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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遍布,几棵树也是旁逸斜出,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修剪过。一个黑黝黝的大门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像是张着的血盆大口,正在安静耐心的等着它的猎物。
旁边的石壁上写了两个大字“禁地”。许是年岁久远,字迹显得有些斑驳,但还是可见书写人的力道和对此的不安恐惧。
“‘禁地’!这是什么地方?”寒夏看着面前的黑色石洞说道,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自那扇门传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很接近龙爪岭。”苏弋轩也感受到了那股压抑之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给他们做选择和犹豫的机会。
“老大,怎么办?他们进去了!”一个小弟面带惊恐之色的说道。
“进去也好,省的我们动手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同时加派人手守在这里,我们撤!”
太阳慢慢隐在引入群岚,光线变得柔和起来,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薄纱。微风乍起,吹皱一池湖水。几尾红色的金鱼浮上来吐了几个小泡,又潜回水底。不过,如此美好的傍晚很快就要过去了,接下来是无穷无尽的黑夜!
“啪”的一声响起!这真是挑战人的心跳,寒夏立马转过身去,大门自己莫名其妙的关上了。拉了几下,纹丝不动。如果不是刚刚还拉门进来,都要怀疑大门和这山洞是浑然一体的了!
仅存的光亮消失,山洞里黑黝黝的,瞬间睁眼如盲。
“你受伤了。”寒夏点了一个火折子,一眼就看见苏弋轩背上的伤口。
“我知道。”
“包扎一下吧!反正他们也没有追来。”寒夏拿出前几天从公输祁茗那里打劫来的伤药递给他。
“好。”苏弋轩说罢,就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看样子是要自己动手,但是伤在肩胛骨,多少有些不顺手。
“让我帮你吧!”寒夏没待苏弋轩表态,就从他的手里抢过布条。
由于避得及时,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有些长,从肩胛骨到肋骨处,但还是留了不少血。这伤药很好使,刚倒上去血就止住了。然后寒夏用指腹轻轻的把药铺均匀。
这么多年来,每次受伤,都是自己一个人包扎伤口,无论受伤再重,也没向别人显露过一分一毫。突然间被一个人照顾,多少有些不自在。开始缠纱布了,寒夏一会跑到前面,一会走到后面。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觉得很好笑。寒夏浑不在意,包扎好之后,拍了拍苏弋轩没受伤的那个肩膀,一脸开心的说道:“好了!”
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两人也只能往前走去。
苏弋轩看她一脸开心,十分不能理解,边走边说道:“任何时候,你都笑得出来。”
“任何时候,你都是面无表情。”寒夏反驳道。
“慌乱没有用,只会影响理智和判断。”
“那我难过也没有用呀!只会让我慌乱,进而影响你的理智和判断。”
“谬论。”
“哪里是谬论?如果我大哭一场能化解危机,我现在就拉着你坐到地上哭!”
“你自己哭去吧。”
寒夏怒视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越往里走越黑,潮湿之气也越来越重,以气注于剑,银色光芒瞬间亮起,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包围圈,将二人的身体笼罩其间。
有扑扑的声音响起,还有几声凄厉的叫声。两人一抬头,着实吓了一跳,这洞顶全是密密麻麻的蝙蝠。许久不见光亮的暗夜生物突然感受到亮光,有些不适应,便扑棱起来。有一些还飞来飞去,不过却不能近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进入到龙爪岭内了!”苏弋轩说道。
寒夏点了点头,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公输家坐落于龙爪岭下,虽然占地极广,但都是在平地上。这山洞阴暗潮湿,向里不知延伸多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以房子为依托,打通了这个山洞。”苏弋轩观察着周围的地貌说道。
“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打这个山洞?说不定这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寒夏一脸好奇的说道。
“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出去为好!”
