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行，等你俩结婚的那天，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春耕春种忙完，时间来到了五月末，因为和沈馨也分手了，向南现在很少去县城或公社，一两个月能去一趟算不错了，要么给家里挂个电话，问问家里情况，要么就是给胖子那边，问询下废品站的买卖。
平日里，就是扛着镢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成为了一地地道道的陕呗农民。
今儿难得空闲的一天，五月的天，不冷不热，微风徐来还有一点的凉快，向南习惯性的来到村里晾晒场的麦秸垛上，这捆新堆起来的垛子，早已不是以往他和沈馨约会相思的草垛，但地儿没有变，还是在他熟悉的地方。
身子斜靠在上面，嘴里衔根青草，给慢慢咀嚼着，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和几分苦涩，看着远处山头在这个季节才会有的青葱翠绿，思绪飘远。
“哎，向南，你又跑来这里发呆，能不能别像个傻子一样！”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熟悉的‘揶揄’口气。
向南头都没转就知道是谁，说道：“我说何晓琴同学，你天天这么关注我，到底是何居心？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我跟你讲朋友妻，不可欺，这可万万不能啊。”
“我呸！”
何晓琴气恼，“你想得美，一大早的做白日梦！”不过两人一见面就互相斗嘴的场面，也都习惯了，哼声道：“你拉我一把，我上来有话跟你说。”
向南这才起身，往一旁看着站在麦秸垛下的何晓琴，道：“有事你就说呗，咱俩这孤男寡女的，我倒没什么，这要让斌子看见了，不得活剥了我。”
“你别废话，赶紧拉我一把！”何晓琴狠狠瞪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眼，伸出右手来。
向南没招，把姑娘拉上来，完了又斜躺到垛子上，何晓琴双手抱膝端坐着，偏头看眼向南这懒散劲，不满道：“年纪轻轻的，浑身跟没骨头一样，向南，你和馨馨分手也快有半年多了，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生活得往前看，离了谁，太阳不是照样东出西入，日子还是得过的啊。
别一天跟个小老头似的，唉声叹气，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向南从兜里掏根烟出来，自顾点上，淡然道：“谁说我折磨自己了？我就是来这抽口烟，休息片刻，欣赏欣赏远处的风景，你何晓琴同学不要自己补脑好不好？”
“切！”
何晓琴白了向南一眼，见对方那眉心间浮着的一抹淡淡忧伤，语气缓和几分，“我不是傻子，以前这地儿你跟馨馨经常跑来，晚上尤其多，你这流氓肯定没少欺负馨馨，你当我不知道？”
向南笑笑没说话！
何晓琴接着道：“向南，我问你……你和馨馨分手，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
向南抽口烟，“都过去的事了，再翻往事有什么用？过去了……”
何晓琴追问着，“馨馨那么喜欢你，你也救过她的命，以往他在时，我睡馨馨边上，晚上两人聊天，人馨馨说得最多的就是你，把你都夸天上去了，我是不大相信她会主动提出跟你分手的。
还有那封分手信，不会是你自个编的吧？”
向南无语，“我闲得慌？”
“那你给我看看！”何晓琴伸出手来，“馨馨的笔迹我清楚，一看便知。”
向南也不躺了，身子坐直，看着何晓琴道：“何老师，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名教师了，这是个人隐私懂不懂？哪能随便看别人的私信呢。”
“哼！我就看怎么了？”何晓琴哼声，“馨馨是我最好的闺蜜，我得对她负责，不能蒙受不白之冤，赶紧的，给我看看。”
向南翻个白眼，这女人不讲道理了，摊摊手道：“那个，没带，谁会把分手随身带着，给自个添堵？”
何晓琴上手就往向南上衣口袋里掏，哼道：“想骗我没门，我都看你好几次从内兜里拿出信封，看完放好，完了又拿出来看，当宝贝一样，快给我……”
“我去……”
向南无语了，“你这女人！淑女点行不行？我烟都掉了，大白天的，让人看见还以为咱俩怎么着了呢，放手啊，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女人肆无忌惮，“喊呀！喊呀！你就是喊破喉咙，今儿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那手都伸进他内衣里去了。
“停停停，我给，我给你行吧！”向南怕了这彪悍的娘们。何晓琴嘴角一勾，几分得意，这才歇手，右手再次伸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快给我！”
