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是郭拙诚聪明。当郭拙诚鼓动上级在龙江省、内蒙省执行远比其他省份灵活的经济政策，国家加大这些边境省份的物资运进运出，其表面的目的当然是发展那些地方的经济，让那里的老百姓早日富裕起来，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与苏联、外蒙形成反差，以显示中国的优越性，是为了吸引外蒙或原属于中国公民的苏联人回归，培养他们的内附心理，从而影响当权者或者有影响的人的开启回归祖国的进程。

虽然这种行为的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扫清一些障碍，可以减少老百姓心里的抵抗力。

对于郭拙诚的目的，中国领导人知道，美国官员也同样知道。甚至于外蒙、苏联官员也同样知道。现在在中苏、中蒙边境就出现了一些明显的调整，无论是苏联还是外蒙都进一步加强了边境管理，不许他们国内的老百姓前往中国，更不许来了中国又回去的老百姓宣扬中国这边的富裕，就如以前中国方面不许老百姓宣传苏联的富裕一样。

美国知道这一点，自然也知道外蒙将是横在中国和苏联之间的一道障碍，能够消除苏联和中国彻底交往的可能性。两者都想成为世界性大国，都想拥有外蒙，都想在亚洲发挥更大的影响力，相互之间的矛盾是难以调和的，如果有美国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也许他们会如以前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合作，一旦中国和美国交好，苏联就不可能再和中国结盟。

既然中国和苏联不可能彻底和好，那么美国帮助中国的风险就小了很多，根本不用担心中国如此大国如日本弱国一样损害美国的利益来讨好苏联，甚至完全倒向苏联。

想明白了这些，又感受到苏联咄咄逼人的美国于是加快了与中国的合作步伐。开始比前世更快地进入了两国的蜜月期。

看到这封简单的电报，郭拙诚心里很是欣慰，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击沉川崎号所冒的风险完全值得。即使没有获得这些好处，即使不能导致中美更快的走近，郭拙诚其实也会这么，只要能打击日本的野心和信心，他就会去做。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日本将凶手锁定为苏联，只是认为日本用深水炸弹帮0021号潜艇消除痕迹很好，应该感谢一下这些替他人所想的日本人。

经过几天紧张而激动的航行，江海涛确认潜艇经过了海沟、没有其他潜艇或军舰发现他们以后，就命令潜艇在一处一百米深非常适合于潜艇坐底的沙石海底坐底。

然后通过潜艇里的广播系统召开了一次非正式的庆祝会。有关召开这次会议，郭拙诚、江海涛、马延蜀一起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后才决定的，是收到了上级的电报并读懂了电报里的意思后才举行的这次庆祝会，为了就是为了保持全体官兵的士气，也为了给所有官兵提醒一下——大家只能当无名英雄，大家取得的战功不能宣示于外。

由于环境的特殊，庆祝会没有酒，也没有鱼和肉，只有一杯凉水，但官兵的心情是兴奋的，心是滚烫的，很多官兵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直到会议召开前，全体官兵才自己前几天击沉的潜艇是日本人的。

官兵们做得最多的是拥抱和相互捶打对方。不管平时关系怎么样，也不管你的官职高低，只要看见有人在身边就先在他身上拍打一下或捶上一拳。

潜艇里到处都是水兵官兵们的笑声。除了值班的声呐兵外，其余的人都在庆祝这首次出战。

“兄弟们，你们高兴吗？”江海涛对着送话器大声问道。

“高兴！”喇叭里传来了各单位官兵的齐声吼叫。

潜艇的空间很小，隔音效果又极佳，六七个喇叭发出的吼声让指挥塔里指挥官们的耳膜有点疼痛。

“你们激动吗？”江海涛又大声问了一句没有“水平”话。

“激动！”声音虽然大，但官兵的语气中有了一点嘻笑的成分，回答完以后都笑着看着江海涛。

“几天前，我们在黄金场所将日本和苏联合作生产的潜艇给击沉了。”江海涛继续大声问道，“你们说祖国应该不应该得到祖国给我们的军功章？”

官兵们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应该！”

听说击沉的日本和苏联联合生产的潜艇，官兵们虽然惊讶日本怎么可能和苏联合作，但疑问没有消减官兵们的激动和兴奋，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似乎他们马上就可以上台接受首长颁发的军功章一样。

