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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积血藤
乐不思归,为忘川。
忘川谷中的风景如诗如画,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一条绶带样的河流把山分开,水流随着山势时而平稳,时而湍急。拐角处积成一汪缥碧小潭,一尾尾游鱼镶嵌其中。夹岸的高山上遍布嶙峋凸起的石块,各类树木攀援而上,自成威势。偶尔还有空山鸟语传出,嘤嘤成韵……
望着如斯美景,心中的苦闷也被派遣了不少,寒夏一个人站在忘川河畔,忽然有些想念家里的老头子、冷冰冰的弄风和乖巧的阿竹,虽然细算起来,下山也没有多久。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是你啊!小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寒夏转过身,看见一身白衣的苏弋轩站在那里。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惊讶,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显然是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
看见寒夏冲他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走。
“小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寒夏追了上去。
“已经好了。”
“害得你受伤,真是不好意思。”寒夏看着他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里莫名的一阵温暖,就像在山上和弄风吵架时的样子。
“无妨。”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谢谢你。”
苏弋轩的背影已经消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水月阁内。
“大士,叨扰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寒夏对岄辰大士说道。
“看姑娘去意已决,我就不多做挽留了,希望有缘再见。”
“大士,宗岳,告辞了!”
又是来时的那家客栈吟雪楼。寒夏坐在那里,喝着竹叶青,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这次下山本来是来找忘川谷,结果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回去呢?这事情也完成的太快了吧!
寒夏正想着,一个老头子凑了过来。“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王半仙和阿瞳,寒夏道:“仙人,是你啊!请坐。”
“看姑娘眉头紧锁,借酒浇愁,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吗?”
“忘川谷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在想,要不要回去呢?一个人在外面一点也不好。”
“哈哈哈……”王半仙摸着胡子笑了起来。“敢问姑娘,你以前出来过吗?”
“从来没有。”
“忘川谷没有办法,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办法,世界如此之大,姑娘与其现在回去,还不如在这片大陆好好游历一番,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会有转机呢?”
寒夏想了想,道:“仙人一番话令寒夏醍醐灌顶,多谢。”
“真的感谢我,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啊?”寒夏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惊讶住了。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阿瞳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自然的。小二,上菜!”
出了昭洛城,寒夏决定向北走去,早年间在书上看到,说北疆为苦寒之地,但寒风肃杀,十万大山,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寒夏没有御剑,而是步行,虽然苦累些,但可以更好的看这路上的风景,也分外有趣,心境变了,风景自然也生动漂亮起来。
走了两日,看着路边的界碑,是一个名为王楼寨的村子。刚走到村边,就听见锣鼓敲起的响声,说不定村子里有什么喜事呢,寒夏决定去凑一凑热闹。
一个中年人人站在用土累积的高台上,手里拿着一面锣不停的敲着,看起来应该是村长之类的。然后村子里的人都正在往这边聚集,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那个人开始讲话。
“乡亲们,最近妖怪作乱。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偷我们的家畜,现在竟然开始杀人了,我们必须赶紧防治,以免酿成大祸。我前几天派王秀才去镇上请了一个方士,来帮我们除魔驱妖。不过我们每家需要兑点钱,有钱的多拿点,没钱的少拿点,反正得凑够二十金币。”
村长刚说完,下边的村民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出钱就出钱,只要能赶走妖怪就行!”
“希望村子能早日安宁下来!”
……
说了一会,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就带着方士就走到了台上,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妖魔作乱,天理不容,其必当诛,你们放心,我一定不再让他们祸害这个村子。”
方士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了叫好声。
听了这么久,寒夏也大致了解情况,决定随方士一起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帮上忙,也算行善积德。
妖怪在村子左面的树林里,喜欢在晚上出没。夕阳西沉,即使站在树林外面,一阵风吹来也感觉阴嗖嗖的。
方士看了一眼寒夏,道:“你一个小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待会我可顾不上你!”
“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事先可说好了,你是自愿来的,打跑了妖怪,我也不会分你钱的。”
“我不要钱。”
“二位高人,我就送你们到这了,我…我先回去了。”村长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哆嗦着跑了。
越往里走,阴冷的感觉越明显,感觉不到一点飞禽走兽的活气。皎洁的月色也照不进来,无边的黑暗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无数的阴灵在林间游荡。
寒夏拔出绝影,淡蓝色的光芒在她和方士身边形成了一个光圈,孤魂野鬼都不再接近。
“好剑,这真是一把好剑!”方士说着就伸手去触摸剑身。
“伤了你我可不管!”
“嘿嘿……”方士讪笑几声,缩回了手。
又走了一会,方士开口说道:“姑娘,我看前方的黑气聚集最浓,妖怪应该在那吧!”