向南嘴角抽了抽，心道得亏是白天，这要大早上，乌漆墨黑的，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好不好！
从内兜里拿出封信，交给了这姑娘，何晓琴接过便迫不及待将信纸打开，往上看去，过了一会，才幽幽说道：“还真是馨馨写的，这笔迹我熟悉。”语气里却是透着几分不信，觉得不应该啊。
把信折叠好，又还给了向南，道：“向南，可能馨馨也有自己的难处吧，你俩，唉……反正挺可惜的，做不了男女朋友，普通朋友关系也是可以的嘛，可别闹僵了。”
向南把信给收好，自嘲声，“人都出国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面是一回事，也许……”向南眼神再次投向远处，带着几缕伤感，自语道：“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何晓琴也是抱着双膝，怔怔得看着远处，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何晓琴才道：“向南，你说咱下乡到这唐平插队的意义是什么？这几年我看过太多的离别伤愁了，柳国庆跟文娟姐、许亚军和李丽彬、还有你和馨馨，许威甚至把命都给丢这里了。
这片贫瘠、荒芜的黄土地，我觉得已经够萧瑟、悲凉了，为什么还要有这么伤感、惆怅的因素呢？”
向南轻笑声，“何老师这水平就是不一样啊！生活嘛，不就是这样，古人不都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很多时候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哭泣是为了今后肆无忌惮的欢笑，没有分别哪有再见，没有哀愁哪有欢笑，之间都是相对的，矛与盾、好与坏，男人与女人，都是如此！”
何晓琴偏过头看着向南的侧面，憔悴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不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别说，流氓是流氓点了，还是挺有男人味的。
就是头上那乱糟糟的鸡窝，有些掉份。
说道：“我感觉你该去当老师，比我可有水平多了。”
“那不行！”
向南笑声，“我这要去了，不抢了斌子的媳妇，我这长这么帅，咱俩天天搁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要爱上我可怎么办？这种事可万万不能做。”
“你怎么不去死！”何老师气得脸羞红，一拳怼了过来。
……
京城！
西城某处大商场，今儿高盼陪着林雪两人来逛街购物，正值周末，商场里人不少，高盼拉着林雪的手，往商场里面走着，道：“小雪，刚那件衣服蛮好看的，怎么不买呢？”
林雪脸上有些清冷，情绪不高，只是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高盼心里叹一声，这段时间两人相处也还算可以，但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少点什么，也不能说是这段时间，其实从两人相识到确认关系，这种感觉一直都在，明明两人在一起，自己喜欢的姑娘在身旁，但就是若即若离，如雨后远处青山环绕的薄雾，缥缥缈缈，如雾如雨，有层什么东西在双方间隔离着。
“你是不是觉得贵？没事的，我有钱，我给你……”
林雪打断，“高盼，真不用，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今儿人也太多了，闹哄哄的，咱回去吧。”
“哎，那好吧！”
高盼点头，“那小雪，中午咱一起去吃个饭。”
林雪兴致不高，摇摇头，“高盼，今天算了，你送我回去吧，下次有机会的。”
高盼眉头微皱，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那个，小雪，你是不是还在想那周……”
话还没说完，一道男人声却是突兀响起，“小雪，你也在这呢？”
高盼一听这声，眉头皱的更深了，然后就看到来到两人面前的周天，和他的几个跟班，高盼见状，声音冰冷，“周天，你有完没完？小雪都说不想见你了，还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给我滚！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天冷笑声，“胖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长什么德行！哼！小雪是你这种癞蛤蟆能拥有的嘛？
识相点的，赶紧离开，再说了，人小雪还没怎么样呢，你倒先急了，咋的？怕我抢走她啊！”
“你……”
高盼火冒三丈，撸袖子就要上去跟人干，林雪一旁拦住，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周天，说道：“高盼，别管他，咱回去！”说罢，拉着高盼就要往一旁离开。
周天自然不可能让她走，上前张开双臂给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