒不来了，你怎么办？”

雪儿沉默了，她从来都不敢去想他是不是会再也醒不来了。她只坚信：他一定会醒来。

“我会一直等，等到他醒来，如果真醒不来了，我还是会等，因为我这一生，只属于他！”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康靖南说道，聪明的康靖南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雪儿在告诉他，下辈子的她才属于他，下辈子，她也会像对沈剑锋那样的情深义重去对他。

康靖南笑了笑，他知道，无论沈剑锋是否会醒来，雪儿这辈子不会再属于他了，他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剑锋，你知道吗？今天丽雅来看你了，她说要放你自由，不会再把你的痛苦视而不见。靖南也放了我，他不会再要我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我们今生的缘份就要白白浪费了。因为我答应他，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他。”

真有下辈子吗？为了她不再为难，他强忍住心中所有的痛放她回到沈剑锋身边，他只能用下辈子她会嫁给他来安慰自己，她今生欠他太多了，下辈子的她真能记得他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时候奶奶跟她说过一个眼睛和睫毛的故事，奶奶说眼睛往往可以看到最遥不可及的风景，却看不清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且不离不弃的睫毛。她不是眼睛，康靖南对她的好，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泪水顺着脸一直流，一滴一滴地落在沈剑锋沉睡的脸上…

“雪儿！”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赶紧捧着他的脸，看了看，可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自己听错了。

“剑锋，奶奶今天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好不好，我跟奶奶说你今天很好，只是以前都忙着工作，没有怎么休息，所以还要多休息几天才会醒来，你知道奶奶说了什么！她说：好小子，真能睡，都睡了快一年了，再不醒来，我就让雪儿嫁给别人了。你说奶奶是不是越来越可爱了？”她轻轻地帮他按摩手臂。

“还有爷爷，他说…”

“雪儿，你太吵了，吵得我想睡都睡不着！”沈剑锋虚弱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雪儿猛然回过神来，没错，是沈剑锋，是他的声音。

“剑锋，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激动地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一放开他又睡着了。

“我不醒来不行啊，你一直在我耳过说话，吵得我去哪都不能去。”他微笑着用他那双深情的眼睛不满地看着她。

“剑锋，真的是你，我没有看错，不会错的，我去叫医生，不行，我得在这守着你。”她激动地有点手足无措，“对，按铃！”她急忙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

“雪儿！”他心痛地抬手抚摸她削瘦的脸，在他晕迷的这些时日，她怎么过的啊！

“剑锋，只要你醒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小姐，怎么了？”三个主治医生和八个护士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

“哦！”她回过头来“他醒了！”

“吓我们一跳！”几个人长长松了口气“我看看！”医生走过来帮他仔细地检察…半响，转向她笑道：

“苏小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沈先生没事了，就是近段时间需要静养。”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你们！”她激动地不断行礼，

“不客气。”众人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地走了出去，为了这个病人，他们可是快一年都没睡好了。

“剑锋，你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太高兴了，我要马上告诉奶奶，她们一定会更高兴的。”她赶紧掏出手机播打越洋电话。

此时病房外的康靖南，也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医院的大门，看来，他真的该放手了。

看着他走出来，坐在石凳上的杨玉凡也起身迎了过去，二人相视一笑，他懂，她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