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茨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二个要通报的情况是,就在昨天我们的日本盟友派出了一支高级代表团前往神秘的中国进行访问。其代表团团长由日本通商产业大臣带领,名义上是加深两国经济的贸易往来,向中国提供无息日元贷款,进行技术交流,强化双方的友好关系。
但是,据我们所知,他们真的目的就是看中了那款让我们美国年轻人疯狂的星火计算机。日本日立公司总裁前天在一次小型酒会上不小心透露,他们公司将有充分的信心占领日本、欧洲、澳洲甚至中国的计算机市场。虽然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但本人在这里不得不提醒各位注意这个顽强而不安于现状的国家,正是他们在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导致我国财政赤字剧增,对外贸易逆差大幅增长。
也许各位对于这款产自中国的星火计算机不以为意,以为它根本撼不动我们IBM公司、德州仪器、DEC等公司的根基。我告诉你们,你们真的错了。各位应该知道,与传统产品相比,人们对电子产品的新奇是最大的,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也是最快的。昨天某人也许喜欢某公司生产的半导体收音机,但他今天就很可能喜欢另一家公司生产的电视机,当他开心地看着电视节目时,脑海里早就忘记了那台昨天还喜欢的收音机,更不可能记得收音机的生产商是谁。
如果是书桌等传统家具则不同,他可能因为喜欢桌子而找到贴在桌子反面的标牌,找到生产桌子的生产厂家而试图购买该公司的椅子、沙发。
各位,我之所以这么啰嗦,我说的就是一旦让日本人占领了日本、欧总、澳洲的计算机市场,我们想希望凭过去的用户口碑而日本抢占的市场轻易夺回来,那是不现实的。我们必须在他们雄心暴涨的时候,将他们打压下去,让他们尝不到计算机的甜头,不让他们投入巨额的资金与我们美国企业竞争。”
副国务卿推了推面前的空咖啡杯,插话道:“各位,我今天感到很奇怪。一个中央情报局的高官竟然给我们上经济课,难道我们纳税人的钱就是用来培养行业交叉部门的?呵呵,我倒想起来了,上次我们的商业部长阁下还真的插手过国外情报。什么时候你们两个部门的职责互换了?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个副国务卿的职责变动了没有。”
商业部长已经听出中央情报局局长话外之音,见副国务卿刁难,他说道:“我更为我们的纳税人悲哀啊。堂堂的副国务卿阁下竟然不知道他的职责所在。连自己职责都不知道的人,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吗?”
副国务卿见这个家伙胡搅蛮缠,怒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替某些企业游说,就是为了为他们敞开设备输出的大门。我真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变愚蠢了还是因为被私欲蒙着了眼睛,难道你们看不到中国崛起给带来自由世界带来的危害吗?你们记得二次世界大战中苏联在崩溃的边缘还能反败为胜,还能打败德国法西斯,但你们难道就忘记了红色中国刚刚成立就出兵朝鲜,将我们美国军队打得狼狈而逃吗?