绝影身上的光芒又亮了一些,低低的响了一声,示意有危险。寒夏看了一眼绝影,说道:“是在那。”
乌云好像散开了一些,一缕月光透过树林,照在了那黑气聚集的地方。方士在摆弄他的道具,寒夏隐在暗处,眼睛却一直看着那月光照下的地方。
一个女子站在一口井旁,肤色如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风吹的白衣猎猎飞舞。
感觉到这边的异样,女子转过目光。两人的目光相遇于半空,然后她对着寒夏笑了笑,眼角眉梢全是媚意,而明亮的笑容又使她像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般可爱。
寒夏也报以笑容,然后向她走去。
“姑娘,你赶紧回来!”此时方士也发现那个女子正在看他们,赶紧开始运功。“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寒夏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走到了那个女子的面前。
树林外。
“爷爷,我们还要进去吗?这树林看起来好阴森古怪呀!”
“当然阴森古怪了,这里面有只道行不低的花妖。”
“那你还要进去?”
“有妖怪的地方一定有好法宝,我听人家说,已经有人进去了,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顺几件法宝呢!如果情况不妙再溜走也不迟。”
这二人不是王半仙和阿瞳,还能是谁?
二人进去不久,又从空中下来两个人,却是宗岳和苏弋轩。
“苏师弟,这树林上空有有大量黑气萦绕,其下定多有妖魔。我
们去看一看,这边村庄很多,如果伤人,就不好了。”
苏弋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来看看这个井。”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软软绵绵,如三月湖风。
寒夏看着她,但没有动。
“爷爷,是那个姐姐,我们快去帮她!”阿瞳焦急的说。
“你给我小声一点,那个妖怪法力很高深,出去不是白白送死吗?再看看!”
女子轻笑道:“怎么?不敢吗?”
“不是不敢,是不愿。”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不敢做的事情总是给自己找千百个理由来推脱,连自己都欺骗,岂不是很痛苦!”
“是这样吗?那我承认我不敢好了。那你呢?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看那口井,然后加害于我呢?”
“哈哈哈……”女子放肆的笑了起来,显得更加妖冶美艳。“好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类了!”
方士向那个女子发出了攻击,奈何他的那些符咒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那女子衣袖一挥,他就被吸了过来,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寒夏愤怒的说道。
“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攻击我的,如果我不反击,死的就是我。怎么?你生气了吗?”
寒夏用剑回答了这个问题,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飞身避开了凌冽的一击,同时一道白绸飞出,正击寒夏的心脏。
绝影光芒大盛,寒夏一个蜻蜓点水,俯身劈向白衣女子,女子侧身避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到寒夏身后。黑气乍起,化作一柄利剑向前刺去。
剑出鞘的声音响起,银色的光芒亮起,刹那和月色融为一体,同时一双手把寒夏拉了过来,下一瞬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就被黑剑拦腰截断。
白衣女子神色不变,迅速把攻势转向了前来救援的苏弋轩和宗岳。
“这么多人,看来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万一打起来再伤及我们就不好了,还是赶紧走吧!”王半仙自言自语道。
阿瞳无语的看了爷爷一眼,随后两人离开了林子。
白衣女子对付两人本来毫不吃力,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宗岳与苏弋轩也是功力深厚之人,时间一久,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白衣女子俏脸一变,化守为攻,两人没有想到她还留有后手,一时便有些难以招架。只是片刻,她便向前逃去,二人提剑便追。谁知她身子一侧,一掌打向了寒夏。
没想到白衣女子会突然向自己发起攻击,自然反应便是向后退去,但寒夏忘记自己还站在井边,后无退路,便生生受了这一掌,掉到了井里。
电光火石之间,白衣女子也受了两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然后向黑暗中逃去……
宗岳和苏弋轩同时向井里看去,圈圈涟漪下,只有套在里面一弯明月在微微波动。
知道此事的关键在白衣女子,来不及多想,便提剑追去……
又是无边的黑暗,就像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那样,躺在那里,一股莫名的厌烦涌上心头,寒夏强撑着站起来,五章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样难受,费力好大劲才坐了起来。拔出绝影,淡蓝色的光芒亮起,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类似于石室的构造,一条甬道向前延伸着,像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随时都要把人吞噬。周围的石壁上有一些奇怪的符文,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有些斑驳脱落。
四周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有些诡异。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寒夏吃了一颗百转舒筋丸,又调节了一下气息,胸口的血气被压制下去不少,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
一直向前走去,周围墙壁上的符号也被一些壁画所取代。
虽然年代久远,不甚精美,但依然惟妙惟肖。这大约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从相识、相知到婚娶的过程,画里连他们的幸福生活也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画眉、篦发、描唇等,可是下一幅画,画风就急转直下,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便双双投井。
看到这里,寒夏心里有些发毛,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又走了一会,看到前面是一个转角,并且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心下顿时一喜,觉得出口应该不远了。
刚走过转角,一条暗河就呈现在面前。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一扇巨大的石门落下,把甬道的出口封死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甬道里是安全的?因为只有一条路,再加上那些壁画的引导,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往前走,而刚好自己就走到了陷阱里,是这样吗?不会这么倒霉吧!
