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这时开口道：“那你打算卖给这些商场、供销社多少的价格？还是一样，三十一条？我觉得有些贵了，价格往下降降，可能会好一些。”

向南手指敲打着桌案，道：“我还觉得少呢，物以稀为贵，先定个三十五，到时再看具体情况。

明儿柳经理跟我一起，小强、第瓜你们四个自己安排，怎么个过程我不管，我只看结果，拿到订单，你们有本事，提成不上限。反之也如此，别跟我哭穷诉苦，谁让你们不行呢，明白没？”

叶强拍胸脯保证道：“南哥，您就瞧好吧。”

向南继续道：“王姐你这边工作同样也很重要，车间这边要管理好了，尽可能的生产出服装来，我打算等库里服装卖出去一些后，再增购些机器，人员也招聘些，王姐你要有这方面合适的人选，帮着先给看看。”

王舒曼点头应着。

第二天一早，还是在办公室里，向南、叶强几人都是西装革履，脚下黑皮鞋，手拿公文包，一副老板派头。向南见叶强几人欣喜、激动的模样，说道：“我跟你们讲，外面跑渠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成功和失败，对吧！

不要紧张，脸皮都给我厚一些，不过对于你们几个这应该不成问题。还有最重要一条，得说咱这批货是从南边运过来的，怎么个吹嘘不用多说了吧？”

叶强嘿嘿笑着道：“南哥，这段时间天天外面摆摊，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你放心，一准没问题。”

“行吧！”

向南大手一挥，“既然没问题，咱就出发。”

一行人出了办公室，待叶强他们先离去，向南转头对一边打扮靓丽的柳月道：“咱坐公交吧，先去王府井那边转转。”

柳月道：“骑车吧，有自行车干嘛坐公交，浪费那钱。”

“这大冬天骑车不得冻死啊，我怕你熬不住。”

“没事，坐公交我晕车，就骑车吧。”

“哎，那成吧！”

向南过去把自行车推过来，然后把戴自个头上的绒线帽摘下，递过去，“呐，你戴上了。”

“不……不用的！”柳月推托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冷！”

向南也不多说，直接给戴她头上，自己坐上自行车坐垫，道：“上来吧！”

柳月脸蛋有些红，感受着那帽子上残有的温热，羞不可闻的“喔”了一声，坐到后架子上，习惯性的双手抓着向南腰上两边衣服，“好了！”

向南一踩车踏板，车子出了厂院门。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王府井这边热闹的街市，这边不管是在眼下还是后世，都是京城有名的繁华地段，周边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人流如织。

向南不停地跺着小碎步，搓脸哈气，这一路自行车过来，冷风直往衣领口子灌，真是鸡儿都给冻秃秃了。

柳月见状，有些心疼，把头上的帽子摘下，“你戴吧，耳朵都冻红了。”

向南摆手，“都到了，还戴什么，放你包里，走……咱去前面那一家。”

几分钟后两人进了商场，这大商场有足足五层，里面关乎人们衣食住行的商品都很齐全，问询了下商场的工作人员，两人径直来到位于五楼的办公区域，跟前台说明来意后，前台小姑娘见两人穿得得体，倒没怠慢，进去一会后出来把他俩给领进了经理办公室。

商场经理看面相得有三十五六的男子，大腹便便，长得挺胖乎，脸上挺油腻的，腰间那系着的皮带，都是扣最外一孔了，还是绷的紧紧，看样随时有崩裂的可能。

经理坐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也没起身，靠着椅背，姿势有些傲慢，道：“两位，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向南兜里掏出自个名片，瞥了眼桌上那铭牌，递上去，热情道：“王经理，不好意思，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

王经理接过，看了眼，嘴里低声念叨着，“南馨服装厂……”一看这就明白对方来意了，随手把名片给扔到桌子上，语气更是傲慢几分，“向厂长是吧？”

向南点头陪着笑脸，又给递上华子，还殷勤的给人点上火。

王经理悠哉抽一口，继续道：“我这边可是国营的大商场，商场的各式服装可都是有专门的供应渠道的，你这什么南馨服装厂，恕我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我这怕是走不通的。”

