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弋轩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神识却很清明。站起身子,看着来人。
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再另一棵树冠上,面若寒冰,却依然妖娆妩媚,冷冰冰的质问道:“寒夏呢?”
苏弋轩看出对方是一只狐妖,周身散发出摄人的寒冷威严,淡漠的说道:“你是何人?”
妖族看似散漫,其实等级森严,女子被苏弋轩周身森然的寒冷所逼迫,但却不为所动,依旧质问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寒夏呢?”
苏弋轩道:“是你们抓走了她?”苏弋轩像一只发怒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这只狐妖灵力修为很高,苏弋轩是妖王,但刚恢复妖身并没多久。要是真打起来,胜负还是未知。
女人的心都特别**,面前的这个男子虽然声音冰冷,气势森然,但女子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深如海的情谊。女子知道他是妖王,以为是他抓走了寒夏,早已全身警惕,随时准备死斗一场。可是这一刻,她心里有了不确定。面前男子的忍耐好像已经到了极限,滔天的业火好像下一刻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女子道:“我没有抓她,我是寒夏的家人,来找她的!”
苏弋轩周身的威势猛然散去,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小狐?”寒夏是个话多的,经常在他面前提起,还神秘兮兮的交代不要告诉别人。
女子面上也带了一份诧异,要是寒夏是被他抓走的,再傻也不会连自己的家底也交待啊!不管怎样,这男子肯定是和寒夏认识。感受到苏弋轩身上的杀意褪去,小狐探问道:“你和寒夏认识吗?她在哪?”
苏弋轩的语气带着黯然,道:“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也正在找她!”
小狐对苏弋轩的话半信半疑,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她在哪里?”
苏弋轩相信眼前这是寒夏的家人,也正因为这是寒夏的家人,他没有保护好寒夏的愧疚被放大。面对小狐的质问,他竟然少见的有些无措。苏弋轩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把她弄丢了!”
小狐好像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看到了另一个人,她有些不忍的说道:“这是她命中的劫难,放心,会找到她的。她既然将樱花坠交给了你,就证明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自己会找到她。”
苏弋轩将粉红色的坠子拿出来,道:“你是通过这个找到我的?”
小狐道:“寒夏应该告诉过你,这是我们家的钥匙,也是一个相连的信物。无论家里的人走到哪,都能通过此物找到她。还有一个意义,是——”小狐的语气顿了顿,道:“等找到寒夏让她亲口告诉你吧!”
苏弋轩怔怔的看着樱花坠,目光里满是痛苦。
小狐道:“既然这样,也不再废话,反正我下山来就是找她的。希望你比我先找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与此同时,君陵也没有闲着。中原所有的暗哨,包括安插在西界、岭南、东境、北疆的暗哨,也全都在寻找寒夏。当夜,苏弋轩离开之后,君陵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再加上苏弋轩在东境寻找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隐匿行踪,君陵已经猜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寒夏不见了。
君陵甚至有些开心,以前,你每次有事情的时候,我都不能做些什么。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苏弋轩所能给你的,我都可以。这次,如果我先找到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要找一个人很难,有时候哪怕一个转身,都会让原本应该遇见的人错过。这个世界那么大,要在亿万凡尘中去寻得一个,无异大海捞针。但有的时候却又不那么难,那些命运注定纠缠在一起的人,就算无数次错过,无数次分离,也会在下一个拐角处恰好遇见。或同被世人唾骂,或同被打入阿鼻地狱,或拔剑相向,或同耀九州,但——总是会在一起。
仲夏之月。百花镇。
夏日的夜晚,般若总喜欢坐在树下,手中是手掌寸大的小酒瓶,不时的喝一口。这酒是温大娘自己酿的果子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但酒劲却不小。
岳峙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喝酒?小心别变成酒鬼!”这种酒岳峙只能喝两三瓶,般若却能一瓶接着一瓶的喝。
温大娘道:“为什么要喝酒?有心事吗?”