越往里走,越感觉宽敞,脚下的沙石也感觉细了起来,空气明显湿润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腐朽和死尸的味道。
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一个大大的白玉盘向人间洒下清辉,亮如白昼。
公输云陵站在窗前,良久,看着月上中空,缓缓的说出两个字:“行动。”
叫喊声先从大门处开始响起,本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门如今大开着,一群手拿大刀的壮汉冲了进来。
狼啸虎吟,皎洁的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矫健跳跃的身影冲进了公输家。普通的家仆婢女哪里是这些凶猛动物的对手,躲闪不及,就被撕成了两半。
“鸟羽,让你的这些东西扰乱视线,然后带你的人去后院抓公输云溪,其他人冲进土部,祁赫和祁宥去牵制公输祁茗的人马!”公输云源胸有成竹的命令道。
公输祁茗站在院中,对传进来的叫喊厮杀声恍若未闻,不断有人进来禀报。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邪魅的微笑:“传令下去,把所有的机关兽都放出来,另外,狴犴(bian)也可以放出来了。”
机关兽是模仿动物而造。有动物的灵活性,又加了许多新的技能,所以对抗那些山林里的动物绰绰有余。
效忠于公输祁茗的亲卫队,也就是土部的那些人,是公输云溪的老部下,当年经过精挑细选,战斗力很强。其他三部联合,再加上鸟羽的人马,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由于公输祁茗提前获知消息,做好了准备,已经占了上风。
憩枝院里,也就是公输云溪住的地方。草木摇坠,参差披拂,若有若无的花香氤氲在空气中,甜暖的和风似是在提醒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
淡淡的琴音传来,空灵高远,好似天籁。烛光从纱窗透出来,地上有斑驳的影子,点点光亮,树木花草,也有了灵动的感觉。如此仙境般地方,今晚却来了许多不速之客,打破了已经沉淀许多年的宁静。
屋里的人恍若未闻,琴音依旧悠扬。这反倒让鸟羽有些不适应。只有一个老头站了出来,身形瘦小,面容枯槁,像一棵腐朽的老木,只剩下最后一个冬天。
鸟羽的身后是两只威猛异常的动物,虎头狮身,体型也比正常的动物大两倍不止。
公输祁茗把前面的防护人物分配好之后,就赶紧带人来了憩枝院,几个长老不过是纸老虎,一群散兵游勇那些亲卫队就足以应付,难缠的是这个鸟羽。
大长老密谋灭了一个岭南下属的一个部族,然后让鸟羽顶替,其实鸟羽的部族一直生活在龙爪岭之后的深山老林里,常年的丛林生活,和动物之间的斗争,给了他们一项特别的技能---驯兽。
龙爪岭地势奇特,常年湿热多雨,那里的动植物都与别处不同,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多,这两只狮虎,更是动物中的王者,决不可忽视。
公输家也不示弱,公输祁茗身后的机关兽鸱吻,也是机关兽之中的王者,当初的组合方法遗失,现在却在《云道秘录》里找到,所以胜负也未知。
淙淙琴音依旧缓缓流出,公输云溪正在桌前写一幅字,笔法大气,还剩最后一笔,却迟迟不落。
琴音乍停,弹琴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公输云溪。成熟的身体,天真的略带风尘的笑容,毫无伤害性的美。目光中有无奈。这就是公输祁茗的母亲---蔷歌。
公输无量身形如风,光影穿梭间,已经没有站立的人。两只狮虎,一只对上了鸱吻,一只对上了无量。而鸟羽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失去了控制的两只动物,更是发疯似的进攻。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动物越来越多,白玉的栏杆上血迹斑斑。
正在这时,箫音响起,虽然不大,却很有穿透力,院中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那声音好似有魔力一样,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接下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噗通噗通,让人心头一颤,无数的噬魂怪像是开闸的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几位长老更是为之一惊,那些东西没有感情,只是一味的屠杀破坏,本来的争斗是公输家族内部的事情,但是这些人一参加进来,他们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这下闯大祸了,
就算最后胜利上位
,接手的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实力减退,下面臣服的部落必定不服,万一到时候再发生动乱,肯定镇不住下面的人,公输家族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这个家主当起来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朗月清风,屠天一管长萧,立于翘起的屋檐上,玄色衣袍与这如墨夜色融为一体,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所有人的动作在刹那间被定格,就连那些凶残的动物也不禁凝神。公输祁茗立在院中,眼睛微微眯起,准备起身迎上。
一只手打上了他的肩膀,虽然很轻,但是却有力量不断涌出。公输祁茗回头,面色惊讶,叫道:“父亲!”