也许是为了印证寒夏想法的正确性,就在此时,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暗黑的河里好像有东西爬出来,壮着胆子把绝影向前移了几分,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类似于水蛭的身体,鸟一样的头颅,尖尖的喙里伸出细长的舌头,这样的一种动物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她奔来,更糟糕的是数量很多,黑压压的不断从河里爬出来。
天啊,这些家伙应该是三月,不,是三年不知肉味了吧!怎么都跟疯了一样?
寒夏一边说着,一边挥着绝影,驱赶前来寻觅美食的虫子。强行运功触发之前的伤,疼的倒吸了几口凉气。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勉强用绝影划出一个光圈,然后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虫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想个办法。
记得《大荒经》里好像提到过这种虫子,“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有虫,鸟首蛭身,长舌,嗅灵,性戾,长于暗河之中,喜鲜肉,惧火光,多随丝竹之声,故名曰琴虫。”①
这时,光圈正在渐渐缩小,光芒也暗了下来,看来已是强弩之末,抵挡不了多久了。
寒夏站起身来,一招秋风扫落叶祭出,无数的琴虫被震的血肉模糊,腥臭之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点点血迹也溅到了她的身上脸上。
命都危险的时候,干净整洁是可以忽略的,此时就是这种情况。
最后这一击犹如困兽之斗,只是争取了一点时间,无数琴虫又前赴后继的扑来。
三个火折子飞出,寒夏也终于看清楚这个空间的布局,河对面的山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
“希望那里面不会有怪物!”又一个火折子亮起,同时白龙易筋锁飞出,挂在了对面的山石上,寒夏飞身而起,借着易筋锁的力,跳到了对面的山洞中……
这一大群琴虫眼看到嘴食物飞了,暴戾之气大增,便开始互相残杀,吃自己的同类,厮杀声不绝于耳。
其实想来也不奇怪,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整天哪有那么多食物自己送上门来。况且这里除了石头和水,只有它们一种生物。没有别的食物送上门来时,它们只能吃自己。
准确的跳进了山洞,还没来得及窃喜,更加悲惨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山洞原来内有玄机,里面呈楼梯状螺旋下降,寒夏刚才生怕跳不进来,于是拼足了力气。但由于她受了伤功力不足,一个没站稳,刚才自己使的力气此刻变成了那推她往前的力。
于是乎,她就陀螺一样的滚下了石阶!
这次是整个背先着地,坚硬石块带来的冲击力让她的肋骨生生断了两根,疼痛感来的如此猛烈,以至于她真想立刻昏过去。
入眼处有灯光,让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但又一想如果是一些妖魔鬼怪的话,岂不是死得更惨,如此艰难的出境还是
昏过去来的更干脆吧!
一个苍白但很干净的声音响起。
“你伤的挺重的!”
有这么好听声音的人,应该不会坏到那里去吧!寒夏强撑着坐起来,入眼处各种摆设简单、精致,有种家所特有的温馨感,还有一个躺在雪白软榻上的男子。
男子的脸很白,几乎和白毯一个颜色,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就如壁画上的那个男子一样。想起那个画上的故事,少不更事的她也许体会不到那样一种感情,但也没来由的心软。
寒夏套近乎道:“这是你的家吗?很漂亮!”
“是的,很漂亮,曦儿她最喜欢收拾屋子了!”说起这些,男子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自豪。
“曦儿?是井边那个白衣女子吗?”
“她很漂亮吧!是我亲自给她画的眉,可是我连眉笔都快拿不动了,以后她就得自己画了。”说着说着,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寒夏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都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男子的声音突然愤怒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不管你们曾经受了怎样的伤害,杀人总是不对的,杀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让他们家破人亡,不是又把你们曾经所受的伤害加诸于别人?这难道不残忍吗?”
“哈哈哈……”男子突然放肆的笑了起来,“何谓残忍?我们吃人类算残忍,你们人类可以随便吃其他生灵,就是天经地义吗?你们为了吃新鲜的鹅掌,把大鹅赶到烧红的铁板上,然后活生生的砍下来。想吃新鲜的驴肉,从活驴身上取肉吃,那惨叫声几里之外都听得到。如果遇到灾年荒年,人也是会吃人的,这难道不残忍吗?”
