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诚认真地说道：“你问这句话的意思，肯定不是想我在这里谈行政上的事，也不是谈人事关系上的事，你最想我谈经济发展上的事，是不是？”

“是的。”虞罡秋直接了当地肯定道，“有关人事班子方面的事情，我们组织上会帮你尽快解决，争取为你们营造一个积极的、开放的、健康而团结的领导班子，到时候虽然不会给你一个惊喜，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你现在就重点说一说你如何带领全区人民发展经济吧。”

郭拙诚对此早有准备，镇定自如地说道：“在这里我首先谢谢组织的信任。如果组织上能给我们公署配备一个开放的而团结的领导班子，那我想在经济上做的几件事情就是：首先，在重视环境保护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旅游业，将旅游业、造船业、化工、远洋捕捞作为琼海岛的四大支柱产业。其次，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其重点就是进行道路建设、港口建设。其次，积极加强教育投资、卫生投资。另外，在政策上政府积极鼓励私人开办企业、经商，将琼海岛建成一个全国乃至东南亚最大的商品交易区和中转站。为此，我希望中央在税收、土地使用、企业经营等方面给与更加宽松的政策，希望……”

虞罡秋连忙摇手道：“停！停！你先别说中央要对你如何倾斜和优惠，我得先好好了解你的想法。你刚才说的这些实在有太多的信息量，我一时根本无法完全接受、一时无法理解。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探讨，让我心里有一个底。我先问你，对，你先给我说说你对领导班子的要求，为什么刚才你只强调‘开放’和‘团结’这两个词？”

郭拙诚回答道：“我在那里既然是作为试验田使用，我就希望我手下的干部是思想先进的，没有条条框框束缚的，敢于闯敢于承担风险的人。同时我也希望他们能光明正大，有意见当面提，不在背后使阴招告黑状，善于团结周围的同志，使整个班子形成一个整体。当然，这只是我理想，一个班子再怎么团结，也不可能铁板一块，我也不强求铁板一块，但不能容许挖墙角、只谋个人私利的人存在。”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稿子，说道：“这是我这两天写的东西，等我走了你可以看看。早知道你们调我去那里，我以前的那些调研报告算是白写了。”

虞罡秋接过他的一叠稿子，说道：“怎么能这么说？你之前写的那些调研报告，我们都觉得很不错。虽然里面有些政策我们不敢苟同，特别是你对环境的强调我们觉得有点过分，如果按你的要求来，我们的农业、工业就没法大力发展了。农药不能大量使用，化肥不能大量使用，化工厂必须上规模上等级，必须严格控制废水废气和其他污染物的排放，我们根本无法做到这些。

大家都必须先填饱肚子才能去欣赏美景，我们只有自己不饿死才能去保护那些青蛙、毒蛇和猛虎。如果我们因为担心废水、废气而一定要让化工厂上规模，要购置昂贵的废水、废气处理设备，那我们的工厂必须关停百分之八十，你敢下这个决心吗？”

说到这里，虞罡秋还是客观地加了一句，说道：“虽然你的报告有不少地方过于风花雪月了一些，与我们大力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不相符合，但你的总体思路还是好的，你的调研报告对农村和城镇的发展有很好的制导作用。”

郭拙诚内心叹了一口气，说道：“虞副总理，我说的真不是风花雪月的事情，而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考虑。你听专家说过没有，像六六六粉这种剧毒农药，其残留期有几十年，现在农民撒下去，散到稻田的禾苗上，撒到麦苗上，它们就会在进入大米或面粉里，我们就会吃进肚子里并在体内存储起来，不但影响我们还影响我们的子一代、孙一代。或者它们被土壤吸收，在地里残留几十年，一样影响我们的子子孙孙。这些农药在体内残留过多就容易导致癌症，导致妇女产下畸形儿。”

郭拙诚继续说道：“至于那些污水、废渣排放到江河湖海之后，就会横扫生活在水里的鱼虾贝鳖，让它们断子绝孙，我们将来要么是没水产品吃，要么就是吃被污染了的。当然，我也知道一步到位绝对不可能，但我们总得去做，能减少一点污染就尽量减少一点。

