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琴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王斌能看到她头顶上的那个旋，他从上身穿着的袄子里取出一包东西，是件叠好的衣服，递了上去，“晓……晓琴，这……这送给你。”

“呀！”

看着王斌手里的衣服，何晓琴惊讶声，“这衣服你什么时候买的？我说你胸前鼓鼓的，原来塞了衣服，这送给我的嘛？”

“嗯！”王斌点点头，“咱们之前回来时，我说去趟厕所，去那布店买的。”

“喔！”

何晓琴接了过来，这衣服先前是她挑中的，后来那些流氓捣乱没给买成，没想到这根木头心挺细，还能给记住，心里暖丝丝的。

羞红着脸，“嗯，谢……谢谢你，我很喜欢。”

王斌只顾挠头嘿嘿傻乐。

“哎，两位！”

后头赶着驴车的向南看不下去了，“差不多行了啊，你俩这恩恩爱爱的，我们可都喝着西北风呢。斌子，明儿就是年三十，有的是时间秀恩爱，到时你跟人何晓琴躲被窝搂一块也没人管，赶紧的，回去了。”

何晓琴红着脸啐一口，王斌道：“晓琴，那……那我回去了啊。”

“嗯！”

回到驴车上，向南赶着驴车往自个窑洞去，回头看了眼一张脸都快乐成‘鞠花’的王斌，笑着道：“有点出息啊，姑娘夸你几句，你这就找不着北了？丢咱男人的面。”

王斌这会心情美美的，道：“南哥，我觉得今儿这顿打太值了，你没看那刘胜强，这家伙一逃，嘿嘿！那就是彻底没戏了，揍的好，揍的太好了。真的，我都得好好谢谢那帮流氓了。”

“靠！”

车上几人集体鄙视，这家伙有受虐倾向咋的。

年三十一早，就是睡懒觉的男知青这边，一个个都是早早起来了，穿衣洗漱吃完早饭后，扫扫卫生、贴春联、剪窗花。刘军、许威几人去了村里，今儿队里要杀猪，得去帮忙，就在村头的晾晒场上，队里养的十多头猪，除了之前被狼给叼走了几只，其它都养的肥膘体壮，每一头都有两三百斤。

晾晒场上人头攒动，村里的社员们都跑来看杀猪，小孩子在一旁围着打转，嬉笑玩闹，这杀猪可是项技术活，两三百斤的猪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得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上，两头前头紧拽着猪耳朵，后面一人抓猪尾巴，边上在来两个帮衬的，“吭哧！吭哧！”费番劲，把猪给抬到了拼起的长条凳上。

给死死摁住！

杀猪师傅，在一旁拿着杀猪刀，磨刀霍霍，刀刃磨的锐利发光，来到猪头位置，喊一声，“都抓好了！”

说一时，那时快，瞅准时机，对着猪脖颈“噗嗤”就是一刀捅了进去，稳准狠，殷红的鲜血“哗哗哗……”淌下，下面用个大脸盆给接着，猪血可是好东西，一滴都浪费不得。

这大肥猪四肢直抽抽，几秒前还活蹦乱跳，直叫唤，几秒后也叫不动了，一刀下去，直接送二师兄去了西天。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刮毛、开膛、破肚……浑身上下都是宝，旁边支了口大锅，大火烧得旺，柴禾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煮了一锅的猪下水，用料猪头、肠子、肚子、心肝肺等都有，冒着阵阵蒸汽，没一会锅里的香味便弥漫开来，大家伙一个个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都透着最淳朴、幸福的喜悦。

幸福就是那么简单，过年了，能吃上顿肉，就知足了。

男女知青窑洞里，大家也都忙乎起来，今年因为修建水库，大家伙都没回家过年，人员算是最齐整的一次，之前向南就提议，年三十两边一起过除夕夜。

地儿选在女知青窑洞，没别的原因，就是他们男知青窑洞里的味太冲，姑娘们受不了，他们男同志巴不得，能去女知青窑洞，欢天喜地。

除夕夜北方都有吃饺子的传统，从窑洞里拿出专门为过年准备的麦子，那是去年秋收时打下的麦子，用驴磨麦子，再用细筛子筛出够包饺子和蒸白面馍的头两茬儿细白面。把放在寒窑里的胡萝卜、白萝卜、大白菜取出来备好，刘军手里提溜着一大块猪肉，许威捧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猪下水回来了，这包饺子的鲜肉也有了。