“这些人不足为惧,闹腾的够久了,也该好好清理一下,至于他---”公输云溪面色如水,看不出什么表情,“让我来!”
“父亲---”
话音刚落,公输云溪已经迎了上去。
箫音不断,屠天只守不攻。
鸟羽不见踪影,那些动物失去了控制,横冲直撞,成了真正嗜血的修罗。公输祁茗带领众人将那些凶残的动物引给噬魂怪,并发下指令,反叛的弟子如果现在悔悟还为时未晚,一时间人人倒戈,局面大体上得到控制。
屠天此番前来,也旨在伤一伤公输一族的元气。公输是岭南盘踞这么多年,底子还是很丰实的。接了公输云溪几招,加强了箫音。蛊惑人心的声音入耳,这个局面又开始失控。
正在这时,一声嘶鸣响彻天际,带着撕裂黑夜的力量,直入云霄,穿透万物。皎皎空中孤月轮,偌大的白玉盘此时也变成了幽幽夜色的陪衬。
龙身鸟翼,十丈不止的巨大身躯在空中上下翻飞,振开的双翅如一块幕布遮住了月色。四只利爪不安的摆动,似乎在寻找一个能够彰显王者身份的立足点。
巨大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将空气中的花香去驱赶殆尽。如一个归来的王者,从视觉,听觉,嗅觉,各种生灵所能感觉到的各个方面来宣布它的强势回归。
死一般的静默之后,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哪怕是那些行尸走肉的噬魂怪也停下了。然后是带着惊恐的窃窃私语。
“传说中的夜之震怒,所有动物的王者!”
“不是说几百年前就被杀死了吗?”
……
月色忽明忽暗,晦明交汇间,却很清楚的看到巨龙身上站着两个人,衣衫猎猎飞舞,像是翩跹自若的白蝶,月亮点缀下,两人竟像是从月亮里出来的一样。
短暂的静默之后,又一声嘶鸣响起,带有不容置喙的压迫。那些动物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纷纷扬蹄长啸,然后齐齐跪立。公输家族那些争斗的人也跟着了魔一样,纷纷下跪参拜。
箫声停止,噬魂怪也静止不动。公输家几大长老的表情更精彩,公输家流传几代,守护的最高机密,竟然被两个后生给放出来了!
也许是被关押的太久,这只名为夜之震怒的大龙很是享受众物参拜的感觉,在空中飞了一圈,审视着它的子民。但对于背上的两个人却是十分的不满,巨大的身躯不住的抖动,想把二人甩下来。大尾巴扫过,一栋屋宇刹那间分崩离析。
寒夏不满的拍了拍它的头,这也太小气了,刚出来就急着把救命恩人甩掉,还准备再感叹两句,苏弋轩已经瞅准时机,拉着她跳了下来。
寒夏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要是能有个这种家伙当宠物,啧啧!那出门可不是一般的威风!”
一回头,就对上苏弋轩像是看白痴的眼神,寒夏嘻嘻的笑着,苏弋轩不再理她,向空中望去,神色间有几分担忧。
又是一声长啸,各种动物也纷纷呼啸起来,夜之震怒如神祗般,盘旋在半空中,审视着他的子民,霸气侧漏,像是发布命令一样。
多年的关押让它充满了怨气,一时间,各种附和的吼叫声传来,从远至近。不知何时,黑压压的乌云已经遮住了白玉盘般的月亮,暗沉的黑夜中,许多噬人的瞳孔亮起,照的南方天空妖异异常。
大批的妖兽从龙爪岭外的密林中涌出,齐齐围聚在公输家周围。北边的南希城,安静恬谧的夜晚被打破,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人们在黑夜中瑟瑟发抖。
如果处理不好,整个岭南说不定都会被毁于一旦。寒夏取出腰间的萧,温和的声音袅袅而出。闲来无事时,寒夏曾随手翻过那本《云道秘录》,首页就说的是它,公输家费尽心机捕的此兽,就是为了仿照它造出无可匹敌的机关兽,奈何研究多年未果。公输云舟幽居在深山,终于琢磨出了个大概,后面还附了一首曲谱,且注明此曲可以令其温顺。
寒夏的音乐造诣不怎么样,曲子也记不太清楚,吹的七零八落,饶是此,夜之震怒还是停止了发怒,缓缓低下头,似乎在寻觅着吹奏的人。
这时,一缕淙淙琴音也缓缓流出,音色清脆舒展,如微风,似花香,幽幽汨汨。和寒夏吹的是同一首曲子,两首曲子互相唱和,夜之震怒周遭的煞气怨气尽退,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如一只要被遗弃的小猫般,眼中竟流露出无限的依恋,祈求主人不要丢下它。
寒夏跃上房顶,边努力的吹着,边将它向外引去。夜之震怒已居于黑暗中多年,视力尽数退化,听力反更加敏锐,辨着声音的方向,一点点向外退去。
蔷歌的琴音越来越低沉,完全不符曲子本有的活泼愉悦,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云舟带着她、云溪、还有花稼。云舟跟他们说族里最近正在捕捉一条大龙,那条大龙凶残极了,可是他知道那条大龙一直被一个女孩子养着,女子经常吹曲子给它听,大龙只听那女子一人的话,改日一定要去看看那是怎样一个有趣的女子!
