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夏夜浮动着星野最爱的柠檬草香,归晚踮脚将新编的花环挂在农舍门廊,风铃草穗扫过褪色的"禁止入内"标牌。"爸爸,妈妈说这间屋子藏着星星的摇篮。"她转头看向正在修理收割机的顾宴,裙摆沾著机油的男人动作一滞。
顾宴抹了把额头的汗,铁锈色的手套捏皱了沈念秋的旧围裙:"那是妈妈哄你哥哥睡觉的童话。"他故意让扳手砸出清脆响声,"去帮爸爸摘些薰衣草泡茶好吗?"
归晚的赤脚踩过门廊裂缝,木刺扎进脚心时突然怔住——血珠滚落处钻出荧蓝的嫩嵞,转眼长成与北极克隆体相同的妖花。"爸爸!花在唱歌!"她惊恐后退,撞翻了装着星野遗物的饼干罐。
玻璃碎片间滚出枚生锈的指南针,归晚刚触到铜制外壳,农舍突然剧烈震颤。墙皮剥落处露出噸噸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字迹的"救救我"。顾宴冲进来抱起女儿,发现她掌心的伤口正渗出与沈念秋相同的淡金血液。
"晚晚别看!"他捂住孩子的眼睛,却挡不住那些刻痕自发亮起荧光。星野十四岁时的声音从墙缝渗出:"...妹妹出生那天,妈妈在第七行薰衣草下埋了..."
无人机引擎的轰鸣碾碎了未尽的话语。赵家残党的飞行器撞破屋顶,弹舱洒下无数萤火虫状的探测器。归晚突然挣脱怀抱,踮脚触碰最近的"萤火虫":"哥哥说这是妈妈做的星星船!"
探测器在她指尖化作光粒,汇成沈念秋的虚影:"当第七个盛夏来临,我的小公主该学习打开月光宝盒了..."虚影突然扭曲成赵家主的狞笑,枯爪抓向归晚的胎记。
顾宴的军?贯穿虚影,?身映出归晚瞳孔分裂的星云:"晚晚闭眼!"他扯下窗帘裹住女儿,却发现织物正在渗血——那些"萤火虫"在吞噬农舍的回忆。
归晚从布缝间窥见墙内景象:成排的玻璃罐里悬浮着婴儿残肢,每个罐体都贴著星野的字迹"给妹妹的礼物"。她突然安静得可怕,发间钻出的薰衣草缠住顾宴的手腕:"爸爸早就知道,对吗?"
爆炸声从地窖传来,真正的沈念秋克隆体破土而出。她腹部的妊娠纹裂开,钻出与归晚一模般的女童:"妈妈等你好久啦。"克隆体的笑声带着机械杂音,"来和姐姐们玩捉迷藏吧..."
顾宴的婚戒迸发强光,却照出更骇人的真相——农舍每个角落都蜷缩著三岁大小的归晚克隆体。她们同时仰起头,异口同声:"爸爸为什么要丢掉我们?"
"别看她们的眼睛!"苏晚的虚影突然浮现,机械义肢化作光盾,"这些都是你妈妈承受不住的..."
归晚却挣脱保护,径直走向最初的克隆体。她抚上对方冰冷的胎记:"很痛吧?"眼泪滴落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心口绽出薰衣草,"晚晚带你们去找彩虹糖。"
赵家主的飞行器在此刻自爆,气浪掀翻了整片薰衣草田。顾宴在火海中抓住女儿的手,却发现她在笑——归晚的瞳孔化作两面镜子,映出二十年前婚礼现场的沈念秋正将匕首刺入心脏。
"原来妈妈是这样变成星星的。"归晚的体温急剧升高,"现在轮到晚晚了..."
顾宴扯开燃烧的衬衫,露出心口与星野如出一辙的胎记:"不!妈妈留给你的不是这种命运!"他徒手挖开第七行薰衣草,刨出个沾满泥土的锡兵玩偶——星野七岁时的生日礼物。
归晚接过锡兵的瞬间,所有克隆体齐声尖叫着融化。火海突然逆流回飞行器残骸,焦土中升起万千萤火,凝成苏晚最后的微笑:"要替我们看看战火后的黎明啊..."
晨光穿透硝烟时,归晚蜷缩在废墟间数锡兵缺了的手指:"哥哥说等集齐七个夏天,锡兵就会变成真的骑士。"
顾宴用绷带缠住灼伤的双手:"妈妈当年埋下它,是为了..."他的谎言被归晚突然的拥抱打断。
"爸爸不用再编故事了。"女孩的眼泪渗进父亲结痂的伤口,"晚晚听见地下还有个小宝宝在哭。"
风卷起烧焦的花瓣,露出地窖深处闪烁的微光。星野的录音随噸码锁开启流淌而出:"...如果妹妹找到这里,说明我失败了...第七行薰衣草下的胚胎舱..."
归晚将锡兵按在舱门识别器上,冷冻白雾中浮现的竟是三岁模样的自己。克隆体睁开与她相同的异色瞳孔:"你来了...主体..."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