向南道：“王经理，我这就是一小厂子，给南边一大企业做代加工服务的。您看这样行不行，其它咱先不说，您先看看我带过来的一些服装款式，您要觉得不满意，就当我没来过，好吧？”

王经理也没说话，伸手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

向南便让柳月把一旁的包裹给拿过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几件不同款式的喇叭裤给放到桌子上，道：“王经理，您给瞧瞧。”

王经理一瞧是眼下颇为受市场青睐的喇叭裤，样式还不少，格子、条纹、男女款都有，来了兴趣，身子都是坐直些，烟叼嘴里，一件件拿过，查看起来，好一会才给放回到桌子上。

道：“向厂长，这些喇叭裤是你厂子自己生产的？能有多少量？”

向南道：“王经理，我就是一代加工的，自己生产的不多，不过您要是能要的话，量不是问题，我南边那边有些关系，您要多少我就能拿多少。”

王经理道：“向厂长，那不知你这价格……？”

“三十五一条！”

“这也太贵了！”王经理道：“一条裤子都赶上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了。”

向南道：“王经理，您要真心想要，价格咱可以再商量的。您是商场经理，肯定了解眼下市场行情，我可以这么跟您说，眼下能一下拿出这么些货量的，不是我吹嘘自个，估计这偌大的京城，也就仅此我一家。”

王经理轻点头，却是道：“向厂长，不过你这价格方面，确实有些……”

“王经理，那您说个数”，向南打断，“我先给看看好吧！”

“十五一条如何？”王经理道：“而且我还有个条件，先拿一批货投到商场看看，货款的话得等我这些服装卖出去了，才能给你结清。”

向南脸上挂着笑容，点头道：“行！王经理，你看这样行吧，这事呢我也决定不了，回去了我给那边打个电话，等那边有回复了，我再答复你，好吧？”

王经理点头，向南这边拿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又坐了会后便离开了。

出了商场，一直没吱声的柳月道：“刚你怎么不答应那位王经理，十五一条也可以了，能卖出就行。”

“急什么！”

向南道：“这才第一家，先看看别家的情况，十五就想拿我的货，想得美！”

柳月哼声，“可以了，咱一条裤子的成本价也就几块，你这还不知足。”

“谁又喜欢嫌钱多呢，对不对？”向南也不多说，“走走，咱继续下一家。”

一个礼拜下来，向南他们这边都把京城大大小小的商场、供销社、服装店等跑了个遍，价格有高有低，不过都没达到向南他所想的预期。

办公室里，叶强道：“南哥，我这边谈好的几家商场，人都等着我回复，你看咱这边……”

向南抽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道：“都接了吧，不过这个量都给我降降，先给，嗯……一家先给二十条。”

“二十条？”叶强不解道：“南哥，这也太少了，还没咱摆摊多呢，咱再加点？”

“动动脑子你！”

向南道：“一条十五的价格，卖一条我都心疼死，就当是做宣传了，就一家二十，你们看着好了，到时我这一条三四十，这些商场、供销社都得求着咱买它们。”

柳月撇撇嘴，还是谨慎道：“差不服就行，十五一条，咱要把仓库里的货都给卖了，也能赚不少。”

“这我有数，有数”，向南不多解释，“小强，就这么去回复，那边要没问题，就把裤子给送过去。”

叶强点头，带着第瓜几人出了办公室。这边把事情给交待完，向南回了趟家，话说这几个月时间，一边忙着摆摊，一边得顾着那头的项目工程，两头的来回跑，跟一陀螺一样，忙得连轴转，就回了那么几次家，这要不是偶尔回去一趟报平安，他老妈都得报警去了。

离开厂子，先去了裁缝铺，老妈、二姐、小姨、大嫂都是在，这会里头有几个顾客，老妈在一旁给介绍着服装款式，见他进来，只是看了眼，便又给客人介绍起来，没功夫搭理他。

向南乐得自在，过去到二姐她们那边，几人在一张大台桌边，对着上面的几块布料量尺裁剪忙乎着呢。

“二姐、嫂子、小姨，忙着呢！”向南打招呼道。

向小雨抬头看眼向南，道：“你还知道回来，妈刚还在说你呢，一天不着家，就知道外面瞎转悠。”

这些话向南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也不在意，随口道：“二姐，裁缝铺现在生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