我们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将军,仅仅因为说过在中朝边境过圣诞节而成为世人的笑料,我们无数的小伙子在那个陌生的朝鲜山区丧失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如果你们因为时间太久而不记得朝鲜战争,但你们应该记得越南战争吧?我们的小伙子不也被中国支持的越南民兵打得狼狈回家了吗?我替你们的行为感到羞愧。”
商业部长反唇相讥道:“我即为你不明白自己的职责而羞愧,也为你的固执、你的不明事理,为了狭隘的个人私怨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既然你现在是政府高官,就应该抛弃你的个人私利,为我们国家谋利,就应该站在我们美利坚合众国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副国务卿一愣,但依然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中国是红色国家,其实质跟苏联一样,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这一点……”
显然这话显得底气很不足,既有为自己找台阶下,也有为对方找台阶下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副国务卿二十一岁的大儿子是在1971年死于越南战场。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是被越南人设置的陷阱扎死的,尸体运回美国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竹签捅的血洞,一个个狰狞恐怖。有一根竹签从大腿穿入一直插到了尸体的胸膛,因为尸体处理匆忙,这根长长的竹签只是剪断了外面的部分,其余部分还残留在尸体内,让所有看到的人不寒而栗,常常想起这一幕就让人冷汗直流。
伤心欲绝的副国务卿自然对越南、中国、苏联这些国家没有好感,也对美国决定跟中国建交很气愤,几乎是只要有人开口说这些国家好,他就反驳。尽他所能反对一切对中国有利的政策出台,只不过大势所趋,他想阻止也无能为力,中美在今年一月一日依然建交了。
舒尔茨微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副国务卿阁下的提醒。我们也正是没有忘记这一点才举行这个会议的。前几天西环电子公司总经理杰克·布鲁斯先生说过,他可怜中国那些如清教徒似的科研人员,他愿意做一块敲开坚固堡垒的砖头。我觉得这个提法很好,众所周知,红色中国是一个神秘的大国,之所以说它是神秘的,是因为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实在太贫乏,我们对他们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我作为CIA的最高领导者,不得不感到惭愧,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我们每次派人打入进去,无论是白种人、黑种人还是黄种人,都被对方所识破。他们几乎全民动员,无论是我们的美国间谍还是苏联的间谍,或者是日本的间谍,就是与他们外形相同,说同样的语言,保持同样生活习惯的台湾间谍也是进去一个死一个。我在这里不是推卸我的责任,而是我不得不感叹他们的警惕心如此之高,不得不感叹他们的组织会如此严密。
可是,西环电子公司现在给我们指出了一条途径,一条中国人所喜欢的途径,通过经济渗透。而且这种经济渗透不是像以前一样,拿我们纳税人的钱砸向对方,而是跟他们做生意,我们在赚取利润的同时不声不响地渗透进去,改变他们的价值观,培养对我们美国有好感的人士。这次因为某些人的阻拦,我们在西环电子公司招聘去中国的技术人员中没有来得及安插我们的人员,这不得不说是我们的失败。
机会已经失去一次,我们必须把握后面的机会。对于出口那些设备,我们认为是可行的。这些设备很大一部分是我国的常规设备,并不在有关法律的限制之内。至于那些可能受到法律限制的,如果仔细了解相关法律制订的前提,这些设备也是可以出口的。在制订这些法律的时候,其出发点就是阻止比社会主义国家现有设备更先进的设备流入。换一句话说,就是如果这些设备不比中国的设备先进,那么它们还是容许出口的。各位肯定已经看过相关报道,知道中国的科技水平并不是如我们所预计的那么糟糕,我们认为宝贝的东西,他们未必没有,因此我建议放开对它们的限制。
当然,我们每做一件事都必须考虑我们国家的利益。我在这里向各位说一说放开的好处。第一个好处也就不必再重复,利用这批设备,我们可以派我们的人大大方方地进入中国,他们以技术人员的身体,可以在帮助中国安装、调试、运行、维护过程中融入中国人中间,以实现我们多年都无法实现的目的。
第二个好处也是西环电子公司总经理说的,我们将设备运进去,将我们的技术人员派过去,我们美国的价值观也随之进去,我们美国人的消费习惯,我们的理念,我们对事物的看法、观点也随之进去。几十个人、几百个人进去也许无法产生影响,但如果我们销售出去的设备够多,如果我们进入的人数有几千、有几万呢?只要分布的行业够广,交往的中国人更多,影响力就越大,将来虽然不能肯定地说中国的进程将由我们控制,但至少可以施加足够的影响力,能让他们的官员感到现有制度无法维持,知道必须进行相关改革。只要他们进行改革,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向我们美国靠拢,认同我们的价值观。
第三个好处就是争取一个实力强大的盟友。当前苏联正是獠牙正盛的时候,阿富汗只是它的一顿早餐,非洲也许是它的一顿丰盛的晚餐,欧洲没有我们,也迟早会成为它的腹中之物。我们美国固然不怕他们,但我们不能弃欧洲盟友于不顾,而我们的能力又是有限的,我们美国也绝对不能因为为了拯救他人而将自己拖入痛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