苏弋轩、公输祁茗等齐齐跟了上去,倒不是担心寒夏,只是怕她搞不定,殃及整个岭南的安危。屠天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瞧瞧这个小友会如何。
退到墙外的时候,寒夏故意找了一只动物打斗,弄出声响,假装发出痛苦的声音。果真,夜之震怒低低吼了几声,不怒自威,那些动物一会就跑个没影。
公输家现在有公输云溪坐镇,家主的威力犹在,一场所谓的犯上作乱,如平湖上的一点涟漪,只不过借了风势,一会就恢复如初。
鸟羽看到大势已去,早就做好了离去的打算,撤退之前,他先拐到了澜西苑。
寒夏忙碌了一夜,又饥又渴,吹了这么长时间,嘴巴疼的要死。就冲着苏弋轩、屠天他们招了招手,一脸痛苦,意思是他们曲子吹的那么好,又听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差不多会了,好歹来替一下她,让她有时间去喝口水。
立在一旁的公输祁茗说道:“夜之震怒只认少女吹出的声音,无论欢喜或忧伤,它都不会抗拒。”
寒夏无奈,便在树林间窜的飞快,想快点结束这段煎熬的行程。她拼死拼活跑的那几步,夜之震怒只需轻轻一抬脚就能赶上。寒夏气喘吁吁,箫声也断断续续,一个不留神,就绊到一个树枝,趴在了地上,一转身,刚好对上夜之震怒巨大的脑袋,乍惊之下,还以为要死翘翘了,可是看那双眼睛,其中并无伤害之意,还带着对她摔倒的怜惜。
寒夏心里觉得好笑,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大龙十分受用,一只爪子前扑,轻轻一卷,就把寒夏放到了背上。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疲倦一扫而空,在它宽阔的背上跳了几下,还扭头对苏弋轩他们做了个鬼脸。
后面随行的一群人也是十分的诧异,这传说中所过之处无一幸免的巨龙,怎么是这个样子?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凡事不可开心太早,古人也曾告诫过我们,福兮祸之所倚。果然,夜之震怒以为自己找到了主人,现在要和主人一起回家了,对身后跟着一群人十分的不开心。一个转身,神龙摆尾,参天的大树已经折断数十棵,凶相毕露,呲着牙恐吓身后的人。然后快速向前奔去。
寒夏心道糟糕,真是低估了这家伙的智商呀!说不定,大好的吃喝玩乐时光要就此断送了!
留着它始终是个祸害,公输祁茗此次就是借寒夏把夜之震怒引到此处,然后趁势降服又或者消灭。
寒夏准备等它再往前跑几步,就趁势逃匿,自小就在山里打滚,这么大的森林,一会跑着应该也不会太困难。后面还跟的有人,好歹也相识一场,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不过好像真的有这个可能!
