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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夏和苏弋轩早起去看云舟,在门口的时候碰见匆匆而来的公输祁茗。寒夏心下一惊,颤抖着手推开了门。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最害怕别人看到她哭,赶紧伸手去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地上,两个人面带微笑,相拥而亡。
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等了一生的人终于来了!可寒夏还是忍不住流泪。苏弋轩和公输祁茗也不忍再看,纷纷别过脸去。
一个人踉跄着步子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像是瞬间失了魂魄一样,呆坐在他们旁边。紧接着一把匕首刺进了心脏。
“娘!”公输祁茗大叫着扑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对着愣在一旁的婢女大叫道:“医师!快去找医师!”
鲜血快速的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那把匕首正中心脏的位置。
蔷歌的目光掠过儿子,落到随后而至的云溪身上,“云溪,这是我欠他们的,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恶梦终于到尽头了!我很开心!”蔷歌看着儿子,目光里有温柔,有不舍,也有欣慰。“祁茗,对不起!这是娘犯下的错,娘必须救赎自己。娘很自私,还好你已经长大了,沐菡太任性,好好照顾她!”
蔷歌的目光看向云舟,想要伸手去摸他,短短的距离,却那么遥不可及。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因为我得不到,所以我想去毁灭。最后,我毁灭的是自己。你从没有恨过我们,因为你不在乎,所以压根不会有恨。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娘!”疾步而来的公输沐菡一进门看到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疯了一样扑过去。“娘,你怎么了?你看看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哥哥,哥哥,娘怎么了……父亲,父亲,你来看看娘……”
云溪站立不稳,一口血喷了出来!
寒夏和苏弋轩早已退了出去,这种场面的确不适合外人的在场。
云舟和花稼的在爱中死去,蔷歌在解脱中死去,诚如她所说的,她作出了自私的选择,没有考虑到公输祁茗和公输沐菡。更重要的是,她一死,云溪就必须活着,为了孩子活着,为了家族活着,像死了一样活着。
公输家秘不发丧,这是云溪的意思,说他们几个都是好清静的人,那么多人来只会打扰他们。公输云舟回来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甚至族里的长老们都不知道。至于公输夫人,向来不参加宴会,见过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倒也满足了他们清静的愿望。
公输云舟——公输家的一代天才,葬入公输家的祖坟。
花稼——公输云舟的妻子,和公输云舟合葬。
蔷歌——公输云溪的妻子,公输家的夫人,坟茔在公输云舟的旁边。
公输云溪摸着石碑,看着蔷歌旁边的空地,喃喃道:“这是我的位置,很快我就下来陪你们,很快我们四个就又能像小时候一样,一直在一起!”
公输云溪可以一个人坐在憩枝院里发呆伤心,公输沐菡可以发脾气,可以绝食哭闹。但公输祁茗却必须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迎往送来,谈笑如常,处理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还得照顾父亲和妹妹的情绪。
不日,岭南向整个大陆宣布:七日之后,公输祁茗接任公输家主之位,成为公输家的第一百七十三任家主。
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赶往岭南庆祝这一盛事。
寒夏和苏弋轩现在可以说都是见不得光的危险人物,要是被大家发现可怎么好。晚上的时候,寒夏去向公输祁茗辞行。
公输祁茗在书房,婢女进去通报。公输祁茗的声音响起:“带她进来。”
寒夏走了进去。
公输祁茗正在案牍上处理如山的文书,看见寒夏进来了,就走了下来,“请坐。”然后自己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公输祁茗的眼下明显有没睡好的青影,寒夏装作没看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坚强,不是软弱。寒夏拿出一盒点心,把盖子打开,递给公输祁茗,道:“尝尝,很好吃的!”
公输祁茗拿起一块,细细的品尝着,入口香甜,似乎将那心中的苦冲淡了一些。“很好吃!”
“当然了,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亲手做的!”寒夏倒了一杯茶递给公输祁茗,正色道:“公输祁茗,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公输祁茗早知道寒夏来的用意,接过茶水,说道:“你不恨我吗?我多次将你逼得走投无路。还有沐菡,是她把消息散出去,不然你也不会被那么多人追杀!”
寒夏笑,摇头。“不恨!那么多追杀我的人,要是我都恨,恐怕连名字都数不过来呢!”
公输祁茗笑,“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杯寒潭飘雪呢?”
“记着呢!我现在就可以烹给你,反正公输家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还是下一次吧!现在不是天时,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岂不糟蹋了一杯香茗!”
“那好,就下次。”寒夏伸出手,道:“那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公输祁茗笑出来,多日来唯一真心的笑,道:“我老是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也下次吧!”
寒夏这次没有和公输祁茗吵嘴,少有的听话,道:“那好吧!”抱了抱拳。“告辞。”
公输祁茗看着背影消失,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回去处理文书。
寒夏回去,看到苏弋轩在廊檐下喝酒。
寒夏一把夺过酒壶,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问道:“你去哪里了?不是说要向公输祁茗辞行的吗?”
