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什么问题？穿个裤子还能有事？”向南毫不在意，“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事情，这报纸上写得越多，那就说明越有关注度，这等于给这喇叭裤变相的打广告，你们说是不是好事？

还有，小强，你们几个睡得那房间，把里面床铺都给我挪出来，嗯……就放到这办公室里好了，车间机器放不下，那边也要当作车间生产服装。”

叶强道：“南哥，这没问题，我们几个不行就睡建筑公司那边，反正也不远，那边房间有的是。”

“那随你们！”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关于喇叭裤的争议也是愈演愈烈，报纸上也是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这是新老思想在这急剧变革的时代一次激烈的交锋。

有些小年轻穿着喇叭裤，尖头皮鞋，梳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这要回家，他劳资的大巴掌就是毫不犹豫的扇过来了，左右邻居那些上了年纪的，则是会指指点点，说叨这谁谁家小子流里流气，跟一小流氓一样，严重的街道办主任得找上门来，来一场思想批评教育。

更有甚者，说是几个时尚年轻男女犯了事进了派出所，警察都是当着这些小年轻的面，把喇叭的阔腿给剪了，这也是明显不符合相关规程的。

这无形之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喇叭裤的火爆已是势不可挡。向南躲在其中幕后，闷声发大财，应接不暇的订单，大把大把往兜里揣钱，就是睡觉都能给乐醒。

唯一让他有些‘忧愁’的是，囤积了一年多的服装眼瞅就要见底，虽然车间这边规模已是扩大一倍不止，机器已有三十多台，工人有近五六十，这边房子，除了仓库和办公室所需外，其它房间都用来当作生产车间。

柳月的财务室也搬到他这边办公室，两人共用，但京城近千万人口，他这点生产力制作出来的服装，扔到市场里，估计连个水花都**漾不起来。

没办法，没有国营大厂的雄厚资产、实力，所以只能是尽可能的多生产了，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争取从这一波超级红利中挣个盆满钵满。

时间过得也很快，眨眼就又是一年除夕了，年三十对国人来说，意义非凡，就是再忙，年三十也是要歇歇的，跟家人团聚一起吃顿年夜饭。

到了下午时间，工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办公室里，叶强、柳月、王舒曼几人都在，桌上这会放了几摞钱，向南坐老板椅上，看着叶强几人眼神火热，迫不及待的模样，笑一声，“还愣着干嘛？拿着吧！”

叶强搓手道：“南哥，这……这给我们的？这还没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呢。”

向南道：“不是过年了嘛，肯定要用到钱的，提前给你们发，怎么，不想要？那行，我先收回去……”作势要去抓桌上的钱。

“哎，要要……”几人忙上前拿了属于自己的一份，紧紧拽手里，脸上都乐开了花。

向南摆手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吧。”

四人点头，把钱揣进兜里，高高兴兴出了办公室。向南又把桌上剩下的两沓钱给了王舒曼和柳月，道：“王姐，咱这边厂子年初三开工，这一年辛苦了，这几天回去好好歇着。”

王舒曼笑起，丰腴的娇躯跟着抖动，那挺拔的山峦一颤一颤的，真是惊心动魄，“只要有钱赚，这点苦算什么。向厂长，你没看到那些女工拿到钱，回家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向南也是笑着点点头！

王舒曼收了钱，眼神莫名的看了眼一边的柳月，道：“向厂长，柳经理，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聊。”说罢，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就剩向南、柳月两人，向南起身拍拍屁股，看了眼腕表时间，道：“咱也回吧，回家吃年夜饭。”

“嗯！”柳月吱一声，两人出了办公室。

路上，向南骑着车，柳月坐后头，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雪，路上有些湿滑，车子起得很慢，歪歪扭扭，好几次没给摔倒，向南有些恼火，“等劳资有钱了，怎么也得买个四个轮的，这太遭罪了。”

柳月脖颈上围着围脖，头上戴着帽子，手套在手，浑身包裹的跟一粽子一样，全副武装，就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眸子。

她伸手轻打了向南一下，嗔怪道：“不要说粗话，你可是南馨服装厂的厂长，代表的是南馨，你自个出丑倒没什么，把南馨给受牵连了，你这罪过就大了。”

向南嘿嘿笑着，“行行！柳经理不愧是当过老师的，就是有水平啊，骂人都不对脏字的。”

