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洛华在谢经清家里住了三天,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聊地产行业的发展,聊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没有想其他的,只是觉得住得很舒服,过得很高兴。
“谢经清啊,你对我说句实话。”
席洛华端着红酒杯斜靠在沙发上,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明亮清透,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畔:“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谢经清正襟危坐在旁边,一副冷淡自若的模样,耳尖透着不正常的红,喝了口酒后回答:“是。”
她轻笑一声,又问:“什么时候?”
“初中。”
“你可真不要脸啊。”席洛华打他的肩膀,笑骂道:“初中就暗恋我,偏偏要等到高中我给你表白,答应的那么快,还总是摆出副贞洁不屈良家少男的样子。”
大概是喝过酒,又聊起以前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像年轻时那样戳他的手臂,控诉着:“就你干净,就你纯洁,你有本事拒绝啊,别偷偷摸摸的和我早恋啊,闷骚,假正经,臭不要脸”
谢经清被她说的有些羞愧。
他性子沉闷,不擅长表达,从小到大熟悉的朋友只有席洛华,而她像是明艳的娇花,到哪都是聚焦点,总能和同学打成一片。
在没有确定她的心意前,谢经清不敢开口,所以就这么默默的等着,等到高二,班上有女生向他表白,被席洛华知道了,她气哄哄的把他拽到小角落,直接问:“谢经清,你喜欢她?”
“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女生,没有吭声。
席洛华见他沉默,不耐烦道:“不管你喜欢谁,反正我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
谢经清愣了两秒,答应的极快:“好。”
好不容易知道她的心意,他哪敢再犹豫,立刻确定关系,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早恋。
“我当时以为你喜欢虞修然。”谢经清说。
席洛华蹙起眉,“那是谁?”
初中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位男生,不过看样子现在也不用多谈了。
“反正啊,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但看在你后来跟着我出国的份上”
她忽然停住话语,轻轻叹息一声,带着几分醉意的低喃:“你啊,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都要接手谢家了,突然闷不吭声的跑去考雅思,跟着我出国。”
他们从国外回来后不久,谢家,席家与路家就彻底闹掰了,如果谢经清没有义无反顾的跟着她走,如果没有在国外三年的朝夕相处,后来许多事情都会不同吧。
谢经清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你说,害怕异国恋。”
她怔了怔,想到当年的自己,想到当年的他们,扬唇笑出来:“是啊,我心里是想让你陪我去的。”
席洛华做了留学的决定后,一度纠结许久,她自私的希望谢经清能跟着自己去国外,又过意不去他为自己放弃谢家的业务,然后便把选择权交给他。
谁料谢经清会瞒着所有人,默默的准备出国材料和手续,因为这件事,谢家尤其不喜她,也因为这件事,他们度过很美好的三年。
席洛华低头笑笑:“不提了,都过去了。”
谢经清紧紧盯着她,女人脸颊绯红,浸在暖色的灯光中,凭添些许温和,更显得美艳动人。
他终于把宴会上准备的问题问出口了:“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合作?”
既然不想再提过往,现在又何必处处针对?
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谢经清眼神热切,又有些期盼。
“你还好意思说?”席洛华瞪过去,言语间夹杂着几分嗔怪:“我和沈家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竟然找天行集团合作。”
谢经清闻言有点惊讶,急忙解释:“我以为你和他离婚后就两清了。”
“两清个屁,当年是那个畜牲主动求婚的,如果不是他“
席洛华停住话语,冷冷的轻呵,转言看着他道:“我和那畜牲不共戴天,你倒是和唐微笙相处的挺好啊。”
谢经清低头喝酒,不敢接话。
“估计也没有特别好,不然怎么没有生一两个崽崽玩,离婚后唐微笙还定居国外了。”席洛华似自我安慰般念叨着,眼睛定定地望他。
谢经清觉得自己再保持沉默,今天这事就没法收场了,思忖半晌后回答:“不至于此。”
他与唐微笙相处的确实不错,可以像朋友那样谈天说地,可以像亲人那样互相扶持,但始终难以再进一步。
如果唐微笙和他的想法相同,说不定会这样过一辈子,但她动心了,不满足于此,想要孩子,想要他给予感情的回应,结果只能是分道扬镳。
谢经清摩挲着酒杯,忽然想到,如果当年他强拉着席洛华离开,现在孩子也应该十几岁了。
他微微扬起唇角,听见女人拉长语调问:“你这些年”
席洛华慢慢靠近,眸底映出他柔和下来的脸庞,气息交融间轻启红唇:“真的没有其他女人?”
谢经清漆黑如墨的眼眸安静地注视她。
她轻啧一声,毫不避讳的朝下面瞟去,神情玩味,调侃道:“那小阿清岂不是都憋坏了。”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席洛华主动撩拨,谢经清忍无可忍时才会反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逗起他来仍然是信手拈来。
席洛华看见他正经又耳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时,右手突然被握住。
她唇角带着未散的笑意,侧目望过去,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低醇沉缓的声音响在耳边:“有没有憋坏,你可以试一试。”
席洛华脑袋空白两秒,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回答:“行啊。”
“”
试后她懒懒散散的靠在床头,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颌,眯着美眸打趣:“坏是没有坏,但好像确实憋狠了啊。”
看到男人别扭的神色,席洛华才觉得昨晚受的罪解气了。
席洛华又在谢经清家里住了三天,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三天只有风月缠绵。
直到七天春节假期结束,准备去公司前,她才想起来问工作上的事:“你先前在电话里说的项目,是什么?”
