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面的极光碎成千万片星屑，星野踮着脚去接那些发光的尘埃，指尖刚触到光芒，沈念秋半透明的身影便晃了晃。辰砂立刻拽住哥哥的衣角："别乱动！妈妈的光在变淡！"

"因为量子化实体最多维持十二小时。"苏晚的机械义肢插进河岸淤泥，拽出个沾满水草的金属箱。她生锈的关节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姐姐，你该告诉我们真正的计划了。"

沈念秋的虚影跪坐在薰衣草田里，那些淡紫花瓣穿过她的膝盖："当年分离基因链时，我在每个克隆体心脏埋了颗种子。"她伸手去碰苏晚心口溃烂的皮肤，指尖却只激起一圈涟漪，"当星火燎原，你们会像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通过自我毁灭来净化大地？"顾宴突然打断她，军靴碾碎了一株新生的并蒂花。他扯开领口露出狰狞的伤疤，那里嵌著枚微型投影仪，"三年前你在我心脏装这个，就为了今天让我们看场全息电影？"

星野突然扑到两人中间，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爸爸不要?妈妈！"他转身抱住沈念秋虚影的腰，纳米粒子却从指缝漏下，"妈妈说过，银铃响七次就能回家......"

河对岸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克隆少女抱着染血的襁褓从实验室废墟冲出，身后追着三个眼眶发红的孕妇。"拦住她们！"辰砂额间晶原红光暴闪，"那些阿姨的基因链在暴走！"

苏晚的机械义肢弹出钩锁，却在半空突然解体。生锈的齿轮崩落进河水，惊起一片发光的飞鱼。"带孩子们走！"她转身用肉身挡住孕妇，却被其中一人咬住肩膀。暗红的血溅在量子墓碑上，碑文突然开始倒流。

"小姨！"星野的尖叫震碎河面薄冰。辰砂拽着他躲开飞溅的碎石，双生子撞进顾宴怀里。沈念秋的虚影在混乱中愈发透明，她指尖凝出光点按在苏晚伤口："当年分离的不只是基因，还有时间——你们是我留在不同时间轴的锚点。"

"说人话！"顾宴单手抱着两个孩子，军刀挑开孕妇的牙齿。那些女人腹部裂开的蓝光正在侵蚀薰衣草田，"怎么阻止这些活死人？"

"用双生子的眼泪浇灌第七行薰衣草。"沈念秋的虚影开始消散，声音混在风里，"当花雨落下时......"

星野突然挣开父亲怀抱，赤脚踩进腐化的花田。他的脚踝被变异藤蔓割出血口，却仍踮脚去够最高处的花苞："妈妈最喜欢这株！"纳米机器人裹着血珠渗入土壤，焦黑的花茎突然绽出嫩芽。

"哥哥疯了！"辰砂拽著顾宴的皮带往上爬，"快把他拖回来！那些藤蔓在吃他的血！"

苏晚踉跄著站直身子，扯下半截机械臂砸向追兵："小鬼头，你知道第七行薰衣草下埋著什么？"她染血的手指点在星野眉心，"是你出生时的脐带，和你弟弟的......"

"胎盘。"顾宴突然介面，军刀插进土壤的瞬间，刀柄的北斗徽记与地底红光共鸣，"念秋把基因锁埋在了这里。"

薰衣草田突然剧烈震颤，数百具玻璃棺破土而出。每个棺椁里都沉睡着与星野容貌相似的孩童，他们心口的蓝光与孕妇们遥相呼应。克隆少女怀中的襁褓突然啼哭，那声音竟与辰砂婴儿时期的录音完全一致。

"原来我也是......"辰砂捂住额间晶原，那些数据流突然有了温度。他想起四岁那年星野替他挡下的麻醉针，想起苏晚总让他穿带兜帽的外套——原来兜帽里缝著电磁屏蔽层。

星野已经爬到第七行薰衣草尽头。他的白衬衫染成淡红，指尖却紧紧护着怀中的花苞："妈妈你看！我找到回家的路了！"花苞在他掌心绽放，露出枚沾满泥土的银质长命锁。

追来的孕妇突然婖体跪倒，她们腹中的蓝光顺着藤蔓流向长命锁。顾宴的军刀开始发烫，刀柄投影出沈念秋十八岁时的模样："当星月?辉，带孩子们去北极......"