“去你……”话到嘴边，顿觉不妥，生生给咽了回去。

向南乐得哈哈大笑起。

柳月羞恼，在向南腰间掐了一把，却是穿得厚实，根本掐不到里面的肉，没好气道：“不许笑，都是因为你这家伙，一天到晚说胡话，我这都跟你学坏了。”

向南“吭哧！吭哧！”费力的蹬着车，微喘气道：“柳经理，说粗话、浑话也不是都不好，最起码可以宣泄宣泄心中的烦闷、戾气，总比憋在心里面好，时间长了，非得生出病来，对吧。”

“歪理！”

柳月撇撇嘴，“宣泄、释放压力选择多了去了，干嘛要这么不文明。还有向厂长，你现在可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厂里已经卖出去两万多条裤子，三十五一条，自个算算多少钱？”

向南乐得嘴都咧起来了，装.逼道：“柳经理，淡定，淡定，这才哪到哪，这点小钱我还真看不上，呵呵！”

“你不吹牛能死！”

柳月怼一句，看着面前这费力扭动身子往前骑的家伙，都是有些恍惚，明明一个多月前厂子都是面临破产，要背一屁股的债务了，转眼之间，却是要成为一百万富豪了。

这金额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一辈子都挣不到，这家伙不知是运气爆棚，还是说早有所料，放手一搏，总之他是赢了。

他/她们两人之间，也就相差几个月而已，但在为人处世，交际应酬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自己可是差了人一大截，也许，这就是他能成功的原因吧。

向南接着道：“你家年夜饭，就你和阿姨嘛？”

柳月眼神黯淡几分，“我家没什么亲戚，我爸去世的早，这些年都是我和我妈两人过。”

向南点下头，随口道：“不行去我家？我家人多，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也能热闹些，我家小婉也经常念叨你柳老师呢，一起去吧。”

柳月脸微红，羞道：“你知道男的把女孩子领回家，代表什么意思嘛？你确信要带我回去？”

“呃……”

向南怔下，他还真没想那么多，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见向南不再说话，柳月轻哼声，也不再多言。

另一边，叶强几人回到了纺织厂的家属院，这要在前几年厂里效益好的时候，年三十这天，家属院里家家户户杀鸡鸭、灌红肠、挂红灯笼，半大孩童拿着小鞭炮“嘭！啪……”的放着，嬉笑玩闹声回**其中。

浓浓的年味，一派热闹喜庆景象！

眼下厂子不景气，年前虽然上面政府拨款算是度过了一难关，但治标不治本，厂子的根子坏了，你就是再投入，那也是犹如投无底洞般，永远都填不满的。

家属院里冷冷清清，跟眼下阴冷潮湿的天气一样，萧瑟落寞，都没个动静，几家新帖的对联，都已是被雨雪吹落，落在地上湿透了。

叶强家里，叶薇和她母亲黄慧坐在桌子一旁，桌上放着一小盆，里面是饺子馅，全是白花花切碎的大白菜馅，没有丁点的猪肉，两人正包着饺子，黄慧叹口气，“唉，咱这纺织厂怕是真不行了，我听车间的主任说，年后要大裁员，你们这可怎么办？这过年连顿猪肉馅饺子都吃不上，往后啊……”说着眼圈都红了。

叶薇宽慰道：“妈，这也不是挺好的，也别太担心了，没准年后厂里有新的订单，会好转起来的。”这话她自己说着都不信，不过只能这么劝慰着，“咱一家人在一起，平安无事，健健康康的最重要。”

黄慧一听这，顿时又有些生气，“小强这孩子，哎……天天也不着家，这年三十了也不回，微微，一会你去外面找找……”

叶秦坐一旁，皱眉道：“有什么好找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这孩子这么顽劣，还不是你从小给惯的。”

黄慧不乐意了，呛声道：“你没惯着？小时样样依他，这大了真是一点不听话，没个人能管得了他，你这当爹的没一点责任？”

“哎，爹、妈，你俩歇歇”，见自个爹妈又要掐架，叶薇忙打断，“今天年三十，咱说点高兴的，我一会就去把小强找回来。”

这边说着，程度这时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提溜着块猪肉，怕是有一两斤了，进了门，热情说着，“叶叔、黄姨、微微你们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