谁都知道饮鸩止渴的道理，我们不能因为多生产一点粮食，多得到一块肥皂就毒化一块土壤，就污染一大片空间。而且，害虫因为数量大、繁殖快而进化迅速，它们远比人类更容易具有抗毒性，为了杀灭它们，我们如果注重农药的效果就必须一步步提高农药的毒性，而它们的抗毒性也同步增加，到头来害的还是我们这些抗毒性提高不高的人类。”

虞罡秋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明白，可是我国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解决温饱问题……你放心吧，我们也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虽然我们暂时不能大张旗鼓地强调这些，但我们也不会放任不管。现在我们正在加大资金对杂交水稻、杂交小麦进行扶植，在培养优良品种方面进行政策倾斜，同时也加大了与先进国家的技术交流，特别是在治理三废方面，我们与很多国家的技术交往正在起步。只是要做到你所说的很难很难。”

郭拙诚一愣，开心地说道：“那太好了。刚才我真以为你们不管不问呢。”

虞罡秋笑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爱惜这个地球？……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你说说为什么把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来对待？旅游业能赚钱吗？”

现在国人连肚子都甜不抱，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哪有时间去旅游，更必说要花钱了。在普通老百姓心里，根本就没有旅游的概念，而在官员心目中，旅游也就是游玩，那是古代迁客骚人做的事，虽然有的官员也喜欢游山玩水。

郭拙诚说道：“我们国家的普通老百姓现在当然没有闲钱用于旅游，但随着经济的发展，老百姓的钱会慢慢多起来，他们也会讲究生活质量，会有希望到风景秀丽的地区去走一走的理想。而那些先富裕起来的人则具有了长途旅游、花钱旅游的条件。当然，我的目光不是落在他们身上，想从他们身上赚钱还得好几年，我的目标人情是外国人，是欧美国家的人，他们才是我争取的对象。琼海岛与美国夏威夷几乎在同一纬度，那里已经成了旅游的圣地，我们这里一样可以。他们能赚得盆满钵满，我们一样可以。”

虞罡秋吃惊地看着郭拙诚，问道：“外国人？”

郭拙诚同样吃惊地看着虞罡秋，反问道：“这值得你如此惊讶吗？外国人不行？世界上那么多国家的人都能去夏威夷旅游，我们怎么就不能接受他们来我们这里旅游？我们这里可是有更多有利条件。”

虞罡秋问道：“比夏威夷还有利？”

郭拙诚说道：“虽然不能说我们这里就胜出夏威夷，但我们这里确实有很多不同于夏威夷的地方。旅游最具有吸引力的是什么？就是差别。我们琼海岛就有与夏威夷很多不同的差别，足以吸引他们来这里玩。”

虞罡秋兴奋地说道：“那你帮我说说，我们琼海岛有哪些条件可以吸引外国人的？”

郭拙诚反问道：“你不反对外国人在我国国内游山玩水？”

虞罡秋连连摇头道：“当然不。那是以前，我们家里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人家美国人吃香的喝辣的，一看就吃的好，如果让他们到我们国内乱窜，我们当然不欢迎，更何况那些美国人未必安好心，真要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或者让老百姓对我们的政策产生怀疑，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当然不希望他们进来太多。这是我们国家底子太薄决定的。现在我们国家好多了，也正在改革开发，虽然我们还是不希望外国人进来太多，但琼海岛不是特殊的地方吗？进来就进来，怕什么？”

郭拙诚说道：“第一个不同就是琼海岛的背后有一个神秘的中国，很多人想探寻中国到底神秘在何处，他们就想亲自过来看看。虽然来的人中间也可能有间谍，但大多数人只是抱着好奇而来，我们用不着如临大敌。

第二个不同就是我们这里还是原生态，没有如夏威夷那样开发出来，没有过多人为的痕迹，很多旅游者就喜欢探险，喜欢到一个新的地方看新奇。第三个不同就是我们可以在这里展示中国的特色，可以将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展示出来让他们震撼。民俗习惯、地方特产、古老戏剧、独特服装等等都可以让他们惊喜连连。第四个不同就是我们可以让来这里旅游的人省钱甚至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