般若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闻到酒的味道就感觉到很熟悉,喝酒的时候好像能够想起以前的事,但再努力去想,又什么也想不出来。大概我以前很爱喝酒吧!”还有般若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心脏少了一块。
温大娘道:“别着急,总会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般若道:“当然了,有温大娘和岳大哥陪着般若。”
笼上的糕点好了,般若放进食盒里。老规矩,去给白先生送一份。看着白先生那份宁静致远,身在俗世,却又超脱红尘的样子,般若的心里会安静一些。
白先生正在院子里编竹篾,闻到那别致的糕点味就知道是谁来了。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也如常。
般若将糕点放在竹桌上,还带了一小壶梅子酒,道:“这次的糕点配梅子酒最好。”
白先生抹了一把汗,道:“你来得正好,我下午刚开封了一坛酒。本打算举杯邀明月,谁知今夜明月不赏光。”
般若抬头看了看满是星子的天空,道:“举杯邀明月,对影只能成三人。可要是举杯邀星辰,那可就是一场盛宴了!”
“月暂晦,星常明。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先生起身,将酒坛子抱了出来,拍开封印,坛口有淡淡寒气飘出,却无一丝酒气外溢,寒气竟将酒气全都压了下去。白先生取出两个大海碗,一人斟了一碗。推给般若道:“尝尝!”
般若也不客气,很豪爽的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哇!寒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入口是寒冰般彻骨的冷冽,等到酒全部滑入喉间,满溢出来的竟是火辣辣的热情。个中滋味说不分明,却又不思量,自难忘。就像——就像是面条大米的味道,就像菜肴中盐的作用。那么普通,却又那样香甜。最简单,最基础,却又必不可少。
“冰不思!”三个字脱口而出。般若只觉得脑袋犹如钟鸣,久久不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三个字为何会脱口而出。恍惚间好像记得自己曾要和一个人要去赤天荒漠中寻找一种酒。可是后来呢?找到了,还
是没找到?那人又是谁?却记不清楚了!那张脸如万古雪山般寒冷,就那样冷冷的望着她,向她走近。等到她走过去时,却又消失不见。
白先生愣了一下,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般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酒的名字?怎么会?”
白先生的话语将寒夏纷飞的思绪拉了回来。般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随口说的。莫非这酒真的名为‘冰不思’吗?”
白先生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用准确语言形容的复杂表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
般若不解,想要出声询问。只听白先生道:“冰不思火却为火,火不思冰却是冰。冰火不思,参商不见。”
“冰火不思,参商不见。”般若的脑海里又出现那张不分明的脸,就像万古的皑皑雪山,不可触摸,却用让人想要去靠近温暖。
白先生突然笑起来,道:“般若,你迟早会离开。”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温大娘也这样讲。”
“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一直在寻找,身在这里,心却无处皈依,你在等待。般若,其实其很好奇你的过去。”
般若自嘲道:“只可惜连我自己也记不起!先生可送我一坛酒吗?”
白先生将酒坛子推给般若,道:“冰不思本就是为能懂它的人准备的。愿他日再见,你我能把酒言欢,笑谈过往。”
般若道谢,接过酒,离去。
寻芳楼的姑娘爱吃福荣铺子的糕点当早点,青楼里的姑娘们都是晚睡晚起,所以上午半晌的时候般若就过去送糕点。温大娘说一个女孩家不让她去,让岳峙去。可是妓院的老板娘说白天男人去晦气,不让男人去。般若也说没关系,反正去的是后院,上午的时候妓院里又没有客人。
一身粗布麻衣的般若在寻芳楼的姑娘们面前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大家却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因为她的眼神。在她的眼睛里,没有鄙夷,没有瞧不起,看她们和看外面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姑娘们在般若这里感受到了尊重,在般若的眼里,她们不是晚上男人床榻上的玩物,不是老鸨手下赚钱的工具,是正常的女子,是一个人。
般若站在院子里,并不上楼去,楼上有姑娘看见她来了,笑吟吟的叫她。姑娘的丫环从她手里取过糕点,般若收好钱离去。
晚上,寻芳楼莺歌燕语,灯火通明。
燕燕的房间里坐了一个英俊的男子,两人正谈笑如常,男子的神色突然间严肃起来。
燕燕以为自己伺候不周到,小心的询问道:“爷,你——”
男子什么也没听见,径直走向一个角落的小茶几,茶几上面的盘子里盛着几块吃剩下的糕点。
“爷,你若是饿了,奴家这就去准备饭菜。”
男子也不嫌弃,直接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然后眼睛里露出欣喜,转身问燕燕:“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燕燕道:“爷若是想尝——”
“我问你,这糕点是哪里来的?”男子不由分说的打断。
“是在镇上的一家铺子里买的,福荣铺。爷,你——”燕燕话未说完,男子就消失不见。桌子上放着今晚的报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