万事俱备只待过大年！

等外头天擦黑了，他们这十几个京城来的知青聚在窑洞里面，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烧柴的烧柴，窑洞里欢声笑语，不会像头几年，因为回不去家过不了年，一个个都是偷摸的掉眼泪珠子，现在不是不想家，只是多少习惯了，不会那么的思切罢了。

向南这会跟个地主老财似的，两手藏袖子里，在一旁监督着大家伙干活，“哎，大军，别偷懒啊，把火给我烧旺了。

万春，把馅给拌匀了，不然整成一坨不好吃。

还有斌子你……哎，你这伤员就算了，好好炕上坐着歇息吧。”

“喂，向南！”

何晓琴不满，“我们这都手里有活，你干嘛呢？在这瞎晃悠，净添乱。”

向南笑着道：“我说何晓琴同学，你这话说的，很伤人好不好，什么叫添乱？我这是给你们各位分好工，提高工作效率，这样啊大家都可以尽快的吃上饺子，你别看我不干活，职责最为重要。”

“呸，就你能胡扯！”

何晓琴这会和着面，对着一旁的沈馨道：“馨馨，你也不管管你家向南，不要对他这么客气，不然以后受欺负的都是你。”

沈馨笑了笑，只是嗔怪的看了眼向南，继续埋头洗着盆里的菜。

何晓琴无奈，继续和着盆里的面，愁眉苦脸道：“馨馨，你看我这面和的，怎么还是这黏黏的一坨，村里那些婆姨我看就是这么弄的啊，和着和着就是一面团了，要不你来？”

沈馨摇摇头，“我也不会呢。”

两个姑娘张着大大的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一筹莫展。

向南摇头无奈，双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走过去，对何姑娘摆下手，“来，让让，让你来和面，我们大家估计到明儿都吃不上这饺子了。”

何晓琴退到一旁，很是怀疑：“你会？我跟你讲就这点细粉，你别给我糟.蹋了。”

向南没多说，袖子一挽，洗了把手，“吭哧！吭哧！”和起来，不大功夫，一个光滑、软乎乎的面团子就揉成了。

何晓琴一脸好奇，“你这怎么和的，刚我也这么揉的，就是不行呢。”

向南笑道：“你得用点力啊，还有不要一干就加水，黏了又加粉，这不恶性循环嘛，得把它和匀了。

来，你再来吧，好好学学，不然你这以后当了婆姨，连面都不会和，斌子可要跟着遭罪了。”

“哈哈哈……”屋内其他人哄笑起。

“去你的！”

何晓琴羞红脸，她手上沾了面粉，就朝他脸上抹来，“我让你胡说！”

“别闹，别闹！”

向南躲一边，“好好和面，大家都等着吃呢。”

何晓琴气鼓鼓，狠狠瞪了眼这口无遮拦的家伙，又小心瞥了眼那坐一旁炕上的王斌，只会在那傻笑，自己呢喃句，“傻子！”又埋头和面起来。

等面和好，擀出饺子皮来，大家伙坐在炕上，围着炕桌，上面放了一大盆猪肉白菜馅，也有些许的胡萝卜，有说有笑包着饺子。

等差不多到点了，饺子下锅，当然过年了嘛，也不能只吃饺子，之前早就备好的几样荤菜给端了上来，有鱼有肉有鸡，各分装两盘摆在两张八仙桌上，因为他们人多，一张肯定坐不下。

张文娟带着毛蛋一起过来和他们一起过除夕，还带来家里做的几样面食，炸糕、油馍馍、油乎喇、粘豆包等，有些他们都叫不上名。

摆放了满满的两大桌，大家伙围着桌子坐下，向南端起面前的碗，里面是从县里买回来的包谷酒，道：“来吧，各位亲爱的雷迪生And乡亲们，让我们都举起酒杯，先碰上一杯，希望在即将到来的新年，大家都，嗯……事事顺心，万事如意，男的越长越帅，女的越来越漂亮。

新年新气象，祝大家新年快乐！”

听向南说的可乐，大家都笑起，纷纷举杯，Duang！Duang！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