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到董家

大一的学习相对宽松一些，学校开设的公共课与专业基础课佳禾大多能轻松应对。因文字功底扎实，文思活跃，第一堂写作课，佳禾的文章就被定为范文，由李国英老师亲口朗诵。

只是英语佳禾学得艰难一些，好在有董航的帮助，亦不至于落下。英语老师透露了国家教委正在进行大学英语四、六级标准化考试的筹备工作，明年将正式实施四、六级标准化考试，具体时间等侯通知。

课余时间，除了与董航一起补习英语，佳禾将大部分时间用于练习书法，有时也会和董航、卫东去打排球。

佳禾在高中时就是学校排球队的主攻手，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弹跳好，技术全面。到了球场上，佳禾就一改平时的斯文模样，救球迅速灵活，扣球凶狠凌厉，拦网坚决果断，叫好声不断。董航和卫东也爱好排球，都司职副攻，技术较为全面。

佳禾与董航兴趣爱好相同，性格相近，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友情也逐步加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冷。

佳禾对董航不时提供的复习资料进行斟酌和分析，将疑难部分另行摘录解答，再寄给冰洁，也不忘附上热情的鼓励和绵绵的情话。

冰洁已静下心来专心学习，在自身的努力和佳禾的帮助之下，进步很快，雅萍跟着受益，只是两人的英语成绩都进步不大。

董航对书法的兴趣越来越深，周末也很少回家。在佳禾的细心指点之下，加之基础扎实，两个多月后，书法自是精进不少。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末，董航在家闲着无事可做，便取来笔墨，练习书法。

董父见董航难得回家还不忘练习书法，心中高兴，便踱步来到他的身旁，观其书法。

令董父感到欣慰的是，董航的书法进步很快，细看之下，便发现个中端倪，董航现在的书法风格不是自己原先所教。

董父心中不免有所疑惑，难道小航另行拜师学艺了？

等董航练习完毕，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董父笑着问道：“小航，这段时间你的书法进步很大，我很开心。书法的风格也改变了，是不是在外拜师学艺了？”

董航笑道：“爸，你想象力真够丰富，不存在拜师这一说，只是在课余时间，向我的同桌毛佳禾学了点皮毛。”

董父开玩笑道：“学了点皮毛就进步这么大，那毛佳禾的书法功底应该很不错，他是何方高人？”

董航喝了口水，随即道：“佳禾的老家在大湖县农村，他自幼就向爷爷学习书法。至于他的书法功底，爸，我觉得跟你差不多。”

董母在旁插话道：“书法造诣居然和你爸差不多？年纪轻轻的倒是不简单，我很想见见他。小航，佳禾同你相处得还好吧？”

董航跟母亲说话更为随意一些：“妈，你别不信，到时候一看便知。我与佳禾是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练书法，一起打球，就差一起上厕所了。”

董母笑着用手轻打了董航一下，也开起了玩笑：“你这孩子，说话没个正形。幸好你是个男孩子，否则还不以身相许。”

董航笑道：“那当然了，佳禾很优秀的。”他差点将佳禾与冰洁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忍住没说。

董父一向提倡家庭民主，平时家人之间的谈话也较为随意，见母子俩开着玩笑，他在一旁报以微笑。

董父喝了一口茶，随后笑道：“元旦马上到了，小航你邀请‘师傅’到家里吃顿便饭。佳禾一个人在外，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让他经常过来坐坐。”

元旦前一天，南滨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这天中午，董航便邀请佳禾到家中吃晚饭，见他要推辞，忙说这是父母特意叮嘱，不去的话很难交差。

放学后，两人一起去董航家。佳禾要买些水果，董航伸手阻止，说父母交代千万不要让他破费。

董航家离学校不远，在机械工业厅招待所附近的一处环境优雅静谧的小区内。

佳禾见一典雅端庄、姿容秀丽的中年妇女开了门，就礼貌说道：“阿姨，新年好。”

董母请假提前下班去菜场买了菜，便热情招呼道：“佳禾来了，快进来坐。”

佳禾与董航在客厅沙发就坐，这是一套三居室，装饰简单朴素，但格调高雅。

董母端来茶水，笑道：“佳禾，天冷，喝口热茶暖和暖和。”佳禾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口中称谢。

董母见他外形俊朗，彬彬有礼，心中颇有好感，随即转身去厨房准备饭菜。

没过多久，佳禾听见门响，随后见一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佳禾忙站起身，听罢董航介绍，就恭敬道：“董叔，新年好。”

董父笑着对佳禾说道：“佳禾来了，快请坐。”

董父董鹏飞，是省机械工业厅排名靠前的副厅长。董母王淑媛，是南滨市卫生局副局长。两人是大学同学，都出身农村，是六五年毕业的大学生。

董鹏飞放下包，来到佳禾旁边的沙发坐下。董航替父亲泡了茶，随后与佳禾并排而坐。

董鹏飞问了一些学习与生活的情况，随后笑道：“佳禾，小航向你学习书法后，进步很大，你这个师傅当得不错啊。”

佳禾谦虚道：“董叔您客气了，佳禾与董航是互相帮助、互相勉励。我英语基础差，幸好有董航的指点和帮助，才不至于被落下。”