夜之震怒的嗅觉和听觉都别样灵敏,感觉到身后还是不
断有人追来,周身的煞气大盛,几个火球毫不留情的从嘴巴里喷出。
趁着一片混乱的当儿,寒夏猛地跃到相距最近的一棵树上,想当年卜樱山上,每次爬树她都是第一。如猿猴般灵巧的攀援,转瞬间,已经隐匿于一丛枝叶繁茂的枝桠旁,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几口气。
夜之震怒感受到背上的人不见了,但此时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烧焦的味道,一时间,再灵敏的鼻子也排不上用场。夜之震怒以为是来人抓走了主人,愤怒非常,一个跳跃就将几个人拍的血肉模糊,口中更是不断的喷出火来,脑袋四处摇晃,寻找丢失的东西。
屠天负手而立,立于树梢,手中把玩着一管洞箫,眼眸微垂,似在欣赏一场精彩异常的好戏。目光扫过寒夏隐身的树丛,带着几丝笑意和玩味,看向不慌不乱的公输祁茗,多了几分赞赏。
苏弋轩剑术了得,也本着两派之间世代交好的情谊,并没有袖手旁观,墨雪几个剑花挽出,锋芒倒是将其挡了一挡。只是这家伙太过庞大,皮肉又结实,根本无伤大碍。
公输家的机关兽对付平常的动物还有几下子,但机关兽本就是仿照动物的优点而造,如今遇上一个动物的王者,就显得有几分势弱,只有狴犴勉强能和其过上几招,也是节节败退的。不过胜在数量,还能勉强支撑一会。
好不容易将其引到此,如果今天不能够降服,恐怕以后永久是个祸患。公输祁茗眼神扫了一圈,眼神里闪过一丝狠绝。随手抄起地上的一个兵器,就迎了上去。
寒夏躲在那里,看着公输祁茗提着一杆枪迎了上去,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这家伙真是勇气可嘉呀!不出所料,这是几个回合,公输祁茗就被夜之震怒的的掌风闪的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向寒夏藏身的树丛。
怕他砸到自己,寒夏跳了起来,好心的借给他一把力,公输祁茗几个退步,还是稳下了身形。
只不过一瞬,夜之震怒就察觉到什么,朝着这边奔了过来。寒夏正准备跑路,却被公输祁茗拽的死死的。
“你是故意的?”寒夏满脸怒气的说道。
“你先去安抚住它的怒气,我才有办法降服它。”
“可以拒绝吗?”
“显然不能。”
公输祁茗说着,就把寒夏拉到身前,夜之震怒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在空气中嗅着。
寒夏伸出手,在夜之震怒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趁着它分神的空隙,公输祁茗手下的高手已经悄悄的围了过来。
夜之震怒在公输家已经关了上百年,公输家也一直在秘密的研究它,对于它的弱点死穴知道的一清二楚,还得到了一个困住它的阵法。
公输祁茗为阵眼,其他四个人也手捻法决,一个巨大的透明光罩正缓缓在夜之震怒巨大的身躯上汇成。
空气中大压迫感越来越重,夜之震怒感觉到不对,忽的一声张开双翼。动物天生对危险逼近的判断让它生了警惕之心,何况它还是一个有修为的灵兽。本来就对面前的这个半调子主人有所怀疑,现在这种情况让它意识到,似乎是面前这个人有意为之,周身的怒气简直要让人窒息。再也不顾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开始了更为疯狂的反击。
公输祁茗的这个阵法刚设到一半,正是最紧要的关头,根本无暇顾及寒夏的生死。寒夏拔出绝影剑,准备退出去,奈何夜之震怒更快,根本来不及。
正在这时,苏弋轩的墨雪挡过来,避开了这凌厉一击。两人已经快要退出去,夜之震怒的翅膀一卷,就把二人带着向阵内飞去。屠天也不再看热闹,身形极快,把二人从阵内带了出来。
这一来一回,破坏了阵型,夜之震怒真的是怒气冲天,让黑夜都为之颤抖!呼啸一声,就挣脱了阵法,不过公输家的几人也不是吃素的,阵法虽然未成,但力道却实打实的用到了它的周身最脆弱之地。
夜之震怒身形不稳,瞬间将一大片树林夷为平地。嘴巴里流出大量的血沫,它把这一切的怒怨都算到了那个诱它骗它伤它的半调子主人身上。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天就朝着寒夏扑了过来。
屠天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伤一伤公输家这只岭南巨龙,此时更是不愿在插手,凭他的功力,此时拉着寒夏离去绝非难事。
苏弋轩不愿承屠天的情,不过公输家那么多人在,今天又非要至那只大龙死地,他要离去也不是没有机会。