他说的这些,寒夏都从书里看到过,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突然,男子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目光里满满都是怜爱,“曦儿,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埙曲。”女子想尽量掩盖自己的虚弱,可是刚到榻边,血就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男子神色大为慌张,不停的问,“你怎么了?曦儿,是谁伤了你?”
女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一定是那些可恶的人类。”男子神色一凛,凶恶的说道。然后他的目光又暗了下来,紧紧抱着曦儿,低声的说着:“都是我不好,连你我都保护不了!”
“没有关系的,埙曲,反正我们两个都时日无多,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男子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只是面容更加苍白了。
“姑娘,这个给你!”曦儿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
“这是?”寒夏呆呆的接过。
“积血藤。”曦儿笑着说,“以前我要用它取精血来治埙曲的病,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姑娘能来到此地也是缘分,这世间有太多灾劫,希望它能帮到你一二。”
寒夏看着手中的积血藤发愣。
曦儿冲寒夏微微一笑,然后朝埙曲走去。
阿竹拿起一只画笔,开始为曦儿描眉,他们脸上那种幸福满足的表情即使在很多年后也会清晰的浮现在寒夏的脑海。
他们两人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银河一样的光亮笼罩了整个屋子,花藤开始从他们的身体里疯长出来。不一会就长满了整个空间,茂密的让人难以挤进去。
寒夏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到,然后就不省人事……
宗岳和苏弋轩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二人停住了步伐,似乎也震惊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光亮消散,屋子早已被花藤占满。一个简单却不失温馨的小家,在这个幽暗的地底,两人享受着偷来的时光。
苏弋轩三人虽没有经历过此等事情,但也忍不住纷纷为此动容。
……
“你醒了?”
寒夏一睁开眼看见宗岳和坐在桌子旁边的苏弋轩,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小哥?你们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寒夏动了一下身子,扯动了伤口,哼了几声。低头一看,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真是有够倒霉,随便去凑个热闹,也能弄成这个样子!
“我们接到张师兄的线报,噬魂怪可能往北边转移了。但是还没有找到,所以苏师弟伤好后,我们就去北边接应他们,没想到会碰到你。”
“谢谢。”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姑娘曾经救过在下的命。这里是一户农家,姑娘身上的伤口是这里的大婶帮忙包扎的,身上的衣服是在你的包袱里找的。”宗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生怕有所误会。
寒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扭头看了一眼苏弋轩,这位小哥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姑娘醒了呀!”一个大婶推门进来,边说着边把几个碗碗碟碟的放在放到桌子上。“想必你们也都饿了,这是我刚熬的米粥和几碟咸菜,都是一些农家饭,还望你们不嫌粗陋。”
“大婶说哪里话,您肯收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又劳力为我们做饭,真是太麻烦您了!”寒夏和宗岳都附和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大婶说着就出去了。
寒夏喝了一口米粥,立刻一幅满足的表情赞叹道:“好好吃呀!”
“恩,很好吃。”宗岳说道。
苏弋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喝粥,看到他这幅样子,寒夏一下就想到弄风,也是这个样子。
“这个很好吃,你尝一下。”寒夏往苏弋轩碗里放了一块菜,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苏弋轩怔了一下,继续喝粥,丝毫没有要吃掉那块菜的迹象。
“你为什么不吃?”虽然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弋轩像是没有听到,喝掉最后一口粥,离开了座位,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师兄,我们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然后走了出去。
“姑娘,不要介意,我这位师弟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他人很好。”宗岳面色略有尴尬的说道。
“没事的,我家里有一位…恩…我哥哥!他也整天是这个样子。”然后又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还有阿竹和那个老头。”
“那就好。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北疆,听说那边的风景别有味道,打算去看一看。你们也是去那里吗?”
“是,本来我们还可以同行,这样路上好歹有个照应,只是姑娘你的伤未愈,我们又赶得急,所以……”
“没事,反正我是看风景的,一路随便走走看看。你们还有任务在身,可以御剑飞行。反正目的地都一样,说不定我们到那里还会遇到。”
“姑娘多保重,告辞。”
寒夏站在门口,看着一青一银两色光芒消失,然后转身回屋,手碰到门框,低沉的碰撞声响起,寒夏下意识的看去——积血藤。
和普通的藤子没什么两样,褐色偏黑的外表,接口处有类似于竹子的关节,干枯的皮层,清晰的纹路。
积血藤!积血藤!寒夏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此时她已经离开大婶家,走在去北疆的路上。虽然伤势还没好,但因为不着急赶路,可以在路上慢慢调养。
《北海经》里没有,《罗致文》里没有,书里好像从没提到过这种东西,看来书还是看得少,要是老头子,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算了,不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