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夜风卷著冰晶扑在归晚的睫毛上，她蹲在镜子湖畔，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去捞水中的星光。"爸爸，哥哥们变成的星星会冷吗？"她仰起头，异色瞳孔倒映着顾宴下颌的胡茬。
顾宴将军用水壶灌满湖水，壶壁瞬间结出霜花："他们现在...大概正忙着给月亮织毛衣呢。"他故意让声音带上笑意，却在水面倒影里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今天是星野的十八岁生日，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归晚突然把掌心按在冰面上，左眼的琥珀金泛起涟漪："苏晚阿姨说，当极光第七次变成紫色..."冰层下传来闷响，沉睡的薰衣草籽破冰而出，在她指尖缠绕成发光的藤蔓。
"别碰那些！"顾宴打落她手中的花藤，却在触及的瞬间被刺扎出血珠。血滴融入冰面，唤醒深埋湖底的记忆投影——二十岁的沈念秋抱着婴儿星野，哼著走调的摇篮曲。
归晚把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爸爸的血是苦的。"她突然指向冰原尽头，"但那个叔叔的血是甜的。"
黑影在暴风雪中渐渐清晰。赵氏家主拄著镶满晶元的拐杖，右眼蒙着绣北斗徽记的眼罩："顾将军，用你女儿换整个北极的安宁，很划算吧？"他的机械义肢弹出试管架，里面盛着星野的DNA样本，"毕竟你儿子的味道，老夫至今难忘..."
顾宴的军刀还未出鞘，归晚突然摘下毛线帽。她发间新长的薰衣草瞬间暴长，藤蔓绞住赵家主的咽喉："不许说哥哥坏话！"稚嫩的童声在冰原回荡，那些花藤竟与星野当年的纳米机器人如出一辙。
"不愧是终极兵器。"赵家主扯开被划破的衣襟，心口的机械心脏泛著蓝光，"但你舍得让三岁孩子手上沾血吗？"他突然按动义肢按钮，试管中的DNA样本开始沸腾。
归晚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发间薰衣草迅速枯萎。顾宴抱住抽搐的女儿，发现她后颈浮现出与星野相同的条形码："你们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唤醒沉睡的小礼物。"赵家主踢开冰面上的花藤，"沈念秋在胚胎期植入的杀戮程序，需要至亲之血激活..."他舔了舔机械指尖的冰碴，"比如用辰砂的晶元残片当引信。"
暴风雪中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归晚的右眼完全化作机械蓝，她挣脱顾宴的怀抱，摇摇晃晃走向湖心："哥哥说...痛的时候要听花开的声音..."
冰面在她脚下绽出裂缝，沉睡的克隆体们缓缓上浮。每个"沈念秋"怀中都抱着发光的花种，那些花种拼成的图案，正是顾宴求婚时画的薰衣草草图。
"不要看她们的眼睛！"顾宴扑过去却被花藤缠住脚踝。归晚已经走到最近的克隆体跟前，小手抚上对方隆起的腹部："妈妈在这里藏了小星星..."
克隆体突然睁眼，机械化的声音响彻冰原："认证通过，启动方舟绽放程序。"所有花种同时爆裂，紫色浓雾中浮现出星野与辰砂的虚影。他们身后是微笑的苏晚，掌心托著枚冰雕的摇篮。
赵家主疯狂地收婖飘散的花粉："终于...永生的噸钥..."他的笑声突然扭曲，机械心脏被花粉腐蚀出破洞，"不可能...沈念秋明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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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把毒药酿成了蜜。"归晚的童声忽然带上沈念秋的语调，她扯开棉袄露出心口——北斗胎记正在吸收所有克隆体的光芒，"哥哥们从来不是钥匙，而是锁。"
星野的虚影突然凝实，他伸手遮住归晚的把眼："妹妹乖，把噩梦关进小黑屋。"辰砂的虚影则握住赵家主的机械心脏，"偷吃糖果的坏孩子，要受罚哦。"
冰原剧烈震颤，镜子湖掀起百米巨浪。顾宴拚命游向湖心，看见归晚悬浮在光团中央，发间开满并蒂薰衣草。赵家主化作冰雕的瞬间，所有克隆体齐声哼唱起破碎的摇篮曲。
"停下！你会消失的！"顾宴抓住女儿的小腿，发现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爸爸命?你停下！"
归晚却露出两颗乳牙："爸爸看，极光变成紫色了。"她指向第七次变换颜色的天幕，"苏晚阿姨要带我去找哥哥们放风筝..."
星野的虚影突然注入顾宴体内，军刀自发斩断光团与克隆体的连接。归晚重重跌进父亲怀里，发间薰衣草尽数枯萎："爸爸身上有哥哥的味道..."
"因为哥哥们变成了爸爸的勇气。"顾宴用体温焐热女儿冰凉的小手，瞥见湖底沈念秋的冰雕正在融化。那尊冰雕的腹部微微隆起，掌心的星光摇篮里睡着个与归晚一模一样的女婴。
暴风雪停歇时，朝阳将冰原染成蜜糖色。归晚蜷缩在顾宴的军大衣里，用冻僵的手指戳他下巴的胡茬："回家后，爸爸教我编花环好不好？"
"我们要回普罗旺斯。"顾宴将军刀沉入湖底，刀柄上的北斗徽记与冰雕女婴的胎记共鸣，"去你妈妈最爱的薰衣草田，把哥哥们的故事讲给每朵花听。"
归晚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顾宴眉心："那爸爸先要忘记湖底看到的秘密。"她的异色瞳孔泛起涟漪，"妈妈在梦里说，大人承受不住太美的童话..."
冰原尽头传来空灵的鲸歌，新生的薰衣草顶开积雪，在永夜之地绽放出第一个春天。沈念秋的叹息随风散去，最后的光粒凝成串风铃，系在了归晚的碎花襁褓上。
"回家吧。"顾宴背起昏睡的女儿，"等极光再临的时候..."
"哥哥们会带着彩虹来找我们。"归晚在梦中呓语，发间重新钻出嫩绿的花芽。星野与辰砂的笑声掠过冰原，惊醒了沉睡二十年的薰衣草田。
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时，那尊融化的冰雕只剩下掌心托著的星光摇篮。摇篮里蜷缩著三岁女婴的虚影，正对着漫天极光，练习人生第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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