公输祁茗显然料到几人的打算,夜之震怒现在犹如困兽,就算最后能成功消灭,也势必伤亡惨重,这次来的都是公输家的精英,如此一来,公输家可就真的元气大伤。既然想走,还不如顺势利导,让他们也出点力。再趁机使出阵法将其困住。
夜之震怒这次是动了大怒,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攻势之猛,简直让人难以招架。屠天以萧为戈,出手迅猛,寒夏和苏弋轩齐攻向受伤较弱的左侧,不过也只能在侧面搭把手。
夜之震怒感觉到了寒夏的气味,根本不理会屠天的攻击,生生的受在身上,一只眼睛被玉箫戳中,血流如注,厉啸一声,却还是错移身形朝着寒夏扑来。
公输祁茗看到它这次受伤颇重,且注意力都放在寒夏身上,无暇他顾,是个难得的好时机,赶紧也带人围了过来。
寒夏自小在山里长大,平日玩耍最多的也就是这些动物,这些动物再凶残再狡猾,和人类相比都差了一大截。看着夜之震怒携雷霆之势扑来,那汇聚的怒气明明就是无限被抛弃和欺骗的怒气,竟不忍提剑去伤它。
夜之震怒感受到寒夏没有一丝恶意且充满怜惜的气息,攻势到寒夏和苏弋轩面前,竟然生生的收了回去,怔怔的站在那,像是在质问。
公输祁茗抓住时机,以他为首的五人身形齐动,五道炙热的光柱打向夜之震怒的周身大穴。
夜之震怒最后一丝清明也不复存,如夜枭般仰天大叫一声,无比凄厉惨绝。此时天色已朦胧,月亮光辉尽收,正欲落下,却只见直直的一道亮光照下,柔和清亮,却逼退了公输祁茗的五道灼烈白光。与此同时,四个大字缓缓现于其中---梦玄机简。
众人目光齐齐盯在那四字之上,都忘记这眼前还有一只凶恶的大龙了。
寒夏只是瞟了一眼,小命要紧,有什么好看的,正准备逃走。忽然间,异象突生,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涌来,原本已经快要大亮的天色昏暗异常,惟余那道光柱,更加显眼。
不一会儿,光柱消失不见。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飞沙走石,狂风呜咽,吹得人心神俱裂。仿佛跌入了最黑暗最痛苦的梦境里,尽力挣扎,却无处着力,只能步步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出,空中的黑压压的乌云才慢慢散去。碧空如洗,一切才恢复如常。众人睁眼四顾,哪里还有什么巨龙夜之震怒。如果不是满地狼藉和依旧清晰的斑斑血迹,众人恐怕只会觉得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只要第二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饶是屠天修为,也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眼锋一扫,只见苏弋轩躺在地上,却不见寒夏的踪影。屠天跃到苏弋轩身前,用手在背心渡了一点灵力给他。
苏弋轩将淤在心间的一口血吐出来,顿觉好了许多。
”寒夏呢?”屠天厉声质问道。
苏弋轩一听此,灵台顿时清明起来。当时也无心去观察那道光柱。光柱消失后,陷入一片黑暗。他和寒夏距离夜之震怒最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择人而噬的怒气,况且有没有光亮对它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夜之震怒振翅欲飞,且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巨大的腥臭温热血气扑来,巨龙应该是打算吃掉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被风撕裂的箫声响了一瞬,然后被推了一下,便于半空中落下,紧接着一阵巨大的压抑感袭来,便不省人事。
“寒夏呢?”屠天摇了摇发愣的苏弋轩,不耐烦的皱眉问道。
其他人也把目光聚在了此处,等着苏弋轩的回答。不过不是关心寒夏的情况,是想知道那巨龙哪里去了,又或者对那梦玄机简兴趣更大,传说中记载长生不老法门的天书。
苏弋轩本就气质清冷,此时更是寒气逼人,无喜无怒的说道:“她已葬身巨龙腹中。”然后扶着剑站起来,身形踉跄的向前走去。
屠天面沉如水,瞬间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许是连夜劳累,公输祁茗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疲倦,说道:“撤退回府,然后另派人手前来搜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