谢经清没有回答,见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身正式的穿着打扮,淡淡道:“你要走?”
“不然呢?”席洛华调笑般望着他,“难道你想和我非法同居?”
谢经清心想,是个不错的提议,然后敛了敛眉,转身说:“我没有讲过什么项目。”
饶是向来笑意盈盈的席洛华闻言都变了脸色,这种无赖的行为是谢经清这个呆瓜能做出来的吗?
“谢总这样可不诚信。”席洛华迈步挡在他面前,抬手勾着下巴,美目波光流转,语气暧昧至极:“我都陪你睡了,你难道要提起裤子不认账吗。”
谢经清别开她的视线,低低反驳:“你又没有色诱我。”
话语里细听还能听出几分委屈的意味,席洛华的笑容微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以前的呆瓜真的变了很多。
只是一瞬,她就重新弯起唇角,声音柔柔,又夹着媚意:“原来谢总是想让我在上啊。”
见男人不适的抿唇,席洛华大大方方的脱掉外套,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热情的往他身上贴,在耳边呼气:“现在色诱你,来得及吗?”
““
谢经清扒掉她不安分的手,扭过脑袋极快的说道:“井参路的宗地,4号线站点,地铁上盖。”
“我要。”
席洛华松开缠住他的手脚,往后退两步,穿好外套,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把它留给我,具体的我会让助理去谈,下次有空再约。”
谢经清紧绷的身子刚放松下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轻轻松松的抹掉这七天的情意,好像就是做了场无情的交易。
她笑盈盈的亲一口他的下颌,又摸了两把,转身离开。
谢经清突然感觉现在的自己,和她身边那些年轻的小男生,没有任何区别,禁不住出声喊住:“洛华。”
席洛华回头看他。
谢经清把到嘴边的那句“你愿意合法同居吗”给憋回去,低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席洛华愣了愣,随即又弯唇笑笑,没有给他答案。
听见关门声,谢经清莫名有些庆幸,幸好临时改口了,不然又会被拒绝一次。
他半辈子的任性和疯狂都给了席洛华,高中央求父亲与她同校,志愿照着她填的学校和专业抄,大三放弃谢家的业务跟着她出国留学,在知道她要和沈家订婚后,又抛弃所有义无反顾的想带着她离开。
那时,他换来的只是一句“阿清,我不能走”。
谢经清时常想,这些未了的遗憾,是不是他当年不主动的报应。
席洛华回到公司,处理了近期的重要业务,将井参路的事告诉助理后,准备回趟家。
“席总。”助理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助理小心翼翼地道:“季元白在找您。”
席洛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季元白是谁,轻轻哦了声:“他找我有什么事?”
“啊?”助理懵逼地望着老板,年轻小男生找您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谈情说爱共赴沉沦啊。
“就说我最近很忙,没事不要来打扰,转给他两万块钱。”
助理震惊了,这是要和季元白撇清关系的意思啊,他可是跟在老板身边最久的小男生。
不等助理回神,席洛华已经拎起包往外面走,漫声道:“如果有其他男生找我,都这样处理,他们能明白的。”
助理惊到讲不出话了,老板这这这,这是要遣散后宫?
席洛华回到家里,不出意料的收到自家母亲的骂声:“工作工作!过年七天都不回家,什么狗屁工作能让你忙七天?你是不是睡哪个不中用的男人床上了?”
“谢经清。”
“成天泡些不行的男人,你你说什么?”席奶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你这七天在谢经清的家?”
席洛华歪着身子,声线慵懒:“是啊,如您所愿,睡在他的床上。”
席奶奶又惊又喜,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他,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席洛华无语的抿唇,这话说的可真够难听的。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酒后乱性。”她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只是回来跟您说一声,免得您再念叨他。”
“那你们这是和好了?”席奶奶试探性地问。
“没有啊。”席洛华语气理所当然:“成年人睡两次也能叫谈恋爱?”
席奶奶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给气笑了:“那你是打算和他怎么样?一直不和好,一直睡下去?”
席洛华挑了挑眉,像是发现新世界般:“这个主意不错。”
她早过了轰轰烈烈恋爱的年龄,跑去勾搭谢经清,是在宴会上见到他觉得稀奇,一时兴起,也是因为公司的业务。
这七天席洛华过得很高兴,很久没有像这样高兴过了,但他问下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思考今后该如何相处,被母亲的话给点醒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错个屁!”席奶奶气哄哄的起身,一巴掌拍到女儿的脑袋上,“最迟年底,必须给我拿到结婚证!”
不等席洛华反应过来,她又凶道:“还在家里待着碍眼干嘛?平日里勾搭小男生不是挺能的吗,快滚去谢经清的床上睡觉啊。”
席洛华:“”
行,是她错了,她不该嘴欠告诉自家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谢经清:成年人也是要负责的对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