苏弋轩拿起一壶新酒,边开封,边恶趣味的说道:“我本来是给你买了一壶的,但你既然想喝我剩下的,那就请便吧!”说着喝了一口。
寒夏本来想去夺另一壶酒,但一想那壶酒苏弋轩也喝过,夺过来也没用,就狠狠的瞪着苏弋轩。“我已经向公输祁茗说过了,我们明天一早离开。”
“恩。”
突然一阵怒吼声传来,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向着南方的天空望去。南方的天际正烧着一团火焰,一片火红,可以隐约看到一个黑影闪过。短暂的黑暗之后,又是一阵吞吐火焰。这次终于看清了来物——一只龙,一只挥舞着翅膀的浑身火红的巨龙。巨龙的身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寒夏和苏弋轩向外奔去。
公输府本就在郊外,门前是一大片的开阔地。一个巨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卷起了重重烟尘。
寒夏站在门口,看着赤龙身上的人,不确信的叫道:“阿那瑰?”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从龙身上跳下来,道:“寒夏,苏小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寒夏道:“阿那瑰,你是为龙婆来的吗?”
阿那瑰走到寒夏身边,点头道:“是。婆婆她人呢?”
“婆婆她死了。”
阿那瑰皱了皱眉,身后的赤龙又发出一声怒吼。阿那瑰转身,对着赤龙做了一个平静的手势,道:“没事的,别担心。”然后转身对寒夏道:“我要知道原因。”
公输祁茗站在一旁,盯着眼前的龙,原来这就是龙爪岭大火的原因,这下焉支大陆又要不太平了!
寒夏领阿那瑰去墓园,在路上向她解释了原因。阿那瑰很平静的听着,然后
在龙婆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寒夏总觉得阿那瑰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不过估计是个人有一只龙当宠物气质都会变的吧!
寒夏道:“阿那瑰,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还会再见。”
寒夏看向龙,惊讶道:“赤龙长得可真快,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我和苏弋轩离开的时候,还是和一只大公鸡差不多大!”
估计能把龙比成大公鸡的人也只有寒夏了!
“的确长得很快。”
“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阿那瑰道:“它的脾气很暴躁,根本不让生人靠近。”
“我试一下!”阿那瑰还未来得及阻拦,寒夏就走了过去。
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寒夏还是很小心紧张的。寒夏慢慢的走过去,赤龙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了一声。
大家都惊了一下,阿那瑰赶紧走了过去,苏弋轩也赶紧跑了过去。等到叫声停止,赤龙却并没有喷出火焰。大家就看到少女安然无恙的站在那,赤龙的头探向少女,脸上少有的出现亲近的神色。
寒夏试探性的朝着赤龙伸出手,看到赤龙没有拒绝,寒夏才大胆的摸了摸它。寒夏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苏弋轩,道:“还记得我们吗?说起来还是我们两个帮你接生的呢?”
赤龙像是能听明白似的,撒娇似的眨了眨眼睛。
寒夏笑,对苏弋轩道:“你试一下!”
苏弋轩伸出手去,赤龙的眼神瞬间变的凶狠起来。寒夏摸了摸它,道:“你怎么能这样呢?乖孩子是应该让爹爹和娘亲摸摸的!”
站在旁边的苏弋轩明显愣了一下。
寒夏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改口道:“乖!让哥哥和姐姐都摸一摸!”
赤龙看向苏弋轩,示意可以。苏弋轩也伸手摸了一下。
阿那瑰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赤龙脾气暴躁,根本不让人近身。哪怕是畲黎族的人,也会毫不客气的吃掉。就连婆婆靠近,虽然不会伤害,但也会警惕起来。自己是因为从小就一直养着它,才生出了一份亲近之情。可寒夏呢?苏弋轩呢?两人只和赤龙相处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呢?
阿那瑰听了寒夏的话,瞬间明白起来,赤龙是寒夏的血养出来的,是寒夏和苏弋轩一起迎接出生的,骨子里就带着亲近,这是后天培养的感情无法比较的。感情是需要长时间培养的,但是血脉却是流淌在身体内,割不断的。阿那瑰感受到了威胁,看寒夏和苏弋轩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阿那瑰道:“寒夏,我要走了!”
寒夏笑:“今昔一别,恐怕真的不会再见了。”
“那可说不定!”阿那瑰总觉得和寒夏的缘分不会到此结束。“上次不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却又见面了!”
“那就有缘再见。”
阿那瑰朝着苏弋轩和寒夏抱拳道:“告辞。”然后跳上了赤龙。
阿那瑰对赤龙说道:“阿奇赛!”是畲黎族语言中飞的意思。
赤龙好像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寒夏和苏弋轩一眼,然后才振翅飞走了。
寒夏不可思议的对苏弋轩说道:“看来人真是这世界上变化最快的动物!我记得上次和阿那瑰分别的时候,她还抱头痛哭呢,这次就很潇洒的离开了!不过那龙长的也太快了些吧!”
苏弋轩没有回答,他想的是阿那瑰知道赤龙也对他们如此亲近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次日一早,两人离开公输府,朝西行进。将去西北最大的沙漠——焦尾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