"来不及了。"苏晚瘫坐在玻璃棺上，溃烂的皮肤开始结晶化，"赵家引爆了埋在薰衣草田的反物质弹，还有十分钟......"

星野突然把长命锁按进心口，鲜血染红了北斗徽记："弟弟快来！妈妈说钥匙要两个人一起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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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砂的晶元迸出火花，他跌跌撞撞扑向哥哥。双生子交叠的手掌下，长命锁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微型的薰衣草标本。量子墓碑突然投射出浩瀚星图，沈念秋消散的身影在其中某个光点重新凝聚。

"不要！"克隆少女尖叫着撞开孕妇，怀中的襁褓化作光粒融入星图，"妈妈说过不能打开星门！"

顾宴的军?突然指向苏晚："三年前在北极，你替换了念秋的基因样本对不对？"他扯开苏晚的衣领，露出她锁骨下与星野一模一样的胎记，"所以你才会对辐射免疫，所以念秋宁死也要保下你......"

"因为我们是镜像双生！"苏晚咳出蓝血，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基因链模型，"当年姐姐分离的不只是基因，还有灵魂......"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星野突然把弟弟推向顾宴："带辰砂走！我要让薰衣草开满全世界！"他扯断银铃系在花茎上，纳米机器人顺着泪水疯狂繁殖。

辰砂却咬破指尖，在哥哥手心画北斗七星："妈妈说双生子要永远在一起。"他额间晶元突然脱落，露出底下淡金色的月牙疤痕，"这才是真正的基因锁......"

反物质弹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玻璃棺中的孩童?时睁眼，他们的瞳孔倒映着薰衣草田上空的极光。沈念秋的声音从每株花苞中传出："认证通过，启动方舟计划。"

星野手中的长命锁突然浮空，裂成两半的银锁化作星环笼罩巴黎。那些暴走的孕妇腹部开始愈合，腐化的薰衣草田以第七行为中心漾开翠绿涟漪。

"原来方舟不是船......"苏晚的结晶化停止在脖颈处，她望着掌心新生的皮肤，"是让所有破碎的基因在花雨中重生。"

克隆少女突然拽住星野的衣袖："快看量子墓碑！"碑文在极光中流转，最后定格成童谣般的词句：

当银铃响过第七夜

双生子共饮月光杯

荆棘王座化星舟

载满人间忘忧草

顾宴的军?当啷落地。他看见星野和辰砂的影子在花雨中重叠，渐渐凝成沈念秋二十二岁时的轮廓。苏晚的机械臂残骸突然开花，淡紫花瓣拼出她从未见过的婴儿笑脸——那是她本该拥有的女儿。

"回家吧。"星野和辰砂?时开口，声音染著薰衣草香。他们指向塞纳河面，那里不知何时漂满了花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纯净的基因火焰。

晨光刺破云层时，最后一株腐化的薰衣草化作光蝶。沈念秋的虚影彻底消散，只在量子墓碑上留下带笑的唇印。克隆少女踮脚亲吻那个印记，她颈后的晶元终于开出一朵完整的并蒂花。

"下次极光降临的时候。"苏晚将残存的机械指环戴回无名指，"我们带孩子们去北极扫墓吧。"

顾宴没说话，只是把军?插回鞘中。他衣袋里藏着半枚婚戒，戒圈内侧新刻着星野和辰砂的名字。河风卷走警报器的残骸，远处传来新生儿的啼哭，清亮如银铃初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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