指挥塔里参谋们都热切地望着江海涛，望向郭拙诚。他们知道这次行动完全是郭拙诚力排众议下令的，当天下令的时候不但江海涛、马延蜀不理解，他们这些参谋更不理解，当时心理甚至认为郭拙诚是不懂潜艇指挥，不懂海底运行潜艇的惯例，是凭意气做事。如果不是江海涛最后坚决支持他，如果不是在出发前上级就要求他们在重大事情上听从郭拙诚的安排，他们还真想与郭拙诚辩论一番。

想不到郭拙诚这个命令既然带来了这么功绩，竟然引起了上级的注意。参谋们因为级别问题虽然没有权力看到上级的电报内容，但他们却知道发来电报的是军方最高上级，远不是潜艇基地，也不是南海舰队，甚至都不是海军总司令部，而是中国军方的最高中枢！

很多第一次上这个潜艇的官兵心里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个好机会，庆幸自己跟对了领导，如果不是郭拙诚在这里，就算遇到日本人的潜艇指挥官也不可能贸然下令予以击沉。

就在官兵们急切等待上级会怎么奖励自己的时候，江海涛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只听他大声说道：“但我告诉兄弟们，我们想要的军功章没有！”

几乎所有喇叭里都传来一阵惊呼声：“啊——”

有人还脱口问道：“为什么？我们击沉的可是苏联的潜艇，打击的是日本人，怎么不给我们军功章？”

就是指挥塔里的参谋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眼光看着郭拙诚、江海涛，等待他们的回答。

江海涛咳嗽了一下，等各个喇叭里的声音小了很多后，他才说道：“为什么？你们问我我为什么的时候，是否想过我们报名参加这支舰队的时候上级首长是怎么跟我们说的？……我告诉你们，我们的潜艇本身就是刺客，一个只能躲在暗处的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刺客。我们是潜艇兵，我们只能是无名战士，我们只能做孤胆英雄。我们当时报名参加这支舰队的目的是什么？”

“打击敌人！”一个军人回答道。

“保卫祖国！”另一个军人回答道。

江海涛大声说道：“你们说的都没错！你们没有一个在加入军队的时候想悬挂军功章到处炫耀，你们和我一样参加这支舰队的目的就是要圆我们打击我们敌人的梦。只要实现了我们这个梦想，其他事情都是不在乎的。对不对？”

大家都一致大声喊道：“对！”

江海涛说道：“是的，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向国家要报酬，而是保卫祖国、保护人民、保护我们广大的海疆。上级不是不想给我们军功章，不是不想给我们记功，不是不想为了举办一次热闹的庆功会，是因为形势不容许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现在必须保持低调。我们现在没有向日本宣战，也没有向苏联宣战，我们只是偷袭了这些可恶的敌人。为了今后我们更好地偷袭敌人，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我们必须保持缄默，就如我们从事发地点回到这里一样，走的都是很艰辛、很危险的路径，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那件事是我们干的。你们说，我们是为了军功章而让日本、苏联针对我们好，还是保持低调让日本、苏联相互猜忌、相互埋怨好？”

所有官兵都一齐笑了起来，有人大声回答，有人则大喊再偷袭几次。

这时，江海涛笑着说道：“我们希望他们之间猜忌越多越好，最好是他们能大打出手。”接着，他又说道，“现在我们的祖国正要抓住这个战略机遇期把我们的经济搞上去，把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让我们的祖国与其他强国一起平等相处，所以我们暂时就只能做无名英雄。我们自己要给自己定一个严苛的标准：那就是我们只有打击敌人的义务，没有领取军功章的权利。兄弟们，你们心里还愿意不愿意？”

“愿意！”很多人大声回答道。

“愿意……”也有一些人的意气消沉一些，但也没有反感。

“看来兄弟们对我们击沉日本最新式潜艇的兴趣不大，眼睛只盯着那圆圆的军功章。是吗？”江海涛微笑着大声问道。

战士们似乎被侮辱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大吼道：“不是！”

接着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们宁愿不要什么军功章，只要能击沉美国的军舰！”

“只要让我们再打一次日本鬼子，就是死我们也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