董鹏飞见佳禾坐得笔直，双手自然垂放，言辞谦和，态度不卑不亢，心中亦颇为欣赏，随后道：“同学之间是应该互相帮助，如此才能共同进步。你和小航既是同桌，又是上下铺，甚是有缘。大学四年，如今才是开端，今后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们共同努力，做出一些成绩来。”

佳禾与董航点头称是。

董鹏飞上大学后才习书法，随着岁月的推移和职务的升迁，对书法的爱好愈来愈深。今日见佳禾到来，便想亲眼目睹其书法，于是起身说道：“佳禾，离开饭尚早，不如到书房写幅字，让董叔观摩观摩。”

佳禾跟着站起身，他也不矫情：“观摩不敢当，还请董叔您多加指点。”王淑媛也关了炉火，前来观看。

董航推开书房的门，佳禾让董鹏飞和王淑媛先行进入，再跟着进来。

书房并不大，陈设简洁。一张暗红色的书桌，背后是一排落地书柜，书柜旁是一组单人沙发。墙上挂了几幅字画。连着书房的阳台上，放着几盆梅花，书桌和墙角的花几上也各放了一盆龙游梅。

佳禾见房中有梅，便说道：“董叔您喜欢梅花？”

董鹏飞笑着说道：“百花之中，吾独爱梅花。”见董航已备好笔墨宣纸，手一伸：“佳禾，请。”

佳禾笑了笑：“那恭敬不如从命，佳禾献丑了。”

佳禾不慌不忙，蘸了墨，稍加思索，便用行书写下了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落款则用了草书：乙丑年冬，以王文公之「梅花」奉董叔雅鉴，毛佳禾敬书。

董鹏飞一俟佳禾落完款，便连声赞道：“好字，好字，理法通达、笔力遒劲、神韵俱佳。诗也选得好，诗之意境与现时相通，甚合吾意。”

佳禾红着脸说道：“董叔您过奖了。”

王淑媛见丈夫甚是认可佳禾的书法，更是另眼相看，便笑道：“鹏飞你和佳禾投缘，那你们就多探讨一下书法文章，我得去准备饭菜了，不然的话要怪我让你们饿肚子了。”

三人听罢，都笑了起来。

董鹏飞又问佳禾：“佳禾的书法是向爷爷所学？”

佳禾回答：“是的，董叔。爷爷自幼爱好书法，年轻时于机缘巧合之下，经过一书法家的指点。”

见董鹏飞点头，跟着说道：“爷爷的书法功底远在佳禾之上，董叔您如不弃，寒假期间，我请爷爷写幅字，届时请董叔雅鉴。”

董鹏飞笑着说道：“如能求得他老人家的墨宝，那是最好不过了。”

佳禾也请董鹏飞赐墨宝。

董鹏飞以行书写了陆游的《落梅》：醉折残梅一两枝，不妨桃李自逢时。向来冰雪凝严地，力翰春回竟是谁。几行字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落款是草书：佳禾书友惠存，乙丑年中冬，董鹏飞书。然后从书桌中取出印鉴予以钤印。。

佳禾等董鹏飞写完，就连声叫好。因对方是长辈，就没有评点。

董鹏飞等墨迹干透，就将那幅字递给佳禾，并说道：“佳禾，你我书友，一起共勉吧。”

佳禾双手恭敬接过，口中称谢。董航找来书画盒，装在里面。

这时，王淑媛在书房门口说道：“三位书法家，开饭了。”菜肴很丰盛，王淑媛做菜的手艺非常不错，色香味俱佳。

饭后不久，佳禾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董鹏飞夫妇便让董航送送佳禾。

路上，董航主动介绍了父母的情况，佳禾也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家境。董航得知他的家境后，才明白佳禾平日为何甚是节俭的原因。

董航回到家中，见父母都在客厅，便和母亲坐在一起。

董鹏飞问董航：“小航，佳禾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董航说：“佳禾很优秀，学习成绩名列全班前茅，他是班里的宣传委员，为人谦和热情，待人也很诚恳，和同学们都相处得挺好。”

王淑媛跟着问道：“那你知道他的家境怎么样？”

董航回答道：“刚才在送佳禾回去的路上，我简单地说了你们的情况，佳禾也向我介绍了他的家境。佳禾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改嫁，是由爷爷、叔叔抚养长大。”

董鹏飞出身农村，自幼家境贫寒，听罢董航的话，便深有感触地说道：“听了小航的介绍，便想起了我幼时的家境。父亲体弱多病，干不了重活，母亲是家中唯一的正劳力，家中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身上，日子过得甚为艰苦，现在回想也会唏嘘不已。以佳禾的身世和家境，能有如此的修为和品性，真是不简单。”

王淑媛在旁说道：“从佳禾身上，我仿佛看到了鹏飞你年轻时的身影。”

董鹏飞站起来点头说道：“佳禾这孩子不错，人如其名，是棵好苗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迎来了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佳禾与室友们一一告别，坐车去火车站。董航说他闲来无事，坚持要送送他，佳禾也没有拒绝。

董航在校非常低调，从不炫耀自己的家世和背景，与同学们都相处得不错，两人的友情也与日俱增。

寒风中，佳禾与董航挥手作别，踏上了返回家乡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